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江苜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往凌霄他们两个这边走了过来,说:“我们得带她下山。” 凌霄问:“她是什么人?” “我觉得她可能是被拐卖的妇女,很有可能是大学生。” “怎么推测的?” “她牙齿整齐,五官舒展,身材发育良好,不像是一直疯的。撕食品包装袋和拧瓶盖的时候,动作很熟练。而且从说话时的遣词用字和残留的逻辑习惯来看,应该是接受过高等教育。” 凌霄听到“身材发育良好”几个字的时候,看着他额角跳了跳。 程飞扬问:“报/警不行吗?” 江苜看着远处的女人说:“不行,他们这种地方买卖人口的事很常见,前脚把她交出去,后脚那些人就把她送回家了。” “送回家不就行了。”凌霄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江苜转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以为是送回哪个家?” 凌霄闻言一震。 江苜又转过去看着女人,说:“她精神状况不太好,脚上有被拴过的痕迹,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伤。我们得带她走。” 江苜的背包给凌霄和程飞扬拿着,他自己横抱起女人,三人往帐篷那走去。 女人身上又脏又臭,隔得老远都能闻得到。可是江苜好像没有嗅觉似的,面不改色地把她抱在怀里。 女人很瘦,但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抱一会儿累了,江苜就把人放下再背一会儿。一个小时的路程,足足走了快两个小时。 中间休息的时候,凌霄忍不住了说:“她自己走不了吗?” 江苜示意他去看女人的脚,脚踝处已经溃烂了。 凌霄咬咬牙说:“那我来背她,你休息一会儿。” 江苜喘了口气,说:“不行,她不会让你抱的。” 凌霄不信邪,上前想把女人接过来。结果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尖叫着往江苜怀里缩。 江苜安慰得拍了拍她的背叫她贝贝,像抱孩子一样,转了个身不让她看到凌霄。 凌霄惊讶:“你都知道她名字了?” 江苜嗯了一声,任她在自己怀里乱拱,面上表情平静。过了好一会儿,贝贝才冷静下来。 “她这是怎么回事?”程飞扬皱眉,看着如受惊的雏鸟一样往江苜怀里拱的贝贝。 “应该是受过虐待,有些怕人。”江苜抱着她缓慢的走着,手往上托了托。 “她是疯了?”凌霄迟疑着问。 江苜垂着眼皮,没说话。 “这太麻烦了,要不还是把她交给警/察吧。” “不行。”江苜想都不想得拒绝,说:“得把她带回南洲。” 四人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营地,贝贝被江苜抱进帐篷里安抚了一会儿。江苜出来后去翻医药包,就着灯光看药品说明。 程飞扬走过来,在医药包里翻找,说:“这个洗伤口,这个消炎药可以给她吃,一次两粒。这个外敷的,纱布在这。” 最后贝贝的脚伤还是程飞扬给她上药包扎的,只见那伤口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长期拴着磨出来的。 第73章 等伤口包扎好,凌霄已经有了主意,他对江苜说:“我叫人过来,先把她接走。” 江苜闻言有些迟疑,似乎不太放心。 凌霄十分有耐心得劝他,说:“早上阿宝说村子里有人走丢,指得应该就是贝贝,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果我们明天大白天带着她出林子,肯定会被当地村民发现的。到时候你再想带她走,就难了。” “而且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露营,如果我们连夜丢下东西,带着贝贝走了,也会惹得他们起疑心。民宿老板那里有登基我们的身份证信息,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不会顺着我们再找到贝贝?就算到时候他们不能把贝贝带回来,但是也有可能会刺激她啊。” “现在只能让周助连夜带人过来,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先把贝贝接走。回去第一时间送到医院,把身上的伤处理了,做下检查,然后再联系警/察,确认她的身份,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 江苜听他得说的有理有据,考虑周全,态度便逐渐松动了,这确实是目前最优方案了。 这样几乎可以算得上万全之策的计划,江苜并非想不到,但是想得到和做得到是两回事。 人解决问题的思维模式总是会被自身能力所限制,而这种情况在凌霄这几乎不存在,所以他能第一时间计划并实施起来。 这大概就是钞能力吧。 凌霄又说:“我向你保证,等我们回到南洲,你肯定还能见到她。” 凌霄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人,说:“幸好这地方能收到信号,不然真难办。我让周助多带些人,在村外等着。免得被村民发现脱不了身。” 等凌霄这边电话打完了,火上的晚饭也做好了。有一锅热乎乎的杂烩汤,贝贝看起来很喜欢。 也可能是饿极了,她一个人就吃了半锅。他们三个紧着她吃,自己都没吃饱,最后还是拿饼干垫的。 吃完饭,围着火堆,一时无话。 比起昨晚相对欢乐轻松的氛围,此时几乎可以说得上凝重了。 天渐暖,但山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篝火一直燃着没有熄灭。 贝贝毕竟是个女孩子,尽管在座的三个男的现在都未必直,但是还是有些必要忌讳,所以并没有带她进帐篷休息。 况且贝贝也很黏江苜,一直偎着他不肯离开。于是他们就围着火静坐,默默得等着周助带人过来。 