这确实折磨了阿一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药效仍没有散尽,只是发作的时间变得没那么频繁了而已。 “当然,还要多谢堂哥。” 李一漾冷冷淡淡地看向他,幽深的双眼并没有什么情绪,也更像是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阿笛也不生气,他甚至放肆地笑了起来,弯着腰笑的十分愉悦。 忽然他坐直了身体,笑容一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说:“我这也有个最好的,当初想和堂弟换,堂弟不同意,那么不如今天就来看看,到底是你的阿一好还是我的常一好。” 在他们无形的对峙间,站在李一漾身后的阿一与台子上的常一并未说话,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拥有过于丰沛的情感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他们的双眼还是在刹那间产生了一丝波动。 阿一不是个坏人,常一也不是个坏人。 虽然用是不是坏人来形容他们有些可笑和没必要,但确实是此时此刻最为真实的想法。 只不过他们并不能完全左右自己的意识和行为。 他们同是这个斗兽场曾经的王,现在要在他们之间决出唯一的胜者,另一个人只能死,这是他们无形中默认的规则。 “阿一,你想去吗。” 李一漾轻轻出声,平静地询问他。 阿一略微一怔,他已经默认了自己要为主人厮杀,并且杀死自己的同类为他获得胜利,但他的主人却在询问他的意见。 “主人……”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垂落的手慢慢蜷了起来。 “阿一,你想去吗。”李一漾看向他的眼睛,将烟杆拿在了手上。 作为人的尊严,李一漾在这一刻短暂的给了他。 阿一的眼睛里从来都只有李一漾,可李一漾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阿一却从李一漾深入湖泊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 心脏鼓动着跳动起来,他握紧双拳,坚定地说:“要去!” “好。”李一漾深深地看着他,嘴角带着冷笑的傲然,“我的阿一是最好的。”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句话更让阿一充满力量了。 以前他只是为了活着而战斗。 现在他为了他的主人而战斗。 站在台子上的常一注视着阿一,又回过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阿笛,在漫长的时间中,他的眼中已经不会掀起什么波澜了,沉静的好像已经死了过去。 阿笛对上他的双眼,又冷冷的收了回去。
第157章 李一漾×阿一 1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关于生与死的搏斗。 所以从一开始阿一就拼尽了全力。 常一是真的在斗兽场上厮杀出来的胜利者, 在这之后也一直镇守在这里,他身上所沉淀的那份血气并没有消失,甚至在面对阿一的时候重新沸腾了起来。 他和二号不同, 他让阿一感觉到了压力,同时还有从毛孔中迸发出的兴奋。 “嘭”的一声响,那是他们的身体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骨骼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像两座山一样硬碰硬地撞在一起。 阿一多往后退了一步, 身上缠的绷带渗出了血,之前还没完全好的伤口又重新裂开, 但这并不能成为阿一的阻碍, 甚至因为这点疼痛和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气,让他的双眼冒出了红光。 他们可不会有什么不能趁人之危的道德感。 踏着无数具尸体才能存活,他们只会趁人病, 要他命! 常一健硕的身体连带拳头也比人的脑袋要大, 挥过来的时候好像巨石一样危险厚重,阿一从来学不会躲避, 所以他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拳头,刹那间肩膀上的骨头就裂了。 他却也不会坐以待毙,疼痛于他们而言是威胁生命的警示, 借着这个身体靠近的机会, 他一条长腿击中了对方的膝盖。 常一的膝盖骨曾经断过, 即便好了之后也没有好全,所以他走路并不如常人那样步步生风, 有时是沉重且迟缓的。 而这就是他的弱点, 他速度没有阿一快, 也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 几乎是立马就听见了“咔擦”声,常一的膝盖弯了下来,抬头看他的时候,又挺着身体站了起来。 但这样他的骨头也就彻底断了。 难以想象他们这一刻所承受的疼痛,可阿一和常一的脸上都没有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他们像群地里的两头狼王,只冰冷又凶狠地看着对方。 接下来的肉搏是男人间最粗暴也最直接的搏斗,完全是以身体对抗身体,以命抵命。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身体互相碰撞的声音,偶有几声加重的呼吸。 除此之外,空气中除了飘散的血腥气,还有李一漾烟不离嘴的烟草味与阿笛一杯接着一杯的酒气。 这无形中让这场肉搏变得更加凶狠急促起来。 阿一的一条手臂耷拉在身侧,渗出来的鲜血几乎将他上半身全都浸透了,人也有些摇晃着站不稳。 常一也没有比他好多少,从嘴里呕出来的血弄脏了领口,一条腿诡异的歪曲着,只不过他比阿一更能稳得住,至少从面上来看,他更胜一筹。 人能打死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 阿一再次被常一打趴下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不太能睁得开了,瞳孔也有些涣散,他却奋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前面的李一漾。 他不是他最好的阿一了。 “阿一。” 他听到李一漾在烟后沙哑的声音,张开嘴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对方喉咙里含的血。 他一口一口的用烟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 “阿一,站起来。”他目光冷冽地盯着他,连语气都带着命令。 