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深呼吸。”心理医生就是稳,被炮语连珠的问题轰炸,还坐得一本老正,“你在担心什么?你知道的,就算是吸烟染头喝酒蹦迪,梁教授那种人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 “我不是怕这个……” 司康的甜腻逐渐从味蕾上退却,方逾拾对他的小蛋糕也不感兴趣,只能抿了口苦涩的冰美式。 “林医生,如果你有一天发现,关系很好很亲密的人,实际上和表面人设完全不一样,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接近你,制造的完美谎言,你会怎么想?” 林北谦当真摸了摸下巴,颇为认真思考起来:“我应该……” 方逾拾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林北谦:“应该会先给他做个测验,确定他有没有精神分裂症。如果没有,我会说服他,成为我的研究对象。” 方逾拾:“。” 方逾拾面无表情道:“我不该对你的脑回路抱有期望。林北谦,你高级心理咨询证书真是自己考下的?” 林北谦推了推厚重的镜片,温和道:“你可以向官方举报我,核查后就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考的了,说不定我还能靠着满分的理论卷面证明再火一把,提高知名度,赚更多的钱,开启更多的研究项目。” 方逾拾一阵心梗。 姓林的没救了,脑子里不是学术就是钱。 林北谦说完,喝口摩卡润润嗓子:“总之,这就是我的做法。” 方逾拾想都不想就说:“梁寄沐不是你这种人。” 林北谦忽然笑了:“那你觉得,梁教授知道后会怎么样?” 方逾拾噤声了。 完全想象不出来。 梁寄沐太矛盾了,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定位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林北谦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心里有了个基本判断。 他把原本打算说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静静喝完吃完,不紧不慢擦擦嘴。 “方逾拾,眼见不一定为实。人总是会被‘自以为’困住,陷入对完美的盲目追求,如果看不清这一层,等到完美的表象破裂,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 “你现在把梁寄沐想得太完美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不是这样的,你要怎么办?” 方逾拾靠在了椅背上:“我自己就够装了,还在乎他端架子?” “或许,不止端架子那么简单呢?”林北谦弯了弯眼睛,随口道,“比如,你不敢上手的人有过炮友——” “林医生。”方逾拾笑容不变,眼中的冷意却浮了上来,“话不能乱说。” 林北谦不怵他,晃了晃手指,说:“你在嫉妒。” “……” 良久的沉默后,方逾拾拿起手机起身:“林医生,我很感激你没有在梁寄沐面前多说我在国外的事。至于其他的事,我没花钱,就不享受您的咨询服务了。” 林北谦翘着二郎腿,目送他离开,眼中难得充斥着十足的玩味。 其实,该感谢他没多说话的不是方逾拾,而是梁寄沐。 不过看现在这情况,梁寄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由他来说不合适,还是等便宜弟弟自己发现吧。 他招手喊来服务生:“麻烦结下账。” “林先生,您这桌已经线上结过了。”服务生把一个打包的司康递给他,“这是您同桌的另一位先生让我们预留给你的。” 林北谦接过一看,发现盒子里的司康和方逾拾吃掉的那个一样。 他失笑着摇摇头,对服务生道了句谢。 …… 自从跟林北谦聊完,方逾拾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林北谦说得对,梁寄沐就算没谈过恋爱,也是个正常的成年人,都快奔三了,找过解决生理问题的对象,好像也没问题。 他闭上眼,不受控地幻视梁寄沐和别人拥抱的场面。 再联想到自己和对方的几次拥抱接触,忍不住胃里翻腾,呼吸急促又难受。 不是吃醋的酸涩。 是生理性的反胃。 从心理上,他可以理解这种行为,没有鄙夷或者看不起有性生活的人。 这种行为用林北谦的专业术语来说,是心理疾病。 他的心理洁癖从小时候看到袁莉在他妈妈卧室里和方廉亲热时,就埋下了种子。 林北谦以前试图通过心理干预帮他克服,却被礼貌婉拒了。 方逾拾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回答得冷漠至极:“我有心理洁癖,还能跟这么多人相处,如果没有,我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滥交?” 林北谦当时也还年轻,对着这个问题,第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方逾拾又道:“如果烂人是遗传的,怎么办?” 他如果不洁癖,会不会像方廉一样,当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 林北谦摇头:“这种说法,生物学和人体医学上都不成立,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让我研究基因的同学亲自给你说。” “不用了,我知道不成立。”