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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谭嚣终于擦干了眼泪，仍背对着谭熙，“以后也不会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谭熙当然知道，早就已经不一样了。他喜欢嚣嚣，不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而是一个少年对另一个少年的难以启齿的情愫。 谭嚣说：“美国离西班牙比英国离西班牙远很多，而且你去上的是大学，不是男校高中，你应该很快就会交个女朋友。你这么有才华，这么温柔，这么帅……或许明年你交的女朋友会比我明年赢的球赛都多。” 谭熙无奈地笑了笑，笑的气息全都扑在了谭嚣的后颈：“我是一个去读书的人，不是一匹去育种的马。” “反正将来……你会跟别人建立亲密的关系。”谭嚣叹道，“可能以后……我也会。” 你也会？ 谭熙的呼吸不由一滞。 是啊，嚣嚣。以后，你也会的。 “可是，到底要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亲密到能够自然而然地做‘这种事’？”谭嚣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他哥哥放在被子外面的、搂着他的手，“如果将来别人都能碰我，那我想让你先碰。因为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排第一，什么都得是第一。” “嚣嚣……” 谭熙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嚣嚣也还握着他的手，却已经翻身用另一只手猛地掀起被子，将两个人一起蒙在了温暖的黑暗里。 长头发的少年总是对他太乖顺，以至于谭熙总是忘记，嚣嚣其实是苦训了三年的运动员。嚣嚣的每寸肌肉里都蕴藏着太多力量，一旦执拗起来，就像极夜笼罩北极圈一样不肯天亮。 谭熙从没想过那么光彩夺目的嚣嚣会一次又一次地用黑暗笼罩住他，而他又甘愿一次又一次地沉溺在与世隔绝的黑暗里，以及能够掩盖和包容一切错误的黑暗里。 这一次是嚣嚣的手放在谭熙的手背上，引着谭熙的手去触碰那处被布料遮挡的地方。 从两层布料，到一层布料，再到褪去布料……被子下面的黑暗里，谭熙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嚣嚣把他的手推了进去，还是他将嚣嚣的手托了进去。 谭熙的手掌终是碰到了、握住了那份最原始、最单纯、最真诚的炽热。 嚣嚣的手掌还覆在他的手背上，不允许他中途退却。 谭熙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嚣嚣做这种事，而且还恬不知耻地用嚣嚣送给他的理由暗中说服自己，美其名曰：“帮”嚣嚣做这件事。 可是黑暗里有焦灼的温度、暧昧的气息、绝对的私密。 十八岁的少年无法一而再地拒绝他那么思慕、那么心疼的人。 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纠缠进嚣嚣柔软的头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谭熙已经将嚣嚣全然揽进怀里，让嚣嚣滚烫的气息在自己的胸膛上弥漫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嚣嚣放开了他的手，将手臂搭到了他的腰上。 “熙熙哥哥。”嚣嚣紧紧地攥住了他腰间的棉质睡衣，闷在他胸前的声音轻颤着，“你弄的……真的……很舒服。” 谭熙立刻停顿，根本不能去想，如果是别人这样抱着他的嚣嚣……如果嚣嚣在别人的触碰下说出这样一句话…… 如果嚣嚣的性器被别人握在手里…… 想到那样的画面，谭熙都能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止不住地发颤。 嚣嚣没有催促他，只是难耐地攥着他的睡衣，整张发烧般温热的脸都扎在他的胸膛里，整个人也无助地蜷缩在他怀里。 生气的后果就是近似握拳的手不自主地添加了几分力道和急躁。 连一丝萌芽的、没有任何具体对象的想法谭熙都忍受不了。如果他的嚣嚣对别人说“你帮我”，如果他的嚣嚣对别人说“很舒服”，如果他的嚣嚣对别人说“我爱你”…… 谭熙根本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生怕自己会忍无可忍地直接将嚣嚣据为己有。 不止于握着嚣嚣的阴茎帮嚣嚣套弄出精液。 也不止于唇舌交缠。 他要嚣嚣的全部，要他的嚣嚣身体上每一处的敏感都在他的手里燃烧出情愫的花火。 可他是嚣嚣的哥哥。 他不能再想下去。 “哥……” 怀里的人紧绷着颤抖，谭熙却忘了去挡住突如其来的那股温热。 狼藉沾了两人一身。可那又不是狼藉，那只是嚣嚣的单纯。 谭熙搂着在他怀里完全放松下来的嚣嚣，很想自私地问：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跟别人做这件事？ 