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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林天幼坏的要死。 周钦松口气，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小心翼翼地将那双紧紧搂着他腰部的手轻轻地移开。 他缓慢地下床，努力不惊动熟睡的人。走到客厅的时候，路过半掩的画室，他脚步一顿。 画室过暗，他绕过脚下的石膏像，拉开厚重的窗帘——光乍然侵袭黑暗，刺得他半天睁不开眼。 光线透过画室的窗帘，洒在空气中的尘埃颗粒上。光的丁达尔效应下，细小的颗粒被光线照射得明亮而清晰，仿佛是微小的精灵在空中跳跃。随着气流的轻拂，这些微小的颗粒随之被卷起，宛如微小的漩涡在空中流动。 转过头，他握住窗帘的手顿住了。 灰尘寂静的在光柱中浮动，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画，每个画框都装载着一个人，无数的人被装在画框中，定格成一幅画——画的都是一个人。 一张画中，男人似乎是刚从浴室出来，炭笔线条变化细腻而生动，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和肌肉的线条，秦昀垂下眼睛，咬着头绳正挽发，侧腰背腹肌肉绷紧。 另一幅画中，一只手掌覆盖了大片画面，宛如巨大的阴影笼罩住男人的脸部。秦昀的眼尾微微上挑，流露出一丝不堪侵扰的不耐烦神情。然而唇角却隐隐翘起，藏着无奈和纵容。 这些画作有些被挂在墙上，有些则是随意的放置在地上。在画室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画作令人喘不过气，周钦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怪物巢穴。周围的画作仿佛变成了无数凝视的眼睛，那些扭曲而狂热的线条，灰黄蓝红夹杂的色调绘制成了无数个秦昀。 有些白纸右下角有数字的注脚，更多的画只是速写。 十八岁的蹲在街角装酷的秦昀，十九岁的头发半长不短尴尬的秦昀，二十岁挑眉炫耀纹身的秦昀，二十一岁背着琴包的背影，二十四岁暴雨中的秦昀，二十八的那一幅是一片空白。 周钦一时失语，仿佛骤然闯入了隐秘的心。 他眼神不自觉的躲闪，却注意到了画室的最大的一张画，那幅画足足有14寸，比周围的画至少大上一倍。 掀开白布后，周钦发现这幅竟然是一幅油画。 似乎是有意模仿古代仕女图，背景色调显得昏黄。面前燃着一个香炉，轻烟升起熏腾缭绕，周钦不自觉想到了那股细沉的檀香味。 他垂着眼抱着一把琵琶。琴身呈半梨形，上装四弦，被林天幼描绘得极为细致——紫黑色直颈琵琶，相轴如白如镂雕象牙，其上隐隐可见波纹，其下四弦色通透淡蓝，玄黑面板上彩绘有浅黄白横条状西域驼铃丝绸之路。 周钦记得高中的课文有一句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秦昀此时也只露出一半的脸。他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琴，眼神柔和。 这种声音细腻清脆柔和的乐器，弹奏者一般是女性，而秦昀留着长发，似乎在这一瞬间性别被模糊了。 但秦昀弹琴的姿态又分明是男性，他不并拢双腿，他的手掌宽大，指节有力。把琴放在左腿上，左手托稳琴颈，再踮脚稳定，让琴在没有手扶着的时候也能稳稳立着。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画的右下角隐隐露出一角，其下还有一层画布。 右下角边缘卷起，仿佛已经被撕开过很多次。 周钦此刻的好奇心被提起，但撕开后，他呼吸一窒。 暴怒。 如同野兽一样的暴怒。 秦昀虽然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但只是脸上细微的肌肉群的改变，非是菩萨低眉，而是金刚怒目。 男人左手松开弦，右手猛然往外一拉。 所有的琴弦被扯断，四根色如透冰的琴弦根根崩裂，动态被捕捉在静止的画布中，戛然而止。 这只苍白的手的指尖用力到凝固成一种透明状，藏在手臂花纹下的青筋暴起，如龙蛇在雷电中舞动，指甲外翻血淋漓，沿着指尖到手肘蜿蜒流淌。 画没有声音。但周钦的耳边分明听见了四声不同的极其扭曲刺耳的裂弦声。 画布上的笔触显得迷恋又恐惧，溅射的红色颜料小心翼翼，堆成钝角隐没在周围的背景的走势中。 周钦重新把那幅画卷回去，看到再次低眉垂眸抱琴的秦昀，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画，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恐惧？难过？ 或许都有。虽然已经知道了林天幼对秦昀的感情，但是亲眼再看一遍仍然觉得失落。 他自嘲一笑，收拾心情关好门。 林天幼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周钦穿着短袖拿着稿纸在桌上算题。 周钦没有抬头：“醒了？我煮了粥在电饭煲里，等你一起吃。” “竟然会煮粥，好厉害啊宝宝，我去尝尝你的手艺。”林天幼眯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你还没有洗漱吧？” “吃完再说。” 林天幼看见对面坐着穿着黑色短袖，露出隐隐肌肉线条的周钦。 处于一种调戏的心理，吃饭时他在桌上笑吟吟地开口：“下次来做我的裸模吧？” 周钦刚喝的粥差点被呛出来，但他抽了纸巾按住了自己的嘴，淡定的回了一句：“……好啊。” 林天幼睁大了眼睛，明显感到意外。 但是仍他狐疑地左看右看，那张俊脸也丝毫不动容。 那个会脸红的小狗哪去了？ ---- 我胡汉三终于回来了！我已经三天没有更新了真该死啊（bushi 作业终于做完了（瘫
