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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像工蚁，螺丝钉，母猪，什么都好，唯独不是人。” 他哼笑一声。 “我在大学的时候，毕业时创作了将近一百幅画，每一幅都凝聚我的心血，每一幅都是我的得意之作，但是没有名气，没人要——最后给卖了废品，你知道卖了多少钱吗？” 他低着头，右手拇指用力向下一擦，打火机的火轮冒出微弱的火星、再熄灭。 反复几次都无法点燃，他干脆把打火机扔在地上。 “3块8。” “笑死了，这点钱用来买最便宜的颜料都不够，卖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还不如全烧了。” 林天幼抬起头，声音疲倦至极，哑到极点。 “我当时就觉得，这世界真他妈的没意思透了。” 周钦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情，他暗自类比了一下，要是他有一道一直做不出来的题，或者有一个步骤导致整道题全是错的，也难免感到灰心丧气。 “说多了…我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他抓了抓蓬松的中长发，泪痣也皱着。 下一秒，林天幼猛地凑近他的脸，细微的鼻息拂在他脸上，近得能看见脸上的绒毛——周钦下意识绷紧身体。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林天幼的神色变了，他不再是以往那样懒散又厌倦，仿佛对全世界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打量着周钦，仿佛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撩起眼皮盯着周钦，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来不及分辩其中的含义，他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好哥俩似的揽住周钦的脖子。 身旁的体温透过纯黑T恤衫，热气往周钦的皮肤下钻，周钦的脸隐隐有点发烫，只觉得距离过于近了。 但周钦没有动弹，就这样看着林天幼。 林天幼鼻子很挺，嘴角的笑容里带着点嘲讽，又带着点认真，这样复杂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却一点也不违和。 *“虽然说‘他人即地狱’——”* 他的声音发沉，语调暧昧又认真，他抬头和周钦对视： “但你如果觉得孤独……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 在那一瞬间，周钦几乎快被那颗泪痣蛊惑了。 ----- 医务室里。 周钦闭着眼，眼底青黑，躺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诊察床上。 “没事了啊，就是没休息好，低血糖晕过去了。” “你们什么专业的？数学系？啊，数学系啊，我给他开个假条好好休息，这周的体育锻炼不用做了。” 三人走出医务室。 林涛皱着眉头问其他两位舍友：“从今天早上开始，周钦就挺不对劲，看着也不像是感冒反倒像是——我有一个猜想啊，周神他，是不是失恋了？” 这话一出，三人的脚步都停下来。 “不是吧，我们不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吗？说好的要做数学系的F4呢？怎么连周钦也偷偷在谈恋爱？”何齐怪叫一声，随后捂着嘴压低了点声音。“我去……感觉周神谈的肯定是个大美女，好嫉妒。” “下午研讨会上，他犯了一个低级的运算错误。”彭源杰抄着双手，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我先去给我们失恋的小周买点饭？也快到饭点了。” “好主意，那我就留在这里，让周神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帅气的脸，然后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开导一下……失恋而已，是爷们就失恋100次！” “我有个会要开，彭老之后可能要选人参赛，他没联系上周钦。” “什么比赛？单人还是团体？” “菁英杯大学生数学竞赛，团体赛，目前只定下我和周钦。下周的考试也是选拔，你们好好复习，我先走了。” 等到彭源杰走远了，何齐的脸垮下来：“切，不就是几次得A+吗，周钦可一直是满分……妈的，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老子下次绝对考过他。” 林涛耸了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手势：“杰哥就是这种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先去买饭了，也给你带一份。等周钦醒了吃完饭之后，我们一起回去。” ---- *他人即地狱*：萨特的哲学观点。他认为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丧失了自身的主体性。 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搜搜看~
