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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啸疑惑地扭过头，“怎么了？” 姜晓敏抬眼，将手里的档案袋递给谭啸，“手术档案里有些东西，你看看吧！你今天也担心一天了，这里已经安排护工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拍拍谭啸的肩膀，转身离去。 “谢谢……” 姜晓敏浅浅地笑了，没有回话，背对着谭啸，只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谭啸低头看着写着谭夏曼三个字的档案袋，打开，抽出里面一张张的报告，目光停留在了血液检测与配对的报告上，随后还附着图谱，那一串串的字母，让谭啸不由得眉头紧蹙。
第10章 Syman的情况还算乐观，恢复得不错，术后第二天有了意识之后就被转去加护病房了。Syman睁开眼就感受到的，除了周身的酸痛和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就是谭啸热切的关怀。 “谭啸，我这里有护士，你别整天都往我这儿跑……” “这不午休呢嘛！你要吃饭我也要吃饭，哪儿吃不是吃？我就乐意守着你吃！” “那你倒是把碗给我啊，我的手又没动手术，可以自己吃！” “我就乐意喂你，不行啊！” “谭啸，我求你下次别煮猪脑花了行不？闻见那个味我都快吐了……” “吃哪儿补哪儿！别挑嘴……” 一开始看到谭啸，Syman还介意着之前发生的事，一直用不冷不热有些生份的态度，和谭啸保持着距离。不过，矜持还没撑过一天，Syman就被谭啸的死皮赖脸打败了，所有的嫌隙和误会都因为这次意外的重逢而一笔勾销。这次的受伤也算是因祸得福，本就余情未了的两个人，总是抵不过思念的折磨，更何况，谭啸的温柔，是Syman再一次沦陷的理由。 至于Syman是怎么受的伤，谭啸也问过他，看他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清楚，谭啸也就猜到了八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着只要人没事就好。 谭啸还联系了将信，毕竟Syman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住院无聊，自己还要工作也不能天天陪着，尽管将信要照顾淼淼，不过也时常会抽空给Syman带一些好吃好喝的过来，有人说说话，保证病人心情愉悦，对病人的伤口恢复也有帮助。 一切似乎都被谭啸打点得十分妥当，除了有件事，一直被谭啸挂在心上，酝酿着要如何开口告诉Syman这个消息，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Syman住院期间，谭啸往神经外科跑得愈发勤快。午休和下班的点一到就往12楼窜，晚上值班的时候，查房查着查着就跑到12楼去了。没有值班的时候干脆也不回家，就待在Syman的病房里和他一起睡，一开始睡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地就蹭到病床上去了，两个大男人躺在狭窄的病床上也不嫌挤，Syman枕着谭啸的手臂，谭啸紧紧地拥着他，好像放开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抱得这么紧，你也不嫌热？”已经是深夏的天气了，谭啸不让开空调，窗口吹来凉风，拂过两人出了薄汗的肌肤上，平添清爽。 Syman说着，谭啸却往他的脖颈里蹭了蹭，让两人贴得更近。“不热，你身上好闻……” “除了药味和汗味，还有什么味道？”Syman生平第一次住院，第一次吃这样多的药，苦得让他皱眉。但是被谭啸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的感觉，让一向习惯了无人关怀，自生自灭的他，像是吃到了糖果的孩子，幸福得不得了。 “甜甜的，像你做的甜品。” “瞎贫！”Syman浅浅地笑，动了动脑袋，调整了一下枕在谭啸手臂上的位置，伸出食指在谭啸的胸口打转。“是不是嘴馋了啊？等我出院，回家做给你吃。” “恩，是馋了……”谭啸睁开眼，饶有兴致地盯着Syman，仿佛想吃的不是甜点，而是眼前的人。 本来就闷热的气候，谭啸的目光灼热，让Syman的脸烧得更红。 “Syman，出院了，我就不想再让你回布格，我的确欠你一个交代，欠你一个承诺，可是……”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想让你为难，其实，能和之前一样，我就很满足了……” 谭啸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庞，叹了一口气，淡淡开口，“不是我的难处，是你的，Syman，我要跟你说件事，这件事，会影响你，也会影响我们的未来……” 看到Syman没什么反应，只眨着眼睛看着自己，谭啸就继续往下说。 “你的血型是稀缺的RH阴性血，给你做手术备血的时候，我们的护士做匹配留意了一下，Syman，我想，我们可能……找到你的家人了……” “你说……什么？”Syman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盯着谭啸，刚做完手术反应还有些迟钝的大脑，费劲地消化着谭啸说的话。 “本来你一醒我就打算跟你说这事儿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怕你反应太激烈对病情有影响，而且对方是什么样的态度也不清楚，所以……我找到那个捐血者的资料和他联系了一下，是个男人，今天下午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我和他见了一面，很年轻，应该是你的哥哥，听他的口气很急切，似乎你家里找你……找了很多年……” “哥哥？你是说……为我输血的人是我哥哥？” 谭啸摇摇头，“直系亲属之间是不能输血的，所以护士做了血液匹配，才发现了。” “我有一个哥哥？那我的父母呢？我的父母还在不在？”Syman的情绪的确有些激动，连声调都高了一度。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那人说，想过来看看你，我想着让你们见面把话说清楚也好，就和他约了后天下午……” 听到谭啸说要和对方见面，Syman把身体撑了起来，双腿蜷曲，环抱在胸前，咬着下唇，低头思考着。 看到他这副模样，谭啸揽过他的肩，“当然了，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也可以推了他……” “不！”