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沈澍就从手机上下单了整整一箱装备,长绒狗狗睡衣,狗狗耳朵发箍,某种特殊用途的尾巴,等等等等,赶在一个小时内送到了家。 等到姜裴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瞧见床上全副武装的沈小狗时,手里的毛巾直接掉在了地上。 人类该死的攀比心。他在心里感叹。 狗狗睡衣设计得很巧,只在身后留了洞,方便塞尾巴,也方便干其他事。 这个所谓的其他事时间有些长,所以两人在第二天理所当然地一起赖了床。 秦衾原本是听说自己这位发小好容易回了沅城,才上门来探望一二。 然而当她站在门口,同前来开门的沈澍四目相对时,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来的有些多余。 沈澍早已换下了昨晚那身睡衣,身上这时穿得是姜裴的衬衫和短裤,朝一旁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道来,示意秦衾进屋,十分理所当然地解释,“哥……姜裴还在睡觉。” 顿了顿,又加一句,“他昨晚,睡得比较晚。” 秦衾:“……”你那个称呼的转口是不是刻意了些? 她顶着满头黑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秦小姐喝点什么?”沈澍问,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接着道,“孕妇喝不了饮料,鲜榨橙汁,可以吗?” “……嗯。” 秦衾十分怀疑,眼前这人的主人姿态是摆给自己看的。 得到了回复,沈澍进厨房去摆弄榨汁机,又过了不久,姜裴踩着拖鞋,慢吞吞地从卧室里探出了头。 屋子里暖气很足,他只穿了件薄薄的粗针毛衣,领口开得很大,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晃眼,衬得上头的红印子格外明显些。 “啧啧啧。”秦衾对着他。 “我还当姜少爷回来沅城是负荆请罪呢,感情是我多虑。” 姜裴瞥了她一眼,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比不得你,乐不思蜀。” “要不是伯母念叨,亲自飞去找,你肯回来?” “我在外头过得好好的,干嘛要回来听人唠叨,”秦衾伸手拽了个靠垫,垫在腰后,朝着厨房努了努嘴,“倒是你,人都领回来了,怎么,不怕姜伯伯见了,再打断条腿?” 这是听说先前黎城那场车祸的事了。 “我爸自己要见。”姜裴从茶几下拎了瓶水拧开。 “哟?这可稀奇,”秦衾挑了挑眉,“怎么,是见你们生米煮成熟饭,这才没办法了?” 她说着,手隔空,朝着姜裴锁骨的位置点了点,“就算要见,你也别这样。” “真叫姜伯伯瞧见你这一身印子,恐怕你家这位就要来个血溅当场了。到时你负荆请罪可都不好使。” 话毕,又嗤了一声,“这草莓种得……昨晚战况激烈啊,姜少爷。” 姜裴把水放下,手指抵着额头按了按,“你这话,叫肚子里的小崽子听见,合适吗?” “那怕什么?”秦衾不以为然,隔着衣服在肚子上拍了一记,“权当胎教了。” “多长长见识,也没什么不好。” 姜裴看了她一眼,还待再说什么,沈澍已经端着两杯橙汁从厨房里出来了。 “秦小姐,”他将一杯放在秦衾面前的茶几上,推了推,“慢用。” 紧接着,坐在了姜裴身侧得沙发扶手上,把另一杯送到姜裴手边,“哥哥,给你的。” 秦衾牙酸得直皱眉。 “怎么没替你自己做?”姜裴握着杯子,微微偏过头。 “哥哥喝不完的,我再喝,”沈澍笑眯眯地,弯下腰,趴在姜裴耳边说,“我肚子昨晚被哥哥的东西装满了,装不下别的。” 姜裴面不改色地端着橙汁喝了一口,耳垂爬上了很浅的红。 “秦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哥哥吗?”沈澍讲头抬起来,对着秦衾,依旧笑眯眯。身子稍微偏一点,自然而然地靠上姜裴的肩膀。 “也没什么,”秦衾喝了口橙汁,慢条斯理道,“只是闲着无聊,来看看我逃婚的前未婚夫,和他的新欢而已。” 姜裴一口橙汁呛在了喉咙里,咳了好一会儿。 沈澍分出一只手,在他背上抚着,不动声色地反击,“秦小姐也说了,是‘前’而已。” “啊,是的,”橙汁酸甜,秦衾一口气喝了半杯,”小沈总不提醒,我都忘了。” “这逃婚的事情,还多亏了小沈总的功劳呢。” “小沈总害得我肚子里这个,还未出生就没了爸爸,这一笔也该算一算。” 沈澍敛着眼,不紧不慢道,“秦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就不姓姜,自然也不该对着姜裴叫爸爸。” “哟,你同他说了?”这话是冲着姜裴的。 “不然呢?”姜裴将玻璃杯搁去桌面上,扫了她一眼,“等着你今天来挑事?”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半分挑事的意思,”秦衾眨了眨眼,瞬间换了副表情,“作为娘家人,我今天可是来替你撑腰的。” “省得我们姜少爷嫁过去,往后受了什么委屈,怪可怜的。” “不会受委屈,”沈澍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对着秦衾的眼睛,不闪不避,“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秦衾同他对视着,过了一会儿,脊背微微放松下来,开口,“你最好是。” 