第7章 7 与此同时，林天幼叼着一根烟，左手拎着一个沉重的塑料袋。重新关上门，他看了一眼失而复得的钥匙，又随手揣进裤兜里。 他把白色的印有超市logo的塑料袋放在桌上，一罐橙色的芬达从白色的塑料袋里滚出来碰到桌面——塑料袋里全是各色的饮料：盒装的维他柠檬茶，港式奶茶，冰镇杨梅汁，气泡椰子水…… 几个小时后。五连六色空瓶已经摆满了随意丢弃在桌上。 林天幼挑了一罐海盐荔枝水，转头又把自己埋进隔壁如同垃圾堆一样的画室里。 他左手两指夹烟，随性躺在地板上，也不在意衣服是否会被乱放的颜料弄脏。 每次作画前，他都会买许多饮料。在作画期间他会呆在画室里，只上厕所，不吃饭，光靠这些饮料维持生命体征——这是他的作画习惯。 烟味和荔枝味混合很奇怪，尼古丁的苦味和残留的甜味在口腔里混合，像极了那个贴唇的吻。 和小狗的吻。 喜欢他的咬牙和喘息，还有偏着头绷紧身体射出来的样子。 真可爱啊。 林天幼眯起眼睛，把烟想象成小狗的嘴唇，烟头被润湿。 但他不能喜欢小狗，至少现在不可以。 他咬着烟头，突然朝上“哈”出一大口烟雾。 林天幼眯着眼睛看着这些烟轻飘飘上升，扩散，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人们隐秘的心思藏进人群，躲起来便找不到了。 白纸上的黑点最显眼。 每个人都会有阴暗面。周钦自然也会有，他只是和人待在一起太久，伪装太久而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林天幼要掀开他的假面，要让画布露出原来的底色——那个傲慢，胜负欲极强的小狗，不是现在这个恭敬温顺，假装合群的周钦。 人类从猿猴进化到人花了大约500万年。 而今后的几个月，他要把人重新变成小狗。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狗。 执着的小狗会再次落入陷阱吗？越是聪明的人越偏执，越是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他愉快哼起了歌。 用大笔刷把深色部分刷上去，再用刮刀铲掉多余的黑色颜料，沾满蓝色与白色颜料的手拿起手机，发了一个消息。 “来见我。” ----- 周钦看向手机，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一句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周钦也不例外。 天才的胜负欲极强，因为难以忍受屈居第二，才会每次都拿满分。 看到一座山，他不会绕过去，而是攀登这座山，直到顶端。他不沉迷肉欲，很少自渎，因为他的快感来自于解题，来自于登上顶端的一刹那脑中分泌的多巴胺。这种完全来自于精神上的幸福感，足以让他的心灵得到满足。所以他喜欢牵手，亲吻，光是这样他就会感到很幸福。 他不喜欢被人踩在脚下，不喜欢被叫做小狗。 他可以变成一只小狗——但前提是他们互相喜欢。 否则，那只是一种单方面的羞辱。 他经过简单的判断，快速回忆了一些片段，坐实了这个猜测——林天幼的确在故意羞辱他。 他故意让他被玩弄在股掌之间，失去以往的分寸和冷静。他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的盯着手机，这让他的眼睛有些酸涩。 但是，为什么呢？一个人做这种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造成林天幼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谁教他说的那些话？联想到以前的几次谈话，周钦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一个人身上——秦昀。 这个人是林天幼的男朋友。 ------- “找我干嘛？我可不想来你这狗窝。”秦昀一只胳膊横在门口，他微微歪头，长发便滑落肩头。 “想请你帮我拿下小狗。”林天幼笑眯眯走到他的面前，因为秦昀比他高一个头，他抬头看向秦昀。 秦昀挑起左边眉毛：“老子不揍你都不错了，还帮你拿下？” “可是他真的很可爱啊……会脸红，脾气又好，不像你总是臭着一张脸，脾气也烂。” 秦昀面无表情掰响手指，十根手指的关节腔发出“咔咔”的声音。 林天幼连忙转移话题，他握拳虚咳一声：“咳……那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秦昀的声音仿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你以后不会还会给我找5，6，7，8个人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林天幼干笑两声，移开眼睛。 “那肯定，你又不是忍者神龟来着……我发誓！就这一个，除了你，我就喜欢他了。你见我哪次把人带回家里过。” “就他了？不改了？虽然我曾经说过你有喜欢的人的话，可以——” 他话音还未落，唇就被一根手指封住。 林天幼声音低哑，还带着点调笑：“说什么傻话呢，咱俩毕竟还是有十年的情分。也不用太感动，多让我操几次就行了，我很容易满足的……哎哟。” 秦昀在他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虽然我是说过我可以接受三人行，但你的小男朋友看起来很传统。” “所以要让你帮忙啊，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犯法的事情不做。” “……我是那种人吗？” “本来就是。” 和秦昀商讨好了注意事项之后，林天幼倒在沙发上。 他想起第一次带小狗来他家，林天幼因为太困而睡着了，小狗因为紧张，傻愣愣的看电影看到凌晨4点。 很快就会再见了。 林天幼闭上眼。 ---- 这章写得一般般（对手指）大家看个意思就行了……呜呜呜呜懒得改了。 顺便请个假，到6.6之前我要去补作业（泪 补一个小剧场： -林天幼和秦昀的一次谈话- “这么喜欢他，还要推开？” “对他来说，我就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等到他完全学会了，弄懂了，他就会离开我了。” “所以我不能让他轻易搞明白呢。” “其实吧，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可以同时喜欢你们两个吗？” “喜欢不犯法，喜欢就去追。” “那你喜欢周钦吗？” “那条小狗？太乖了，我不喜欢。” “那就是不讨厌了？” “……”
第8章 8 在林涛，何齐，彭源杰三人的携手逼迫下，周钦只得点头承认。 三人面色各异，何齐最先发声：“我靠！我靠…连周神都tm会被分手，没天理啊，这世界还是毁灭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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