十七岁的方逾拾比现在还要恶劣,一本正经拒绝完,还能嬉皮笑脸开玩笑,“林医生,你就当我给我自己一个心里安慰和担保呗?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对性也没有欲望,有没有病,区别不大。” 他在享受他的生活,这种心理问题既然没有对他生活造成干扰,为什么要治疗? 林北谦是个同情心不泛滥的心理医生。 病人自己不配合,他也不再管。 一搁置就是五年。 方逾拾做噩梦惊醒扶着手池呕吐的时候,第一次发现,这个心理问题这么影响生活。 不过他没后悔。 毕竟事发突然,谁也不会预料到,有一天他会对一个人产生本能占有和亲热的想法。 幸好。 他不打算因为这些胆大的想法有进一步行为。 和梁寄沐的暧昧,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 方逾拾撩了把浅蓝灰色的头发,看着镜中自己眼白上的红血丝。 眼眶好酸。 原来睡眠质量不好,对眼睛伤害真的很大。 他疲惫地回到卧室,把身体重重砸进床内,闭着眼睛给通讯录的A字母开头好友打了电话。 “我要下个订单,25号之前,能做完吗?” 对面听到他后吐出来的名词,不可置信的女声尖锐道:“就四天,你跟我开玩笑呢?!” “我加钱,四倍。”方逾拾说。 女人立即改口:“区区四天,只要您开口,四小时我也会拼了老命完成!” “少贫。”方逾拾嗤笑一声,“做好看点,这很重要。” “知道知道。”女人懒散道,“又是给谁的分手礼物啊?” 方逾拾喜欢好聚好散,他会给很多人送些专门定制的小玩意儿,每一个都用心设计过,不是渣,只是单纯的希望对方开心,有个一样美好的回忆。 这一次,女人也以为是他的天然渣作祟,又要祸害小男生了。 结果那边沉默两秒,说:“不是分手礼物,是回礼。” 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结束也没什么区别。 女人很有分寸,听他的语气,没再多问。 “知道了。”她调笑道,“做完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还是海城吗?” “嗯,辛苦了。” 方逾拾捏了捏鼻梁,闭着眼,直到窗外天边第一抹鱼肚白浮现,才极不安稳地睡去。 十二月份,京城的凌晨在下雨夹雪,黑漆漆、雾蒙蒙的。 相距八千多公里外的Y国首都,此刻也飘着雨。 梁寄沐刚结束完10个小时的模拟实验,白大褂都没脱,疲惫地仰躺在按摩椅里。 “梁,你的腰还好吗?” Y国人不注意养生保暖,年纪轻轻的自然卷同事已经有了老寒腿和腰间盘突出。 “好得很。”梁寄沐揉揉脖子,“就是头颈肩需要理疗一下。” “你天天又是看仪器,又是批文件,确实需要注意。”自然卷躺在他身边的按摩椅上,“梁,你喜欢研究,为什么不在那边辞职?” 他知道梁寄沐有第二份工作,具体什么却不了解。 梁寄沐平静道:“你知道我辞职意味着什么吗?” 自然卷同事问:“什么?” 梁寄沐:“意味着我要把几百万亿的家产拱手让人。” 自然卷:“……” 自然卷悚然:“梁!你竟然这么有钱?!” 梁寄沐鼻腔里“嗯”了一下,用手机打字。 自然卷好奇得一批:“梁,你们总裁平时都用手机干什么?随便打几个字,就是几十亿的项目吗?” “很好奇?你可以来看。”梁寄沐大大方方把手机歪给他。 【笑看人生:那家外卖多点,小拾喜欢。】 【笑看人生:花要玫瑰,小拾之前有过玫瑰的吊坠。】 【笑看人生:衣服内部纹饰……】 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梁寄沐这边句句离不开那个名字。 自然卷好奇道:“拾是谁?” 梁寄沐答:“我爱人。” 自然卷由衷感慨:“看起来你们感情很好。” “是的。”梁寄沐垂着眼尾,镜片都挡不住温柔,“三天没见了,我很想他。” 自然卷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聊天?这是在跟别人聊什么?” “他最近比较忙,我不好打扰,这是在讨论我们的婚礼,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给你一张请柬。”梁寄沐说完,秘书的消息弹窗蹦出,跳在两人视野里。 【1:梁总,您要的‘林北谦’的基本资料已经发送至您邮箱。】 梁寄沐还没回话,自然卷就叫了起来。 “梁,你认识林?” 梁寄沐手一顿,不动声色道:“还不算熟,你也认识?” “当然,他可是我的校友。”自然卷自豪道,“我以前一届的,现在是个超厉害的心理学专家呢!” 梁寄沐嘴角慢慢绷直,喃喃重复了一遍:“心理学……” “是啊,他修心理学博士的时候才二十三,毕业后在我家旁边那个私人高级咨询诊所工作,没两年有个年轻的有钱人找上他,一单赚了十万不说,隔年发表的情绪心理相关论文还获奖登上年度期刊了。”自然卷说,“不过应该也有运气成分在啦,当年他那位病人年轻钱多,可能消费比较冲动。” “我们学院很多人现在都还记得林和那个病人的名字。” “全名好像叫……方逾拾。” 哐当! 梁寄沐手机没抓稳,掉落在了地上。 自然卷浑然未觉,还笑呵呵道:“梁,你说是不是很巧?和你爱人名字有个字一样呢。”
第41章 国外的青少年不比华国的青涩单纯, 过于开放的成长环境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让未成年的心理出现偏差。 所以心理学家在国外的业务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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