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怎么谈起恋爱来心眼就变那么小呢,眼里只看得见他老婆。 表示鄙视。呵。 这样的男人难成大事。张海缩在病房门口望着那两口子腹诽。 野嘉:“我叫了林姐来陪你,她应该快到了。” “…你要回去吗。”商陆手指搅做作一团。 野嘉:“嗯,有事需要我去处理。” 至于是什么事商陆知道。 想到这里他脸色悄无声息地白了一度。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好好待在医院。” 野嘉见他脸色苍白,往常闪着光的眸子里像撒了一层灰。心中泛起的心疼更盛,为什么痛楚往往是没做错事的人承受。 野嘉抱住他,“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我会来看你,几天就结束了。” “嗯。”商陆说,“我,可不可以……回去看看。” “你想回去吗?”野嘉注视着他问道。 “我……”商陆低下头,久久不语,须臾说道,“不回去……” 野嘉:“阿陆,不准乱想。” “嗯……” “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不要在心里责怪自己,你什么都没做错。” 商陆摇头,“不……如果我没上山婆婆就不会发病,陈伯也不会为了救我被撞下去。” “别说了。” “是我,是我害得……” “阿陆!”野嘉打断他,“别说了。” 商陆红了眼眶,眼泪漱漱下掉。 低垂着眼眸,他说,“对不起阿野,对不起。你先回去吧,他们等着呢。” 门口的张海原本瞧着两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说话腻歪的很,突然听见大野冷硬的声音给他吓了一跳。 倒不是对大野突然提高的声音吃惊,而是因为他是对着商陆。 一路上情绪平静的不行、对着商陆从来温声细语的人突然这样,真的很难让人适应。 虽然大野对自己从来都是这种模式。 见人低着头不看他,默默掉泪珠子,野嘉眉峰死死下压,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两人的嘴紧紧闭着。 看情况不妙,张海上前扯着野嘉出了病房。 “你干啥吼他啊!声那么大,不怕给人吼出毛病。”张海压低音量说道。 “他被吓到了。” “妈的这不废话么,人什么时候让你这样吼过,你说说你,平时小心的不行,这个时候有啥事好好说不行,非得逞逞口舌……” 张海絮絮叨叨,越说越得劲,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年长野嘉几岁的自信。 林琳出了电梯就见着自家老公在苦口婆心的跟野嘉说着什么。 像极了老妈子。 “干啥呢?都站门口做啥?” “媳妇你来了!开车来的吗?累不累?”张海停止自说自话。 林琳不理会他,问野嘉,“他情况咋样,没啥事吧?” 野嘉:“嗯。他心情不好,麻烦林姐多跟他聊聊天,我回去安排好事就来接他。” “放心吧,你赶紧回去处理好两位老人的后事,出来这么久不太好。” “嗯。” “我先回去了,你乖乖在这里,一定要听医生的话,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野嘉叮嘱道,“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有空就来看你,等你好了我来接你回家。” 商陆抓住他的手,哭着叫他,“阿野……”我怕。 他不想哭的,心里无比厌恶此刻只知道流泪的自己,明明……明明阿野才是最该哭的人,阿野才是最痛苦的人……他却在这里缠着人矫情,流着不该就得泪。 商陆,你真恶心。 “我知道了。”他说。 野嘉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站旁边的林琳两口子心有灵犀地转身挡住房间里的那对老人家。 野嘉他们走了。 林琳放好果篮,担忧地望着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的人。 真的是,有句话咋说的,悲伤中的礼貌是虚伪,转换一下,悲伤中的安慰也虚伪。 但感觉商小陆现在很需要安慰啊。 林琳通通嗓子,“商小陆,饿了没?想吃什么跟姐说,林姐给你买去。” 须臾,商陆摇摇头,说,“我不饿,林姐。” 破碎感美人。 林琳不合时宜的让商陆的颜值给惊艳到。 因为哭过而染红眼尾,苍白的脸庞,虚弱的神情,泫然欲泣的破碎感。 对不起大野,容许我觊觎你老婆一分钟。 打住打住! 现在什么时候?怎么可以想这些有的没的。林琳甩甩脑袋,把那些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去。 赶紧安慰人才是正道。 “那饿了记得跟姐说哈。” “嗯。” 林琳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和大野有关系的两位老人出意外走了。 但商小陆是怎么回事? “商小陆,”林琳说,“有啥事可以跟姐唠唠,别憋在心里,憋坏了可不好整。” 沉默。 商陆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须臾:“…没有。” “林姐,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那可不行。”林琳说,“商小陆你在跟我见外啊。” “太麻烦你了。” “没事,姐乐意给你麻烦。