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生日宴的两个主角,庄清河自然要找江苜说两句话的。 “上次就听凌霄说咱俩一天生日,真是巧。”庄清河笑吟吟的,他对自己觉得印象不错的人,倒是一贯和气。 江苜点点头,说:“是啊。” “我听凌霄说,你也是比他大四岁,那咱们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就这缘分,拜个把兄弟都不为过。” 庄清河说这话的时候带出点痞气和江湖气,像是在这种环境中长期浸染过的,不过并不令人讨厌。 江苜不讨厌他,闻言也笑了,这种场合里,倒是难得有人不怕他。 聊着聊着,庄清河就提到了江苜前面那些事。他言语间竟颇为欣赏,凑近了一点说:“李钦的父亲李伯远,前几天被追债的打断了腿,以后只能坐轮椅了。” 江苜偏头看他,笑着说:“那可真是可惜了。” 庄清河轻笑一声,说:“是啊,真是可惜,居然只断了腿。” 接着他站直了些,说:“你说他们家的人是造了多大的孽?一个个都落得这样的下场。” 江苜:“佛家管这叫因果,这大概就是现世报吧。” 庄清河微眯起眼睛,说:“是啊,因果。” 江苜举起手里的酒,和他碰杯,玻璃酒杯碰撞出脆响。 庄清河说:“敬因果。” 第131章 江苜和庄清河正说话间,有一个老人在几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那个老人六十左右,但是看起来却孱弱得很,头发花白,脸色皱纹杂乱。 待他走得近了一些,江苜能闻到身上的檀香和类似于寺庙里燃的香火的味道,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这应该是个供佛的人,可是他的眼神却浑浊阴沉得厉害。 “父亲。”庄清河转身喊了他一声,看起来没有多少恭敬。 江苜知道了,这就是人称“老庄”的庄衫。 江苜见他们父子间像是要交谈的样子,便道了声失陪就离开了。 江苜走出几步一回头,只看见庄清河面带笑意地跟庄衫正说着什么。 庄衫气极了的样子,想上前,却被身边几人牢牢的摁着。那几个人看起来像簇拥搀扶,实则是控制,把庄衫牢牢锁了起来。 江苜心想,庄家水可真深。 “哥。”一个声音在江苜身后响起。 江苜乍然听见有人这么喊他,瞬间就僵住了。难道是,林茑? 他又出现幻觉了吗? 江苜僵硬的转身回头,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青年。 青年长得眉清目秀,眼神干净又清澈,笑盈盈的。 不是林茑。 青年看到他的脸就愣住了,失神地站着,说:“啊?不是哥。” 青年的脸上因震惊而一片空白,仿佛受了多大的打击,然而不过是认错人了而已。 仿佛满心欢喜打开礼物盒,却看到里面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种表情。 他嚅嗫着说:“怎么不是呢?” 说完他小跑转到江苜身后,看着江苜的背说:“是哥。” 接着又小跑到江苜面前,看着江苜的脸说:“不是哥。” 就这么围着江苜,前前后后叨叨了好几个来回,自己把自己绕晕了的模样。 江苜心里的不安褪去,知道这是把他认作庄清河了。这个青年看起来有智力障碍,应该就是庄衫另一个儿子,庄清河的弟弟。 江苜给他指了指庄清河的方向,他就一溜小跑着过去了。 凌霄在一旁看见了,走了过来。说:“那是清河的弟弟,庄海洋。” 江苜点点头。 凌霄:“庄海洋今年27了,看不出来吧?” “不像,看着也就二十二三的样子。” 凌霄:“他智力大概只有七八岁,生来就这样。” 江苜看过去,只见庄海洋正缠着庄清河,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庄清河被他磨得直翻白眼,一脸无奈的样子。 “江苜。”凌霄在身后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江苜转身回头。 “三十岁生日快乐。”凌霄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江苜推开他四下看了看,生怕被人看到这一幕,说:“这么多人,你别闹。” 语气根本算不上训斥,反而还有些抱怨撒娇的意味。 “怕什么?”凌霄笑了,说:“今天之后,所有人可都知道了,你是我凌家的人。” 江苜没说话。 凌霄又说:“三十而立,你是在三十岁这一天把自己嫁出去了。” 谁料江苜有些微怒似的,压低声音说:“你不用一直提三十岁,嫌我老了?” 凌霄乐了,说:“哪老?你忘了在佘山的时候,阿宝说你看着比我还小。” 江苜凑近他,低声说:“那是,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叫你凌霄哥哥。”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凑到凌霄耳边说的,说完就立刻闪身退开了。 果然凌霄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耳朵里都快冒烟了。 江苜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果不其然,看到凌霄眼睛更黑了。 调戏完凌霄,江苜去了趟洗手间,刚走到隔间前就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江苜没在意,推开洗手间隔间的门就要进去。 这时身后的脚步声加快,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推了进去。 那人力道不大,似乎是也怕他摔着,还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直接把他压到了墙角里。 