第19章 19 周钦一行人随着带队老师坐车来到了C城。 夏日炎热，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树上，没完没了地叫。 何齐和林涛没能入选。另外两个女生加上大物学长，他和彭源杰，一共五人参加本届大学生菁英杯的团体赛。 “怎么办，我好紧张啊……”女生苦着脸，支着头看向窗外。 “树上的蝉叫得我心里发慌，我要是在考场上看不懂题怎么办？听说题目都是英文的，我英语最差了。” “咱们要有点志气，先撑过第一轮进面试。之后面试要用英文和考官面对面交流解题思路，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光做题简单多了？” “……谢谢你的鼓励，彭老师。” “你们才大一，不着急，先见见题型，我们还有另外还有两个队伍。” “记住咱们保二争三啊，做对三道题就能进决赛。” 这时另一旁没有开口的女生开口了：“好羡慕周神，完全不紧张啊。” 周钦眨眨眼，冲说话的女生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我也紧张啊，要吃糖吗？” 他转身在书包摸索，指尖无意中在网袋碰到一串冰冷的金属触感，手不自然顿了顿——林天幼把他家里的钥匙给他了。 摸出一条薄荷糖拆开包装后分给众人。 大家都伸手接了，只有刚刚那个女生没动。 周钦抬头去看她，少女低着头不敢看他，声如蚊蚋：“……谢谢周神。” “哇——好辣！这个薄荷好凉啊！什么牌子？劲爽午夜风暴，回去我也买这个，夏天吃这个应该会很爽……对了周神，你怎么不吃？” “啊，我对薄荷有点过敏，吃了会打喷嚏。” 少年有些僵硬地回答。 很快，停车，填好参赛表，周钦勾选了单人项目和团体赛。 菁英杯数学竞赛一共有八道题。 考场里，来自不同高校的参赛者们奋笔疾书填下答案。 他们笔下的，因为所以的证明符号串联成线，能形成无穷符号。 如同……时间的无尽沙漏。 时光一点一点的流逝，周钦做到最后一题的最后一小问。 Problem 8. (b) The continuous sequence of topological spaces ABC... （ "连续的拓扑空间ABC…"） 如果把每个人都视作一个独立的拓扑空间，他们三人的关系是否如同拓扑空间一样畸形？ 三维里不可能的存在关系。 时间已经不多，周钦心中有数，短短的9分钟不够写完这道题目，并且这道题涉及到还未学过的群论。 如果是以前的周钦，他不会放弃这几分钟，会用自己的方法死磕这道题，但他现在竟然颇为轻松地在答卷上写下： I have not sovled it yet.（我还没有找到解法。） ----- 与此同时，名为“最后的安可”让台下人泪洒当场。欢呼着的人群向五光十色的舞台狂热地伸出食指和小拇指示意金属礼，一道身影却并未进入这种气氛，他穿着黑色Polo衫，坐在专属休息区像个局外人般冷眼旁观。等到乐队的安可（安可：再唱一次）结束后，舞台上的硬摇滚歌手乘着气氛仰面跃下，意料之外的跳水顿时激起人群的惊呼与狂呼尖叫，人头攒动如疯了的潮水一样往前涌动，气氛几乎热烈到快要发生踩踏事件。 与此同时，音乐节的幕后。 穿着黑色皮革破洞牛仔的肌肉大块头们来到这个厅，乖乖排成一排，领队人走上前来，向两位男性鞠躬。 “谢少，感谢你对我们乐队的赞助，我们还以为再也无法踏上这个舞台。” 秦昀年轻时最喜欢的乐队，当时的他羡慕他们，以为纵情声色的他们拥有自由，但现在他已经28岁，明白这种虚假的自由并不存在，权力掌握在别人手中。 不得不说，这一幕对他而言是一种绝佳的讽刺。 “谢我干什么，看到没，得多谢这位。不然这次音乐节的审批没这么快下来。” 秦昀被拍着肩头，连眉毛都没抬：“你们那位贝斯手，弹得不错。” 被cue到的贝斯手跳起来撞了身边人一下，显得很得意。 “但是中间升调的时候错了一个音，小指碰到四弦了。” 贝斯手搭在队友肩头的手僵住了，他明明很用极为快速的扫弦遮掩了弹错的音…… “不好意思啊，我兄弟耳朵比较毒。你们先下去休息吧，都弹累了。” “秦大少爷，老毛病又犯了？不是说好了和我一起投资吗？这么不给人家乐队面子？” “被时代淘汰的乐队而已。” 秦昀示意他看向舞台，果然新生乐队的欢呼声更加刺耳，躁动的鼓点点燃心脏，狂热的尖哨声充斥了整个会场，人群攀着彩灯横幅，摇头晃脑随着音乐节拍攀在一起来回排甩。 谢珉纥摇摇头。有些无聊地拿起果盘中的草莓，泄愤地咬了一口，嘟囔着说：“我搞不懂音乐，有钱赚就好。秦昀，你看着哪只乐队不错，过会儿我就去和他们签合同请他们来酒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音乐？现在哪里来的音乐？都是狂欢和发泄的借口。” 秦昀看向疯狂甩头的人群，突然叹了口气，把灰色西服搭在肩上站起来。 “我先走了，没意思。” “……等等……我还没炫完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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