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河点点头,说:“看过,但是没用。” 接着他皱眉,说:“那些心理医生太差劲了,他们总是替那些伤害我的人说话,我就受不了,有几次都打起来了。” “。。。。。。” 心理医生的水平参差不齐,有些心理医生无法处理过于复杂的心理陈疾。只会当成普通的心理障碍来治疗,常用手段是淡化经历,为施暴者的行为进行解释,试图让病人接受和理解他人的伤害行为。 这种引导根本不适合庄清河的情况,难怪会打起来。 要是有人在他面前,试图将李钦他们的行为合理化,估计他也会揍人。 书房沉静了许久,江苜开口说:“如果你想好了,我们就动手。” 庄清河表情认真,点点头问:“要我做什么?” 江苜说:“我需要足够多的信息。” “比如说?” 江苜:“庄衫的身体状况,早年经历,生活习惯,身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像起居录那样,总之越详细越好。” 庄清河想了想,说:“我知道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庄清河留江苜吃了晚饭,然后才派司机送江苜回去。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多了。 凌霄从屋里出来,手里托着笔记本电脑,鼻梁上还架了个金丝眼镜,说:“你回来了?” 江苜微微挑眉,问:“怎么戴上眼镜了?你还近视吗?” 凌霄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说:“一点点轻微近视,平时不戴,看资料看得多了才戴。” 江苜从他手里取过那个眼镜,拿在手里把玩,说:“戴着吧,好看。” 凌霄笑了,问:“真的好看吗?” “嗯。”江苜抬手把眼镜给他带回去,说:“今晚戴着眼镜做。” 说完就进了卧室,洗澡去了。 凌霄在客厅站着怔愣了一会儿,然后冲进卧室,站到浴室门口,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氓?” 江苜正准备脱衣服,扯了扯领带,说:“我只对你耍流氓。” 等江苜洗完澡出来,凌霄已经泡好了茶,招呼他过来喝。 凌霄有些小心翼翼,问:“今天去见庄衫了?” “嗯。” “你感觉他怎么样?” 江苜放下茶杯,表情认真道:“我感觉他应该活不久了。” “。。。。。。” 庄清河动作很快,没几天就把江苜要的资料拿给他了。庄衫这些年的行程和日常都有,真的跟起居录差不多了。 还是在庄清河的书房里,江苜坐在沙发上翻阅资料。 庄清河说:“你回去慢慢看吧。” 江苜摇头,说:“不用,在这就看了。” 庄清河讶异,问:“这么多,在这能看完?” “嗯。” 江苜阅读速度极快,且一目十行。 他看着看着,突然在一处停住了,问:“庄衫每年都出国过年?” 庄清河点点头,说:“嗯,这五年都这样,提前俩礼拜就出国了。” “五年。。。”江苜想了想,又问:“五前发生过什么吗?”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庄清河想了想,说:“哦,他是五年前开始病的,我记得他那一年病发了好几回。然后就说国内过年太吵,要出国静养。从那时候开始就每年都出去过年,过完元宵才回来。” “可能就是因为身体原因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一点点放权。” 江苜又问:“他是什么病呢?” 庄清河叹了口气,说:“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他的病历保密,我根本看不到。” 江苜也记起了这事,想了想又问:“那他发病的时候什么症状?都是什么情况,你总知道吧。” 庄清河坐下来回忆了一下,说:“他发病的时候就是晕厥,我记得第一次是除夕的时候,他突然发作。在那之后他去哪都让私人医生跟着。” “还有一次他去工地视察的时候。还有一次,我想想是在哪。。。哦,是在赛马场。” “我知道的就这三次,每次都是晕厥。” 江苜不语,病发时有晕厥症状的疾病太多了,根本无法通过这一个症状推断出他的具体情况。 如果无法推断出他的病情,最起码要知道他发病的诱因是什么。 接着他又问了庄清河三次发病的大概时间,然后仍没有发现什么规律。 第一次除夕是在家,第二次是三月份在工地,第三次是十月份在赛马场。 时间上毫无规律。第一次和第二次只间隔了两个多月,而第二次和第三次中间却间隔了半年以上。 三个地点之间,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难道没有诱因? 可是这又不太合理,以庄衫惜命的程度来说,相关检查他肯定会做的。如果是身体自身的原因,医生肯定会提前发现并且提醒他。 除非,是无法预料的。没错,是无法预料的,所以他才会随身带着私人医生。 可是一般这种突发情况,都该有一个诱因。 诱因到底是什么呢? 江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出国过年。 除夕、工地、赛马场。 江苜闭上眼,封闭感官。头顶日月交替,天上斗转星移,他的四周场景突然崩裂然后重新组合。他在用强大的空间想象力,把自己带入到庄清河说的那几个场景中去。 除夕夜。