Syman突然抬头，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直勾勾地盯着谭啸，“我见，我想见，我有哥哥了，谭啸，我有哥哥了……是真的吗？谭啸，是真的吗？” 看到眼前人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模样，眼眶里闪动着晶莹，在灯光隐约的黑夜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谭啸捧起Syman的脸，深深地在他的唇瓣上印上一个吻。 “是真的。” “我有哥哥了，有哥哥了……” Syman靠在谭啸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安心地闭上了眼，嘴里却一直默默地念叨着这句话。谭啸感觉到自己的胸前些许清凉，Syman喜极而泣的泪水仿佛浸入了自己的心房。然而这幸福的泪水，却让谭啸的心莫名不安，直觉告诉他，变故并没有停止。 低头看见Syman宁静的睡颜，谭啸只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再让你，离开我了。 哥哥要来的前一晚，Syman兴奋地一夜未眠，索性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打理了一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上缠着白绷带的滑稽模样，Syman还是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拉了拉已经再平整不过的病号服。 “是见哥哥，又不是见相亲对象，瞧把你紧张的……”谭啸拉过Syman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背试图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谭啸，你见过他，你觉得他好不好，和我长得，像不像？” “等你见到了，不就知道了吗？”谭啸宠溺地对着Syman笑，没多久，甜蜜的对话就被打断了。 男人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闯进病房的，和Syman一样，男人显得十分拘谨，一米八几的高汉子，一身休闲装，盯着Syman像个扭捏的小女生，摆弄着一袋袋水果和保健品，不知所措。 “那你们聊，我先回门诊。”谭啸拍了拍男人的肩，扭头向Syman递了一个眼神，转身出门。 “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阿书啊……” “啊？” “嗨……你现在应该不叫这个名哈！”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姓宋，叫宋善书，我叫宋善予，咱俩呢，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妈妈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那个时候，我患了病，需要你的脐带血治疗。爸爸很疼你，总是抱着你在我的病床前，阿书阿书地这么叫。后来我病好出院，你很粘我这个哥哥，我妈呢，也一直帮当成亲生儿子这么养着。我们家原来在南方，你走丢的时候，才一岁半，刚学会走路，话都不会说，妈妈带着我和你上街，一转身的功夫你就找不见了，妈妈急得坐在路边大哭。后来去警察局看了闭路电视，你是被一个男人抱走的。虽然报了案，我们也动用很多人际关系找了许多年，但人海茫茫，我们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妈妈因为这件事自责了很久，后来还落下病，为了给妈妈治病，我们一家移民去了瑞典，就彻底地没了你的消息。” 宋善予自顾自地说了许多，往事在他的口中，就像是装满了水袋子，扯开了一个口子，随着他的追忆，便遏制不住地倾泻而出。 Syman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这个衣着得体的男人，尽管眉眼之间透露着成熟，但仍旧能看得出与自己的不尽相似。血缘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是不记事的年纪，可宋善予的叙述，仿佛让幼时深藏在Syman海马体里的记忆，像电影画面一样真实。 见Syman眨着眼睛没什么反应，宋善予便主动往Syman那边紧了紧。“我这条命可以说算是捡回来的，妈妈很信佛，她始终相信，做善事就会的善果。我们的血型特殊，所以我一直都有定期献血的习惯，希望帮人的时候老天爷也能帮帮我们。这次来晋川出差，我真的没想到……” “那，那她……她的病……怎么样了？”Syman见宋善予低下了头，缓缓张口，吞吐了一下，妈妈这两个十八年都没存在过他生命里的字，到底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喊出口。 “妈妈的病，本来就是心病，一直都没什么起色，就在前几天我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我找到你了，妈妈的精神也有了好转。其实，你的失踪一直是家里人的一个心结，现在好了，菩萨保佑，总算是找到了……” 事情的到来对于双方来说都是突然的，Syman的脑袋还在消化着宋善予刚才叙述的往事和自己已经有家有姓这个变故，面对眼眶有些发红的宋善予，也不知道怎么答话，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无声的尴尬。 “我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受了很多罪吧？” Syman盯着宋善予满满都是心疼的眼神，除了些许吃惊，莫名涌上的委屈，让他鼻头深深一酸。 就像一只经历了漫长寒冷冬眠的动物被春天的来临而唤醒，温暖蔓延，Syman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那个被老天爷记起的苹果。 “来之前，谭医生和我说过一些情况，我也调查过了，你放心，布格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以后都不用再回到那种地方了，阿书，以后你有家，有爸妈，有我，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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