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能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屋顶有点熟悉。 …… 野嘉背着人跑下山。 来到陈老头家怎么叫都没人应,他直接进门把商陆放床上。 仔细检查商陆的身体,身上有几处划伤,头也被什么砸破了,流了满脸血。 野嘉呼吸着,感觉吸进的空气带着刀子似的,刮的他生疼。 “老头!”他楼上楼下的叫着人,不见人影,“陈贤石!” “大野?你找陈贤石?别找了!” 门口传来嘈杂的人声。 “老天爷呦!” “搞哪样喽,人竟然没了。” “听他们说大野刚找他婆婆嘞。” “他婆婆让人运回去了,稀碎呦……” “你说是不是程凤发疯带起人摔的?……” “肯定是啊……” “怎么了?”野嘉发现门口围了一圈人。 “你婆婆找到了!”有人说,“她和陈贤石从山上摔死了!” 野嘉眼神闪烁,平静道:“放你妈的狗屁。” “嘿!我好心通知你还骂我!” 山村里不宽敞的水泥路上呜呜泱泱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几个年轻气壮的人抬着一块木板,板上用布盖着。 他们一靠近,刚才围着的人主动让开腾位置。 为首的村长见野嘉在这里,叹气,“野娃子,哎,你看一眼吧。” 野娃子当年让程凤给捡到,陈贤石心善,把他当半个孙子在养,他无子无女,野娃子算得上是他的亲人了。 “看完了去送送你婆婆。” 野嘉望着木板上用布盖住的人形。 他只是静静的望着,所以人都看向他,仿佛期待他接下来大悲大闹的样子。 但是没有,野嘉上前揭开布。 良久,他神色平静,让人看不懂。 离的近的人看到布下的血肉模糊,受不了地惊呼。 “吓死人喽……” “那个样子惨哦……” “你看他那个样子,哭都不哭下,亏人家小时候养过他。” “白眼狼……” 人们嘀嘀咕咕,野嘉充耳不闻。 他把布重新盖好,双膝跪下给木板上的人磕头。 他起身,“陈老头人怎么样你们知道,他的丧事我来办理,希望大家都来帮帮忙,送他入土。” 野嘉一顿,继续说道:“我婆婆不是这的人,不按这里风俗走。” 这意思是不给程凤办葬礼了。 程凤那疯子村里人都不熟,没什么往来,她唯一有关系的就是捡来的大野了。 本来就是人买来的,不按这里习俗入土说得过去。 陈贤石是陈家村土生土长的,又是给村里人看病的,他就算无儿无女孤零零一个,大家伙都会念着人情让他好好入土。 村长拍拍野嘉的肩膀。 “阿野。” 商陆站在门口,他看见人们围着的木板,木板下还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 晕倒前的那一幕浮现。 如同一记重锤,商陆动弹不得。 “麻烦你们把他抬进屋。”野嘉对刚才抬木板的几人说道。 人们对突然出现的商陆感到好奇。 尤其是商陆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身上都挂着伤,脸上还有血。 人们自觉让开让他们把木板抬进屋里。 野嘉在他们之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商陆跟前,来不及说话,直接将人打横抱进里屋。 动作轻轻地把人放在床上。 商陆后知后觉抓住他的衣服,眼睛颤抖着望向他。 他嘴唇张开,似乎是想说话,却没有出声。 野嘉握住他的手,很冰。 “没事阿陆,没事,不要怕。” 野嘉抱着他喃喃道。 他拿手机拨号,过了几秒对方接了,张海的声音响起,“喂,啥事啊大野?” “开车来陈家村,陈老头这里,快。” 张海听他这声就知道有事,还不是小事。 一点不敢耽误,电话挂了就关店开车往陈家村赶去。 野嘉放下手机。 怀里的人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尽管被抱在怀里,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盯着他,生怕他走开一样。 野嘉:“阿陆,待会儿张海来接你去医院,你受伤了,需要治疗。” 安安静静的人突然开口,“陈伯…没了,是吗。”他的声线很抖,“婆婆也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嘴里溢出哭声。 “我不该上山的,我不该离陈伯那么远,不离那么远,他就不会被推下去了,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不要想,不要想阿陆,你没错。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野嘉捧起他的脸,“阿陆,不怪你,你是被骗去山上的,你没错的。是婆婆生病了,她伤害了你害了陈老头害了她自己。” “你没错的阿陆。” 压抑的哭声爆发,视线被眼泪模糊,商陆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阿野,对不起。” 因为他,阿野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 泪水汹涌而出,湿润了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渍。 野嘉擦掉血渍,说,“你还在。” …… 张海只来过陈家村一次,那一次是碰到去赶集没赶上车回来陈贤石,他看不得老人家背着一大包东西,孤零零的打算走回家的样子。 就提出送他回家,有时候缘分呐,凑巧的很,他送老人家回到家,看见大野在那里。 老人家不知道他俩认识,主动给他介绍大野,说这是我大孙子。 