江苜先是感受到身后人的呼吸,从气息喷发的位置大概知道身后人的身高,他以为是凌霄。这是刚才把人逗狠了,尾随他到洗手间想胡作非为了吗? 那只环着他腰的手臂探进他的西装里面,隔着衬衣贴上他的小腹。 “凌霄。。。” “清河。。。” 两人同时出声,接着同时愣住。 一时间,这个洗手间角落里的隔间,静得像座坟墓。 江苜一脸空白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高确实和凌霄差不多,少有的190以上。长得雅正端庄,气质温润如玉。 如此尴尬的经历,江苜生平第一次遇见。 他甚至考虑以后出门,是不是有必要在后背上贴个“不是庄清河”的横幅。 狭小的厕所隔间里,两人面面相觑,静默了足足好几秒。 最后还是那个男人打破了僵局,在极为不正式的场所做了个极为正式的自我介绍。他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商珉弦。认错人了,非常抱歉。” 这种说辞要是以前江苜绝对不会信,就像第一次凌霄打他屁股那次,他当时其实是有点怀疑的。 但是现在为止,已经有太多人从他背后把他错认成庄清河了,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江苜伸手和他握了握,说:“没关系,我叫江苜。” 接着气氛又僵住了,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江苜忍不住开口,问:“商先生,你觉得我来洗手间是想干什么?” 商珉弦:“上厕所啊。” “。。。。。。”江苜看着他一言不发。 “哦哦,您请您请。”商珉弦说着这才退出了隔间。 江苜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到庄清河、凌霄和商珉弦三人在一起说话。 凌霄看到他之后,招呼他过来。 江苜走了过去,和商珉弦视线一对上,两人就双双躲避。 还好庄清河和凌霄都是两个神经大条的,没发现什么异常,凌霄还给他们两个相互介绍了一下。 事后,江苜八卦了一下,问凌霄:“那个商珉弦和庄清河是?” 凌霄:“对,就是那种关系。” 江苜讶异,问:“庄清河不是都有儿子了吗?” 凌霄:“儿子的事我不清楚,清河从不透露孩子的生母是谁。不过他和商珉弦的事,倒是纠纠缠缠了好几年了。” 生日第二天,庄清河给凌霄打了电话,又要宴请。 凌霄:“你生日是按天过的吗?你今天又生日啊?” 庄清河:“昨天那算什么生日?纯为讲排场的,今儿过来我家再吃一顿。” 凌霄:“有这必要吗?” 庄清河蛮不讲理:“我说有就有,你敢不来,我把你十四岁没发育完跟排骨精似的裸.照发给江苜。” 凌霄:“。。。。。。你他妈怎么会有我的裸.照?” 庄清河啧了一声,说:“半裸半裸,游泳时的照片。” 凌霄屈服了,他十四岁的时候身材确实不够看,不是发育没发育的问题。 而是那年正好是他抽条最猛的一年,光长个不长肉,整个人细长一条。这一年的影像被他视作自己的黑历史,他真的不想被江苜看到。 庄清河家是一栋别墅,划了个很大的院子,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庄清河没叫太多人。都是江苜认识的人,程飞扬、桂嘉言都在,还有商珉弦。 坐了没多大会儿,就看见保姆抱着庄木森出来了。庄清河掐了烟,说:“四木,过来爸爸这。” 庄清河抱着庄木森放到自己大腿上,庄海洋也小狗似的凑了过来,说要抱。庄清河脸都黑了,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抱。” 庄海洋闻言嘴一撇,泫然欲泣,哼哼唧唧眼看就要哭。 庄清河一脸无语,闭上眼张开手臂说:“抱抱抱。” 那模样滑稽极了,庄清河大马金刀的坐着,腿上坐了个小的,一旁还搂了个大的。 他夹在中间神色麻木,眼看就要飞升似的。 凌霄:“都搬过来了?” 庄清河摇头,说:“没,老头还在老宅住着呢。” 老头说的是庄衫。 庄清河带着一家人自己搬出来,唯独留了父亲在老宅,这事儿他们却都不觉得奇怪,仿佛理所当然。 商珉弦从厨房出来,笑着抱起庄木森递给保姆,说:“都落座吧。” 众人落座,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庄清河带了几人参观,来到了二楼。二楼有个厅,墙上挂了很多照片,有庄清河的,商珉弦的,庄海洋的,庄木森的。 就是没有庄衫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幅画,别的都是照片,只有这个是一副画的很好的人物肖像。 画上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堪称绝色,世间最娇艳的花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一双眼睛犹如一泓秋水,滢滢流光。 江苜看着画上的女人,干脆站住了,眼睛也越睁越大。 庄清河看到了,在他身后说:“美吧?这是我妈。”语气中带着难以忽视的骄傲。 江苜几乎快哭了的表情,愣愣地开口,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说:“这是我妈。” 几人闻言一愣,都看向江苜。 庄清河一脸凝重,皱眉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江苜一脸戚然,眼眶通红,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了,又说了一遍:“这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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