甚至强硬的过分,完全没有任何时候的温柔。 “阿一,站起来!” 那道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清楚,以至于让阿一蜷缩着手指,忍着肩膀碎裂的痛苦与身上失血过多所带来的虚弱,躬着背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像只战败的兽王,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 常一并不是没有付出任何的代价,至少他的体力消耗殆尽,那条断裂的腿完全成为了他的负担。 他避不开,也不能避,所以他被阿一一拳头打中脑袋,天旋地转地倒了下去。 野兽在捕食猎物的时候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阿一一拳接着一拳,鲜血溅了出来,常一那条断掉的腿被阿一死死地踩在脚下,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以至于他无法聚集自己的力量。 恍惚间,他看着头顶黑幽幽却也望不到头的天花板,一望无尽好像个深不见底的洞口,窥不到一丝光,永远只有黑暗下的绝望。 阿一能活,因为他想活,也有人希望他活。 他活不了。 因为他本来就是死的。 努力的伸长脖子侧过头,在血雾中,他看到阿笛站了起来,正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跟在他身边的。 嗯,很多年了。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不算活着。 阿一真正的死过一次,却活的比谁都有希望。 常一不再挣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阿一停下了动作,他低头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常一,除了疼痛带来的颤抖与痉挛,他的脸上异常的平和。 “常一。” 他叫出了常一的名字。 以前常一也叫一号,常一的名字是有人给他取的,常一很高兴,那是他第一次眼里出现了光,也是唯一一次。 常一一动不动,漫开的鲜血铺了满地,好像一地凋零的花。 “当啷”一声响,阿笛手里的酒杯碎了,暗红的酒液与他粘稠的鲜血混在一起,更多的碎片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常一。” 他出声阴沉沉地叫出了常一的名字。 常一的身体最后弹动了一下,落在血泊里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最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他死了。 死在阿笛叫他名字的那一刻。 阿一坐在了地上,双眼有些茫然。 他手下死过太多人了,现在却有了第一次将人杀死时的迷茫和无措,他好像回到了他小时候第一次打死人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声凌乱的响动,接着大门打开,几个高大的影子立在了李一漾的身后,带着无声的威胁。 阿一立马惊醒,凶狠又充满攻击性地盯着对方,头上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机括转动的声音,“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铁笼将擂台罩在了里面。 阿一最后想跑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裤腿被常一的身体压在下面。 阿笛还能跑,还有机会跑,只要他想跑。 “常一!”阿笛目光阴郁地盯着常一在血泊中的尸体。 他的鼻子和嘴角还在往外溢血,被活活打死的人死的绝对不好看,可或许是常一的表情并不狰狞,于是还能看见他生前的冷硬英俊。 “常一!”阿笛用力地拍着铁笼子,他手上被玻璃割伤的血染红了冰冷的栏杆。 李一漾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身后的人立马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常一只能创造让阿笛跑的机会,却不能让那些人真的对李一漾怎么样。 他们始终低人一等,李一漾的身份并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人,常一说了他会保护阿笛,愿意为他去战斗,但他不会牺牲其他兽犬的命。 李一漾抽着烟向正中央被铁笼罩住的擂台走近,阿一已经着急的到了台子的边缘,抓着铁杆,凶狠的向他身后那群人露出了危险的犬牙。 而当他看向李一漾的时候,却是急切又紧张。 “主人。” 他像只被关起来的大狗,焦急的想回到他身边。 李一漾安抚地摸摸他的头,看向他的眼神深邃又专注,好像真的确认他安然无恙的活着,那双眼睛柔和下来,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阿一瞬间被安抚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贴在栏杆上妄图能离他更近。 另一边的阿笛却好似完全忘记了要逃跑这件事,他疯狂地叫着常一的名字,双眼红得能滴出血。 这幅癫狂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他之前游刃有余的伪装。 “阿笛少爷。”跟在李一漾身后的人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他。 “打开!” 阿笛向他发出了怒吼,“把笼子打开!” 对方有些犹豫,目光从常一的尸体上轻轻掠过,又将视线看向了他。 “我让你打开!” 阿笛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砸了过去,碎的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落在了李一漾的腿边。 李一漾弯下腰拍了拍被酒液浸湿的底袍。 在阿笛的失控下,那些人并没有执着常一的嘱托,活人的话总比死人的话更有听取的价值。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选择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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