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么? 商陆也学他坐起来靠着,拿过阿野手机的扇子给他扇风。望了望他,然后垂下头,又抬头瞧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 他为什么非得问这个问题,不是揭人伤疤吗。商陆在心里懊恼。 他一脸纠结的模样阿野看起来可爱极了,不用想就知道那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商陆用上牙齿轻轻咬住下嘴唇,摩挲几下,正要开口,阿野突然把手放在他头顶揉了几下。 “让我猜猜,这个小脑袋里是不是脑补了一段凄惨的剧情?”他嘴角勾起一个笑,“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对不起’。” 商陆此时没想起被摸头会长不高的玄学,睁着大眼睛,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啊……难道不是这个步骤吗?” “啊,你是搞批发的?” 离家出走的智商终于想起了商陆这个留守青少年。 商陆皱着眉头一脸无语,用扇子扇在头上那双大掌上,“你好烦啊,怎么可以用这个骗人。” 阿野轻笑,“没骗人,我确实没爹没妈。” 眼见商陆刚冒起火星的眼里又出现不知所措。 阿野接着说:“不过你不要觉得问这个问题冒犯我,或者是让我伤心了,最重要的是不要说对不起。” “我不可怜,所以你不要觉得伤害到我了,不要自责,不要不开心。” 商陆突然抱住阿野,拍拍他的背,低声道:“我听别人说拥抱是一种不错的安慰方式,我也没经验,你试试管不管用。虽然我知道你不伤心,但我希望你能更快乐。” 其实商陆这个听说是他瞎编的,他只是想起电视剧里无论喜怒哀乐主角互相间都会来个拥抱。拥抱这个动作,更多时候是出现在悲伤的镜头里,所以他每次难过都在幻想,被人拥抱是什么感觉呢?抱一下真的会变好吗? 他不知道。 但是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于是他拥抱了阿野。 阿野把手放在商陆腰上,下巴搭在肩膀上,轻轻回抱住他,“我也希望你更开心,一直开心。” “先谢谢你,但真奇怪,明明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却这样祝福我。” 两人还是那个互相拥抱的姿势,阿野笑道:“因为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 —— 在陈家村,只要有人家办白事,在逝者下葬前,村民每晚都会来主人家添添人气。下葬后,关系好点的亲戚朋友还是会再来主人家热闹热闹。 今天算起来是陈静爷爷,也就是商陆外公下葬的第二天。 陈静累的够呛。 今晚上已经没村里妇人来帮忙,昨晚好歹还有几个人帮着事,办丧期间帮忙帮的是人情,一到时间结束,谁也懒得来做免费劳动力。 她一个人从早忙到晚,刚到晚上还没喘口气就被陈富国指挥去做宵夜,等她做好给喝得开始拍桌子的几个中年人端去,陈富国喝得醉醺醺,自己被猴急被汤烫到,不由分说一巴掌打在陈静脸上。 “你个批姑孃!想烫死你老子是吧!” 陈富国看着干瘦,但常年农做的手十分有劲,陈静被一巴掌扇出几步远。 酒劲上头陈富国觉得一巴掌根本不消气,走上前抓住陈静的头发又狠狠往了一巴掌,精瘦的脸上布满皱纹,狰狞的模样像极了干枯老木的外皮,“仙人!咋个淹死的不是你这个杂种!给老子说!我幺儿是不是推进水头哩!” 陈静感觉她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但就算脸上糊满了泪水,她也没哭出声,只是尽力挣脱陈富国的踢打—— 这种事她经历的太多了,但就是经历太多,所以她怕,怕她不知道哪次就被陈富国打死了。 一起喝酒的几个中年人没打算出手阻止,毕竟不听话的女娃娃就是要打才教的乖。 实在是这两父女你追我打的太浪费时间,几个人才装模作样劝几句,“哎哎哎,好喽好喽!富贵再不来期,宵夜都要冷喽!” 陈富国这才作罢,摇摇晃晃回到饭桌,还没坐下就仰头干了一碗白酒。 “滚你个杂种!去把老子衣服洗喽!” “我说嘞富国,你们家姑孃都十八了撒,赶紧找个人家嫁了,要不然嫁不出去了都。” “这个有道理,就在屋头吃白饭不安逸,要被人讲。不好听喽。” “对对对,姑孃家家的,还这个样子,赶紧嫁了算喽。” “……” 几个人叽叽喳喳喝着酒说着陈静婚事。 陈静咬着牙齿,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 她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用发圈重新扎好头发,手臂胡乱擦了擦还在往下流的泪水,可尽管她怎么擦,泪腺开关像是失灵,不管不顾的向外释放眼泪。 索性不管了。 她现在不敢去睡觉,生怕等会陈富国又发酒疯把她从床上揪起来打。 只能去洗衣服。 陈富国没舍得买洗衣机,要洗衣服只能去院子她家后边的水井边洗。 月光很亮,走到水井边陈静突然看见有个很高的身影坐在水井边的石墩上。 等她走近,借着月光那个人的面庞清晰起来—— “大野,你在这里干什么?” 阿野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擦”的一声打开火机点燃烟,深深吸了口,再在月色的掩盖下幽幽吐出。 口里咬着的烟被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阿野神色漠然,望向陈静,“商陆在你家发生了什么?” “商陆?你怎么认识商陆?商陆不是走了吗?”陈静原本红肿的双眼顿时变大不少。 