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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站一坐，晴日的投出的枝杈树影落在他们身上，没有风的日子里静得仿若一副画。 林浩宇听到周复的语气如叙述别人的事一般平静，回想到那晚周复被人欺负后死寂的眼神，依旧感同身受般痛苦，他愤恨道：“什么垃圾，只恨我那天没多打他几拳，再报警把他送进去。” “送进去？呵呵，报警你准备怎么讲，说来听听。”周复哂笑一声，又拍了拍长椅要林浩宇坐下。 这一回林浩宇顺从地坐下，在长椅上和周复保持一段距离细数乐明丰的罪名：“不说他道德败坏的事，未经允许私闯民宅，故意伤害，这些够不够。” 刚想出言否定，周复看林浩宇认真的神情，忽然舍不得打击学生的天真，话至嘴边却又变了，“就算进去又怎么样，这件事里我难道就没有错？” 这件事憋在周复心里很久，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他怕别人用鄙夷的眼光看他，更怕这种目光出现在他所认识的人脸上，什么也不敢说。 但身旁的学生已经见证过他最为狼狈，情绪失控的模样，他本能般感到羞耻，却又控制不住试探性说道：“我出现在第三者的位置上，本身就是个错误，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可你是被人欺骗——” “被人骗很有理吗？”周复转头看向林浩宇，重复问道：“被人骗就没有错了吗，那很多人都应该很干净吧。” 周复预想的眼光没有出现，林浩宇没有表现出一丝犹豫，紧接他的话关切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坚韧，独立，善良……越了解便越被吸引，林浩宇心里恨不得找出一连串用来夸赞周复的词，他听到周复将罪名归咎于自己身上，没有选择其中任何一个词，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是有私心，因为他的心给了周复。 “……谢谢。”周复哑着声音道谢，慌忙移开眼，那其中已隐约酝酿出一星眼泪，待消弭后他选择继续讲完故事的结尾：“所以你不用这么敏感，担心我会想起他，那天我只是在嫌弃自己罢了。” 虽然周复没有看他，林浩宇仍旧勾起一个微笑，他答应着：“嗯，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不过，我也要谢谢你。” 周复被林浩宇的话逗笑了，转过来说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分享你的曾经，这样一来我追你就更有信心了！”林浩宇一本正经地道。 “我以为……”周复只说了三个字，便不再继续。 “嗯？” 周复隐去打击对方积极性的话，开玩笑地提到：“我以为你又要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比如要我的电话之类的。” 林浩宇的眼瞳在光下显得是那样明亮，清透地如两颗金色的琉璃，他追问道：“所以你要把电话给我了吗？” “嗯……再等等吧，好像我还不太了解你，要是再被骗了怎么办。”周复从长椅上站起，准备打道回府。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林浩宇抓起塑料袋跟上周复的脚步。 周复听到身后的动静，继续说着：“你之前可没说自己家有钱得很，我当你就是个普通大学生。” “我就是普通大学生啊！你不要疑人偷斧行不行。” “什么，什么豆腐？”周复听到不懂的词疑问道。 林浩宇解释：“疑人偷斧，就是说你毫无根据地怀疑我。” “知道你有文化了，”周复点头附和，“你是大学生。” 林浩宇“嘿”了一声，“讽刺我是不是。” “哪有的事。” “没事，你尽情讽刺，只要能开心一点。”林浩宇趁机凑近周复，勾手提走周复手中的袋绳，“说好的我来做苦力，你别抢我的工作。” “没人和你抢，跑那么快做什么。” 回到出租屋后，林浩宇表现得较先前更加积极，见周复往厨房去，他硬是挤进窄小的厨房，要周复教他做饭。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一同处在三平方不到的空间里，显得过分拥挤，可不管周复怎么赶人，林浩宇都死活赖在厨房不走，周复只能把案板移到一旁，要人站在案板前，给了林浩宇一份切菜的工作。 他不过只演示了一遍，林浩宇便很快上手，熟练用起刀来，周复也就没再从旁注视，转身回到灶旁，享受起林浩宇的帮忙。 下午要准备晚上出摊事宜，林浩宇依旧跟着周复，从容拿起刀，大有一派厨师的风范，等待周复的安排。 有了人帮忙，周复的工作进程加快了不少，他甚至有时间在天黑前坐下来歇一会儿。他招呼林浩宇也坐下，可学生干劲满满，又问周复有什么要做的。 周复随手递给他一包饼干，“吃点，别一会又低血糖倒在摊子上。” “早上那是特殊情况……”林浩宇反驳。 “嗯，是挺特殊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在我眼前晕倒。” “……” 虽然是周三晚上，当天周复的生意却接连不断，客人一桌接一桌，不到凌晨他就基本卖空当天准备好的半成品，顺利提前结束工作。 客人多了，当然人也忙碌，两人忙得团团转，全程没有什么交流，等终于闲下来时，周复和林浩宇都坐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 “回去我没力气做宵夜了，最后两份，垫一下。”