吃苹果不,姐给你削……” …… 山村的葬礼既朴素又讲究。 在火葬已经普及的时代里,许多地方仍旧保持土葬的传统。 陈家村亦然。 在这里,过世的不能立马下葬。 主人家需要请做法事的“先生”来诵经,在此期间,主人家需要准备宴席的食材,挨家挨户请村上的人来帮忙为期几天的宴席准备。 平时没有点人情来往的,到了办席的时候难请到人。 野嘉和村里人来往不深。 但村里人都知道陈贤石把他当孙子看,陈贤石为村里做过不少事,现在人没了,后事什么的自然能帮就帮了。 所以当野嘉上门请人帮忙、借碗筷桌椅的时候,村民们都爽快的答应了。 野嘉又联系了专门做丧事的先生和放尸体的冰棺。 陈贤石的事处理了个大概,野嘉回到老屋里。 程凤的尸体被他安置在堂屋里。 对此起陈贤石那里有不少人来热场子,程凤这里冷淡很多。 没有一个人来这里。 程凤孤零零地躺在板上。
第44章 “笨蛋,你才不知道。” 老屋只有钨丝灯,已经用了很久,灯壁泛着黑。 野嘉就着月光走到开关处开灯。 屋子里沉闷的黑让昏黄的灯光逼退一隅,蛰伏在老屋陈旧的木板壁上。 野嘉背靠在墙壁上,头顶着墙,他望着木板上的人,神色平静。 裤子兜里还剩一包今天请人用的烟,他点燃一根含在嘴里,吐出的烟雾让他的神色愈发晦暗。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吸一口吐一口的动作持续,夹在指尖的烟去了一半。 抖落烟灰,野嘉拿出准备好的的白烛放置在程凤遗体周围,一一点燃。钨丝灯去除不了的潜在暗色在烛火的燃烧下退回角落。 狠狠吸了一口,烟头被黏在地上,野嘉跪在木板前 他神情淡淡,带着点疲惫,“安排好了,明天带你去县里,走火化。知道你讨厌这里,想来也不愿意葬在这。我记得你说过不想回家,但想念故乡的海,不知道你老家在哪,到时候找个好看的海给你安身。” 嘴里又犯瘾了,野嘉掏出烟点上。 平时和商陆在一起他是不抽的,商陆不喜欢他抽,觉得伤身体又臭嘴。 今天破戒了。 片刻之后,新的一支又去了大半。 “见到欣欣了吧。可以休息了。” 陈贤石和商陆说的并不完整,程凤的女儿没有被卖掉,早在出生的第二天就让那男人摔死在她面前。 一个母亲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的,更何况她亲眼目睹了那样残酷的画面。 而她刚为自己的女儿取好名字,欣欣,欣欣向荣。 程凤从那之后疯了,疯的彻彻底底。 她接受不了事实,便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只是被卖了而已。 或许造成她一生痛苦的人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顺着她的臆想。 野嘉在黑盒子一样的老屋里待了一整晚。 第二天张海带着人来了老屋。 来帮忙的人是野嘉雇来的。 村里人不情愿帮程凤抬棺,程凤痛恨这个地方的一切,应该也不愿意让那些人为她抬棺。 尽管她的遗体并有在棺材中。 他们离开的时候天还没亮全,车子向着山边擦白的地方驶去。 等到遗体化为骨灰只花了几个小时而已。 程凤的骨灰存放在殡仪馆。 已经一点钟了。 张海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现在事都干完了,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咱先找个馆子下吧,饿不行了。”他说。 野嘉淡淡地扫一眼他从裤腰带溢出的肥肉,说道,“或许饿一顿身体更健康。” “你懂什么,我身上的每一斤肉都是我家财万贯的体现!”张海悲愤道。 “或许。” “你——”野嘉轻飘飘说话的模样张海真想给他一巴掌,“你丫的,馆子还下不下?” “下。”野嘉说,“我问问林姐他们吃了没。” “咦,我问问林姐他们吃了没——”张海阴阳怪气的学他说话。“还林姐呢,拿我媳妇当幌子,不就想问你媳妇吗。” “嗯,是这样。”野嘉拨打电话,抽空看他一眼。 “嗯——是这样——”张海依葫芦画瓢。 电话通了。 “咋了大野?”林琳问道。 “想问问你们吃饭了没,要不要给你带。” “都大中午早吃了,”林琳微微叹气,“你现在在县里?在的话就来医院,你家商陆闹着要回去。” 挂了电话,林琳对上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睛。 “商小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我辜负你似的。” 商陆说,“医生都说我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 林琳:“跟我说没用,得跟你男人说。” 商陆:“……不想麻烦他。” 林琳:“说什么说什么呢,小两口之间没有谁麻烦谁,太见外感情就生分了。” 瞧他一副没有底气的样,林琳说,“你俩吵架了?” “…没有。” “那咋的?” “他现在很累。” 林琳了然,“心疼他呗。我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大野坚持让你在医院肯定是不放心你身体。” 可他住的不安心。 和阿野分开一天的时间不到,他却觉得久了。 想见到阿野,又怕见到他。 他无法对陈贤石和程凤的死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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