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的壁炉燃着松木,劈啪作响。庄衫坐在温暖的室内,抽着雪茄,桌上的茶水温热。 窗外放起了烟花,在飘雪的天空炸裂,光点四散,美丽的花朵在天空中绽放。 工地。 负责人跟在庄衫身边,一边介绍工程进度,一边恭维奉承。 工地上灰很大,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工人们忙忙碌碌,搭建、传递、呼喝,挖掘机推土机等各种工程机械轰隆作响。重型卡车来回穿梭,装卸材料的声音不绝于耳。 赛马场 人流拥挤的赛马场的观景台上,庄衫衣冠楚楚,和生意对象谈笑风生,指点江山一般评价着场上的赛马。 他挥手撒出一大笔钱买定下注,眼睛都不眨一下。旁人夸他眼光独到,他笑了笑,收下这个奉承。 这时,一声枪响。 十几匹骏马一字排开,如离弦的箭一样奔腾而起,跑道上尘土飞扬。 观众席上众人呐喊,气氛热烈。 江苜突然睁开眼,他好像找到诱因了。 第141章 庄衫发病的诱因,是声音。 他三次发病的时候,四周都是嘈杂吵闹的声音。 紧接着,江苜很快又推翻自己的结论。不对,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怕吵闹,那么庄衫肯定会避开工地和赛马场这种嘈杂的地方。 但是声音是他目前想到的,三个环境里唯一的一个共同点。 想来想去,江苜还是觉得,庄衫发病的诱因肯定跟声音有关。但是还需要把范围缩小,再具体一点。 这时,庄清河书桌上的电子钟表发出了滴滴声。 这个声音引起了江苜的注意,他朝那个电子钟表看过去,发现是在整点报时,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整了。 突然一道灵光在江苜脑海中乍然闪过,他想起在庄家老宅和庄清河的一段对话。 “这挂钟挺不错的,怎么声音这么小,是不是坏了?” “没坏,老畜生特意让人把声音调小了,说是声音大了闹心。” 除夕、工地、赛马场,出国过年,钟表。 江苜眼睛蓦然睁大,他知道了,庄衫害怕巨响。 类似炮声、枪响、爆破声之类的,那种突如其来,高亢又短促的巨响。 除夕夜的时候,鞭炮和烟花燃放时,会产生巨大的声响。 还有赛马场上,比赛开始时裁判的枪响。 工地更是不用说,类似的声音太多太多,工具碰撞,装货卸货等等。 所以庄衫这几年宁愿放权,也很少出门,将自己的活动范围控制在庄家老宅。郊区安静,老宅又属于他的可控范围。 所以他每年过年都要到国外去,说是静养,其实是为了躲避国内春节期间连绵不绝的鞭炮和烟花的声响。 还有老宅里那个挂钟,那种专供别墅的老式挂钟报时的时候,声音浑厚巨大,所以他特意找人把钟声调小。 每一条线索原本如同杂乱的细线,但是在江苜的梳理下,逐渐显露合理且规整的图案。 巨响是他发病的诱因。江苜推测,他很有可能是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不过他到底有什么病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他发病的诱因,并且保证他在发病的时候,身边没有医生可以医治抢救。 那么就。。。 庄清河看着江苜,见他的表情变幻莫测,知道他在思考,一直没有打扰他。 直到江苜的视线再次聚焦,庄清河才忍不住问:“你发现什么了?” 零碎的线索如一颗又一颗的珠子,江苜已经找到了那根可以把它们串起来的线,散落的珠子被串成一个完整的手串。 而此时江苜攥着那条手串,数着珠子给庄清河听。 庄清河听完之后,先是惊讶于他的敏锐,然后才慢慢思考起江苜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问:“所以只要满足这两条情况,巨响,和医生不在,庄衫就会死?” 他看问题倒是直勘本质,屏退一切纷杂直接抓住重点。 江苜点点头,说:“目前来看,这个方法最有把握,但是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庄清河说庄衫疑心病重,怕死,说得很对。 所有日常生活中能合理发出巨响的事物,早就被庄衫一一排除解决了,就像庄家老宅的那个挂钟。 他把自己的生活放在一个可控的状态之下,仿佛给自己罩上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 医生更是不用说,就住在老宅,而凡是出门就必定要医生随行。 庄衫很惜命,他太怕死。所有江苜暂时能想得到的,庄衫自己都想得到。 他们必须要做的让别人看不出来,这个一时之间根本急不来。 江苜的意思是徐徐图之,机会要慢慢等,他在这种事上极为有耐心。 所以他当初能和秦谌虚与委蛇半年多,能和李钦一个桌上吃饭闲聊,能和张辰飞跆拳道对招还忍住不下狠手,和顾如风都能谈笑风生。 庄清河不置可否,只是垂眸不语。 江苜接着又翻了翻资料,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利用的情况,这时他注意到资料旁边还有一个u盘。 他拿起那个u盘,问:“这是什么?” 庄清河抬头看了一眼,说:“那个里面是庄衫的一些影像资料。他早些年作为成功企业家接受过一些采访,还上过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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