阿野没皱眉头,只是耷着眼皮望着就让人感到一阵压迫,。 陈静一听到商陆的名字还有点兴奋,看阿野这样也不敢啃声了,毕竟这可是陈家村的村霸。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阿野说,“商陆和你家的关系?” “他是我姑姑的儿子,我的表弟。” “发生了什么,是谁打的他?” “具体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没在,不过听我爸说,好像是我姑姑要把我弟,就是商陆过继给我爸,但是我弟好像不知情,和姑姑吵了起来。” 阿野抖烟头的动作一滞。 陈慧提着脏衣桶老老实实站在阿野面前,就像在汇报工作的下属,“我爸说,我弟被他收拾了一顿,然后跑了。” “虽然我觉得他在吹牛,但是他打人挺厉害的,要是我弟真被打到了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陈静一想到她白白嫩嫩的表弟被摁在地上暴打,心里不禁为弟弟揪了起来。 果然城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眼睛亮亮的,知道陈富国这人烂,不给他当儿子。 “陈富国。” 阿野把烟头摁在石墩上,狠狠碾碎。 “那个大野,你怎么认识我弟的啊?”陈静还是想知道,“你和我弟关系好不好?你有没有他的电话?有的话能不能给我下?我还挺舍不得他的,差点就成我弟弟了,哎,要真成了不知道多苦呢,还是走的好。” 阿野瞥她一眼,不作回答,扔了烟头就要走,就在和陈静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清了陈静脸上的巴掌印,刚抽完烟的嗓子略微沙哑,“真是,手劲不错。” 陈静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这是? 她问的不是这个啊。 她想要她弟弟的联系方式。 …… 阿野轻轻推开门,屋里的蜡烛还剩三分之一。 听到动静,趴在床边的花花警惕的抬起头,看到是主人后才松懈紧绷的肌肉。 阿野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蹲下。 商陆睡得很香,仔细听还有呼噜声。 他整个人蜷成一团,身上穿得阿野的短裤可短袖,但是不太合身,白皙细长的腿露到了大腿根,裤子却提到了小腹位置。 短袖对他来说也大了,因为侧躺的缘故,袖边下滑,露出光滑的肩头,精致的锁骨也暴露在外。 阿野直勾勾盯着商陆,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商陆睡得泛红的脸颊—— 真好看。 山中夜里凉。阿野的手离商陆肌肤不过几毫米,移到肩头处,夹起滑落的袖边归回远处。 似是无意,指尖不小心点到滑嫩锁骨。冰凉的皮肤瞬间迸发无数火星。 灼人无形。 脑中前所未有的涨热。 阿野发愣多停留了几秒。清醒过来赶紧转移方向把商陆腿边的裤子往下拉。 正要离开的时候,睡梦中人突然单身,修长笔直的腿夹住还没来得及抽离的手,不过两秒,又松开。 掌中全是细腻柔软的触感。 阿野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要不然鼻子怎么流东西出来? 用手一抹—— 血。 他中暑了吗。
第9章 “抱住我。” 商陆睡到天光大亮才起。 吃完早饭阿野递给他一支药,管口已经剪开,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 “藿香正气水。” 商陆嫌弃把它拿远,“好难闻。你给我干嘛?” 阿野耐心解释:“这个可以防中暑,天太热。” 毕竟他昨天流鼻血了。 “不喝。”商陆把药塞回阿野手里,“我又没中暑。” 他光是闻这个味就受不了,让他喝,不可能。 “是预防中暑,这个难是难喝点,但是管用。” 商陆摇头,再管用也没用,除非他真中暑,要不然他死都不会喝这个玩意儿。 “不喝。” 阿野不放弃:“那喝半瓶好不好?” “一滴都不喝。” 阿野拿他没办法,叹气道:“我要去镇里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商陆抬头:“不可以,我也要去。” “那就喝药,太热了你会中暑的。” “不是,你怎么觉得我只要出门了就会中暑。” 莫名奇妙。 “那为了防止你中暑,你就别去了。” “……” 请问这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商陆还是挺想一起去镇上的。 不情不愿的接过药,他整张脸拧成一团,挣扎好久,才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喝完要命的正气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 太难喝了! 阿野和商陆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问题是一个人不想说,一个人不敢说。 商陆还在生气喝药的事。 进了村子后,路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那些人见到他们两个,无一不侧头打量他们,然后交头接耳。 大野他们是认识的,但是旁边那小孩面生的很,显然不是他们村的。 最让他们吃惊的是,看这两人间的感觉,大野怎么在这个小孩面前畏畏缩缩的,是他们眼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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