她的神情淡淡的,语气却透着认真。 “你们从前那些……原本也没什么好提的。” “什么事再大,也大不过姜裴喜欢。他认定的,我们都插不上话。” “只有一条,从今往后,你若欺负他,” 秦衾顿了顿,视线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话风陡转,“我就只能去他爸那里告状了。” 姜裴听得头疼,“怎么这么多年,还是对我爸告状这一招?” “招数不多,管用就行,”秦衾拎着包包,站起身,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临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去,“说起来,你们俩搞砸了我一场婚礼,” “这作为补偿,将来我儿子那份红包……” “给你双份,”姜裴应着,下一刻,就将人关到了门外,“慢走不送。” “哥哥……”人刚一走,沈澍就凑上前来,挽着姜裴的手臂,脸贴上去,很轻地蹭了蹭。 姜裴瞧着他开了两颗扣子的领口,拿手指拨了拨,“故意叫她看的?” “哥哥说什么?”沈澍装糊涂,“我方才赶着来开门,才没扣好。” 又说,“哥哥和秦小姐关系真好。” “嗯,”姜裴捏着他的衣领,很轻地往里扯了扯,漫不经心道,“不是前未婚夫么?” “婚礼都作废了,那个不算,”沈澍蹙着眉,捉住他的指尖,一双眼微微发亮,“那哥哥当我的未婚夫好不好?” “现任未婚夫!” 姜裴微微收着下巴,眼睫半垂着,对上沈澍那双圆圆的眼,停了片刻,才开口。 “未婚夫这种东西,也是求过婚才能有的。”
第102章 番外2 见家长 沈澍跟着姜裴回家的那天,是难得的晴日。 下了多日的雪在头天晚上悄悄停了,日头钻出来,光落在雪面上,像锦鲤灿然的尾。 路面湿滑,汽车小心翼翼地行驶了许久,才到城郊,视野里远远地显现出老宅黛蓝的瓦顶。 沈澍上一次来,还是十多年前。 那时他坐在汽车上,穿着不合身的礼服,身旁沈自清在对着沈洄训话,他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子压得扁平,很安静地盯着那层黛蓝的屋顶尖。 这样的建筑形制很少见。 他只在并不久远的记忆里见过。 那座被雨笼罩的小城里,穿着蜡染长裙的女人走去河边,背上竹制的竹篓晃晃悠悠,里头坐着的小孩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蹒跚着,扒住竹篓边缘往外看。屋顶被雨丝洗刷得发亮,茵茵的一片黛蓝。 大约是这一层缘故,他头一回瞧见老宅,就莫名地生出几分亲切。 不过此刻,再多的亲切也无济于事了。 宅子里的姜垣大约正在磨刀霍霍呢。 两人进门时,最先迎上来的是方雯。 她看着台阶下并肩而立的两人,沉默了一瞬,很轻地叹出一口气,“进来吧。” 关于沈澍的事情,姜裴和姜垣口风都紧,并未和她讲过太多。 可方雯到底是做母亲的,待姜裴本就比旁人细心许多。先前姜裴在医院里的表现,被紧急取消的婚约,还有自家丈夫匆匆忙忙做出的决定。一件件异常的事情堆起来,她心里渐渐地也有了数。 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她清楚姜裴的性子,素日里看着听话,心里却有注意,他若是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不想做的,也没人能逼得了他。 说到底,还是要姜裴自己愿意。 “你爸在楼上书房呢,”她招呼着两人坐下,叫阿姨上了点心和茶来,“临时的公务,要不了多久。” “再等一会儿就行。” 话是对着姜裴,里头的意思却是解释给沈澍听的。 沈澍端坐着,脊背挺得很直,唇紧紧抿着,像是绷紧的弓弦。 “阿姨好。”他开口,硬邦邦地和方雯打招呼。 “嗯,”方雯怔了一下,“小沈……是吗?” “你……算了,”她看了沈澍一眼,又叹了口气,将点心盘子朝两人推了推,“你们先吃。” “我去厨房看看。” “中午没什么事,就留下来吃饭。”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了姜裴和沈澍两个。 姜裴从碟子里捏了块点心,咬了一口,朝着沈澍扬了扬下巴,“不尝尝?” 四下无人,沈澍挺直的腰背稍稍松懈下来,他跟着捏了一块,小声对着姜裴道,“哥哥忘记了,我从前吃过。” 他小时候第一次来姜宅那次,姜裴端了半盘子甜点心,一股脑地都喂进了他肚子里。 姜裴显然也想了起来,咬完了自己手中那块板栗糕,评价道,“你那时候,要比现在乖许多。” 怯怯地,话都没有讲两句,吃东西时候像只饿了三天的松鼠。 “胃口也好。” 半盘子点心落了肚,都好似瞧不见影。 “我一直乖的,”沈澍手中的点心被他咬了一角,“哥哥让我怎么叫,我可从来没改过口呢。” 第一次见面时候,姜裴教他叫“哥哥”,他记在心里许多年,后来除了姜裴,也再没对着旁人叫过。 “哥哥那时候生得好看,身上又甜甜的,我想让哥哥多喂我一会儿,才一直吃。” 他将手中的点心吃完,喝了口茶,嘴角微微地翘起来,“那天确实撑着了,回去躺在床上,肚子疼了好一阵。” “不过算起来,怎么都是赚的。” 他往姜裴身边靠了靠,手指很隐秘地藏在身侧,不动声色地去勾姜裴的,“我吃了哥哥家的点心,是不是就要算哥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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