周复端来两碗馄饨，对林浩宇说道。 “好。”林浩宇回答地有气无力，他第一次参与这么忙碌的工作，一开始兴奋过头，最后则涌上一种激动过后的无欲无求，他缓慢移动勺子，顺便掏出手机，对周复说道：“明天我要早点回去，这两天的饭钱我先给你……” 周复正在回复信息的动作一停，转而点开新的画面，递在林浩宇面前。 “滴——”页面转跳。 林浩宇刚要输入熟悉的金额，甚至手指已经放在键盘应该出现的位置，预想的画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醒目的添加界面。 “老板你这是！”林浩宇忽然直起腰，看向还低着头的周复，惊喜地喊到。 “别那么大声，”周复咽下口中的热汤，悠悠说着：“转账吧。” 第16章 提议 林浩宇已经安静整整一节课了。 一动不动，半句话不说，下课后也无动于衷，若不是他手里还捧握亮起屏幕的手机，李群青真会以为自己这位室友开始奋发图强认真学习。 但捧着手机发呆的架势也太荒谬了！ 李群青凑到室友身边，好奇地偷瞄一眼手机页面。 灰色背景里，对面的信息停留在通过验证这句话，之后便是林浩宇发去的转账记录。 李群青五官皱巴到一起，忍不住说道：“45分钟就光盯着这句话不动，傻了吧你。” 手机息屏，林浩宇才舍得分给李群青一个眼神，“有这么久吗？” 李群青问他：“这节是什么课你还有印象吗？” 林浩宇摇头。 “我就知道。”李群青撞了下室友的肩膀调侃着：“你连书都没拿，光抱个手机在这看，你不是不缺钱吗，转个十几二十的账能看这么长时间，你哥克扣你零花钱了啊？” “说什么呢，我哥才不敢。”林浩宇说着把手机怼到李群青年轻，按亮后指着屏幕对人说：“看看，看仔细了。” 屏幕里仍然是李群青之前看到的那样，要不是左上角时间的变化，他都要以为这是张截图了。 “看出来了吗？”林浩宇激动地问他。 “没有。” “这你都看不出来！”林浩宇狂点屏幕上方，“你再好好看看他是谁。” 简单的一个“周”字，李群青实在摸不着头脑。 等不到李群青的回答，林浩宇心里痒痒，公布了答案，“就是周复啊！馄饨摊的老板，老罗喊他‘周儿’的那位！” 李群青恍然大悟，但他又瞥了眼手机问道：“不是，你追了他这么久，昨天才加上微信？” 原本很是高兴的林浩宇被当头泼了盆冷水，笑容僵了一瞬，但他随即开始滔滔不绝，“是，不过那又怎么样，至少我第一步迈成功了，你知道昨天我有多开心吗，加微信这事我其实都有点忘了，但是他还记得……” “嗯哼哼，真是‘第一步’。”李群青敷衍道。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林浩宇说着，点开信息列表。 中午一过，下午没课，林浩宇踏着三点的钟声来到周复的出租屋，他敲了一次就放下胳膊，等周复给他开门。 这一回周复来的有点慢，但林浩宇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周复拉开木门见是林浩宇，什么也没问就让他进屋了。 “你这是，在收拾东西？”看到封了口的几个高大纸箱，林浩宇向周复询问。 周复忙着和面，头也不抬地回答林浩宇的提问，“想想住在这里不安心，正联系中介看房，可能过一段搬走，提前收拾一下。” “回头我和你合租吧？我现在也是和同学住在外面，没多大区别。”林浩宇提议。 周复和面的手停下来，看向林浩宇，“你说走就走，室友没意见？” 林浩宇想了想说道：“嗯……应该不会，最近我有时候不回去，他还挺乐意的。” “你退租不会影响他么，预付的租金和押金你要怎么办？”周复问道。 租房的钱林浩宇压根就没管过，不知道还要垫付押金，周复倒是问住他了。况且如果他真的退租，那么这件事他哥一定会知晓，到时候肯定要问他为什么，他应该如何解释。 “林浩宇，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周复见他不吱声，抛出这句话。 “我……”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我换房子，钱不够我会自己解决，不用你操心。”周复说罢，便继续忙于手头的工作。 林浩宇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单纯想和周复黏在一起，没有想要“帮”周复什么。 “不是，我没有那么想……”林浩宇说着，却看周复并不回应，只得悻悻止住话题，上前跟在周复身边，看能不能干些别的。 老时间出摊，月初升起，林浩宇骑着电动车跟随周复来到已经熟悉的十字街口。 考虑到林浩宇时常来此，总是打车花销过大，周复将这辆本就是林浩宇花钱买来赔给他的电动车出借，希望他能省点钱。 林浩宇也很乐意，只要能和周复纠缠更多，他做什么都挺乐意。 今夜的风较前些天更剧烈，温度也更低，周复已做好没什么人光顾的准备，可他不过刚开张不久，就有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马路朝摊子走来。 还没等人走进，周复已看出这是一群学生，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穿着与路上行人没什么分别的深色搭配，但轻松恣肆的步态却与众不同，特别这还是一群人，更将此种特质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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