还得是因为那回,他第一次吃上大野做的饭。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事了,大野那语气听起来严重的不行。 别是陈老头出啥意外了。 想到这里张海一踩油门,车子速度瞬间拔高。 到了陈贤石家后,张海发现那门口有不少人。 真出意外了? 他跑过去,“婶儿,这是咋了,怎么都在这里?” 那大婶看他陌生,也不管是哪个村子的,往里屋努嘴,“这家主人家,没了,在山里摔没的。” “陈、陈贤石?” “你晓得他啊?” 张海心沉下来,在车上他只是想想会不会是陈贤石发个烧,崴个脚。 没想到…… 真没了,大野呢? 他知道大野不是陈贤石的亲孙子,但他们俩和爷孙没啥区别了。 老人家这一没,大野心里不知道多难受。 张海进门就看见堂屋里放在几张木板凳上的木板。 那块布下面就是陈老头吧。 张海心情沉闷的鞠了一躬。 老爷子,走好。 兜里的手机响了,张海一看是野嘉赶紧接听。 “到了没?”野嘉问。 张海听他低哑的声音,吸了吸鼻子,“到了,在堂里这里。”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挂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野嘉怀里抱着个人从里屋出来了。 张海吓一跳,仔细一看,他怀里抱着的没动静的人是商陆,又吓一跳。 “咋啦?这又是咋啦?” 瞧见商陆脸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张海腿一软,眼泪汪汪,“商陆这是咋啦,还有气没?” 陈老头没了的消息他还没缓过来,怎么商陆也出事了。 一个两个都没了,这不是要大野的命吗! 野嘉眉头狠狠皱了下,说,“闭嘴。去开车。”
第43章 野嘉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张海把车开过来,喊道:“上车。” 野嘉把睡着的商陆公主抱在怀里,张海下车帮忙开车门,等他们上去后回到驾驶座,“现在去医院还是往哪走?” 野嘉:“去县医院。” “成。” “速度快点。”野嘉低头看怀里的人,“不用了,开稳妥点。” 对他变来变去的要求张海不予评价,他从后视镜里见野嘉垂着头,眼睛如同黏在了他怀里的人脸上。 平时硬得跟混凝土有的一拼的人,此时此刻竟然让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柔和。 张海收回视线,专心开车,这个山路十八弯的,别还没把商小陆送到医院他们仨让阎王爷拉走了。 “……大野。到底是怎么个回事?”车上安静了几分钟,张海实在忍不住问,“老爷子…怎么突然就走了,还有商陆,身上怎么搞的,现在还昏迷不醒。” 野嘉抓住商陆的手,把玩着手指,他头也没抬说道:“小点声。” “好好好,我小点。” 野嘉神色晦暗不明,道:“我不知道。还有,他没有昏迷,是睡着了。” “你不知道?” “嗯。”野嘉说,“不过大概猜到了。行了,到医院再说,让他好好睡会儿。” 县医院离得远,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野嘉轻轻捏住商陆的脸叫醒他。 商陆像是做了不好的梦,即使让野嘉温柔地唤醒,睁开眼的瞬间身体瑟缩了一下,眸子里是肉眼可见的害怕。 野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阿陆。我们到医院了,来,下车,我带你去看看医生。”野嘉说。 “阿野……” “嗯,我在。” 下了车商陆才注意到张海也在,“张哥。”他主动打招呼。 “唉!咱话别多说,赶紧去让医生瞧瞧。”身上那血哈啦吓人的很。 商陆身上的伤主要是被程凤用镰刀刮出来的,口子有点深,医生给上了药开了药。 因为头上的伤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商陆不想住院,但由不得他,野嘉在关于他身体健康的问题上格外的执着…以及强势。 病房是三人床的,除了刚进来的商陆就只有两个老人,老奶奶躺在床上,应该是她老伴的老人坐在一旁给她看着点滴。 一切安排妥当好,商陆靠坐在床上。 野嘉把手放在他头上,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揉。 “…阿野,我想回家。”商陆低声开口说道。 “现在还不行,我们先住几天,等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再回去。” “我……我没问题了,医生开了药的。” “不行。”野嘉微微叹气,脸上是无奈的表情,语气却很强硬。“你听话,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我立马带你回家。但现在不行,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 一旁的张海看不下去,帮野嘉说话,“商陆啊,你就听大野的,好好养伤,你还怕他扔你在这不要你了吗。” 野嘉皱眉,沉脸偏头给了他一个眼神,吐出一句,“你别讲话。” “我没说错啥啊……”张海委屈巴巴地嘟囔道。 野嘉不再理他,坐在床上对商陆说,“别听他说,我们是在看病,不是扔你在这。” 张海:得,知道自己哪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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