向上望去,稀疏的树枝映着湛蓝到发黑的夜空,星星像碎钻一样,尖锐但细小。 篝火发出啪啪的爆裂声,空气里柴火烧着的味道和微冷的空气交融,形成一种难言的温适氛围。 贝贝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对现状的不安,都转化成了对江苜的依赖。几乎寸步不离的缩在他怀里,敏锐得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江苜心无杂念得抱着她,大腿被她压麻了也没放。 凌霄看着他,一瞬间有种恍惚得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不是贝贝需要江苜,而是江苜需要贝贝。 夜越深,渐渐感觉有些冷了。昨晚的酒还剩半瓶,程飞扬拿了出来倒了三小杯,他们喝了驱寒。 醉眼迷蒙之际,凌霄映着篝火昏黄跳跃的火光,仿佛看到江苜眼里落下了一滴泪。 除了在床上的生理性眼泪,这是凌霄第二次看到江苜哭。 和第一次一样,江苜的眼泪隐秘而不留痕迹,宛如神迹。 比清晨的露珠还转瞬即逝,比昙花一现还短暂,不可预测的出现在时空的浩瀚长河中的某一秒。如若不是凌霄这个偶然的一瞟,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 江苜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两回都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不可抑制的落泪? 凌霄心想,这不合常理。姜阮那次,两人也只是说了寥寥几句话,绝对不到交心的程度。这次的贝贝更不用说了,神智尚不清醒,为什么她也能逼出江苜的眼泪。 “江苜。”凌霄喊他。 江苜一脸平静转向他。 “你觉得贝贝是被人怎么了?”凌霄不知从何问起。 江苜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篝火,许久后才说:“一个没人照顾的疯女人,遭遇什么都有可能。” 凌霄是六点多给周助打的电话,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周助就带了两个人到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点没耽误,接到电话就马上行动起来了。 周助外表斯文,做事稳重,听到凌霄的描述之后,马上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身上甚至带了支药,说如果路上贝贝不配合的话,可以想办法让她先睡过去。最要紧的是不能惊动村民,能干出买卖人口的事的地方,大多民风彪悍。 在此之前,江苜已经花了大量的时间,把计划告诉了已经有些清醒的贝贝。让她等下别哭别闹,有人带她回家。 可能是回家这个强烈的心愿说服了焦躁不安的贝贝,也许长期以来这是她混乱不堪的思绪中唯一的明灯。总之,贝贝被说服了。 周助带人过来的时候,她很乖顺的跟着人走了。 周助准备离开前,江苜突然叫住他,说:“除了她身上的伤,再帮她安排一下妇科检查。” 周助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江教授放心,我会安排的。” 江苜点点头,似乎还有话要说。 周助等着。 只见他顿了顿,又交代道:“再查一下,她有没有怀孕。” 周助闻言一震,表情有些惊愕,接着就意识到什么似的,再看向贝贝时的表情就充满了同情。 周助顺利带人离开了,他们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凌霄才接到周助的电话,说已经带着人安全撤离了,没有惊动村民。 悬了半天都心此时才算落回肚子里,三人钻进帐篷里睡觉。 第二天清晨,江苜被帐篷外面的声音吵醒。他要起来,发现睡袋拉链卡住了,从里面死活打不开。 他往门口拱了拱,钻出一个头找凌霄。头刚伸出去就看到一只脚停眼前。他费力得抬头一看,程飞扬正表情复杂的低头看着他从帐篷缝里钻出来的毛茸茸的脑袋。 江苜面无表情的把头缩了回去,说:“叫凌霄进来。” 凌霄很快走了进来,问:“醒了?” 江苜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说:“拉链卡住了。” “呵!”凌霄蹲下来笑了:“你这是被困住了?出不来了?” 江苜懒懒得嗯了一声,说:“就这么把我放着吧,我觉得我能冬眠。” 凌霄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脸,说:“还冬眠,今天都惊蛰了。” 江苜也笑了,重复了一遍:“都惊蛰了。” 他闭上眼,又说了一句:“惊蛰了。” 凌霄当他没刚睡醒犯傻,说:“怎么还成复读机了?”说着帮他把睡袋打开。 拆帐篷比搭帐篷要容易一些,等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好装回包里,天光已经大亮了。 阿宝过来接他们的时候,看他们已经整装待发,还吃了一惊。 他们原路返回,路上程飞扬问阿宝:“你们村里走丢的人找到了吗?” 阿宝说:“没找到呢。” 三人面上不露声色,程飞扬又问:“是谁家小孩儿走丢了吗?” “不是小孩儿,是个大人,女的。” “大人还能走丢?” 阿宝面上忧愁,说:“她脑子有点不好,疯疯癫癫的。” 程飞扬没再问什么。 阿宝倒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他说:“本来也不疯,刚来村里的时候可漂亮了。没两年就疯了,她男人就把她关在家里。前天吧,被她跑出来了。” “我们昨天找了一天,待会儿还得接着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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