或者，你能不能，以后，就算跟别人做这件事，也只停留在这个阶段、这种程度？ 可是谭熙问不出口。 嚣嚣是个人，他想要嚣嚣活成一个人，而不是随开随关的机器，或者随意放置的容器。 他爱嚣嚣，他不舍得让那么辛苦的嚣嚣把这点肤浅的享乐都杜绝掉，更不舍得问嚣嚣—— 你以后能不能只有短暂可控的欲念，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恋？ . “对不起，哥哥，我没想到会弄的到处都是。”谭嚣忽然推开谭熙，在两人之间摸索了一双手的黏腻。 谭熙掀开被子，脱下弄湿的睡衣，在嚣嚣手上和身上擦了擦，又胡乱擦了擦床单，边擦边说：“是我忘了帮你挡着，你先去冲澡吧。” 谭嚣立刻爬起来光着脚往洗手间走，又听哥哥叫住了他：“嚣嚣，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跟我道歉？” “做错事情就是要道歉的。” 见谭嚣头也未回地走去冲澡，谭熙才意识到，他的嚣嚣是真的长大了。 可是才刚长大，怎么就已经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坚持？
第24章 24. 向往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道德经》】 对谭熙来说，一往情深始于十七岁的初见，因为巴塞罗那的少年恍然不似从前。 而对于谭嚣来说，痴心无悔却始于十六岁的离别。 十六岁的夏天，他和哥哥每天同出同进，几乎形影不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哥哥就是哥哥，即便帮他开了情窦，他也无暇多想，总是忙着以实际行动变着花样儿地让他哥哥高兴，或是看着哥哥，体会自己的高兴。 在机场跟哥哥道别之后，谭嚣还没上飞机就已经开始疯狂地想念这个匆匆而逝的夏天。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想念的根本不是这段时间或者这个季节，而是在苏黎世和洛桑陪在他身边的人。 在洛桑那晚，一张床弄湿了，只剩另一张床能睡。时隔多年，他们又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种温馨的感觉。 温馨还是温馨的，只是又平添了悸动和胆怯。 谭嚣戴上耳机听音乐，每一首摇滚都能让他想到那两个漆黑的夜自己究竟有多疯癫。口口声声说“亲密”，结果真把哥哥说服了，却连亲都没敢亲。 于是又听pop，可是pop里有太多关于爱情的歌词，每句话都能让他想起哥哥。陪他在湖边跑步的哥哥，认真画画的哥哥，沉浸在书卷里的哥哥，还有围着白色浴巾的哥哥…… 最后谭嚣摒弃歌词，播放轻音乐。结果他发现柔美的钢琴曲更能令人浮想联翩，还不如用各式各样的歌词来干扰这番无可休止、无可挽回的思念。 起码听别人唱歌词的时候，他耳畔不会一遍遍回响起哥哥叫他“嚣嚣”的声音。 哥哥声音里的从容与温和都太令他着迷，以至于他总想变本加厉地向哥哥索求些什么。他实在很好奇，哥哥对他的好，究竟有没有底线，而这道底线又究竟在哪里？ 可惜他尚未找到这道底线，自己便不知不觉地陷进了宛如夜色的温柔里。 从小到大，谭嚣只记得一个人特别温柔，那就是在孤儿院里教会他盲文的田老师。 陈院长爷爷都算不上温柔，只能算和善，因为陈院长还是偶尔会跟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发火儿，也偶尔会在办公室里用不满的语气大声说话，比如抱怨志愿者交接时间安排有误，或者在背后大骂签好收养协议又临时变卦不领孩子的人。 以前谭嚣认为，温柔就是像田老师那样，从不对谁发脾气，也从不抱怨什么。 直到十六岁那年，在返回巴塞罗那的飞机上，他听着歌，望着窗外的云，想起哥哥，谭嚣才重新定义了他所理解的“温柔”。 田老师死了，哥哥就是世上唯一对他温柔的人。 哥哥的温柔不是没脾气，而是能把所有令人恼火的事情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化解掉。对韩静翎如此、对利亚姆如此，对李仁镇更是连话都不用说就已经化解了一场剧烈的矛盾。 谭嚣觉得，哥哥也是用这种名为“温柔”的魔力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心里的一道屏障。 这道屏障消失之后，谭嚣就再也克制不住心驰神往的欲念，以及难以安分的肖想。 他甚至暗嘲自己竟然会对着一张画产生无与伦比的嫉妒。 那分明是他问哥哥要的画，说是要拿回西班牙送给马里奥。没想到哥哥对他的好朋友也如此上心，竟然提笔就画了一张马里奥踢足球的全身剪影。 谭嚣将画拿回去送给了马里奥，马里奥自然喜欢的不得了，贴在床头每天赞叹，就差顶礼膜拜了。结果马里奥越是夸赞这张画，谭嚣就越是搓火，心想哥哥为什么能凭记忆就把马里奥的发型、轮廓，甚至踢球的动作都画的那么像！ 哥哥难道不是只画我才画的那么像吗？ 原来不只是我！ . 马里奥的素描剪影在他们的宿舍墙上贴了一学年，谭嚣也就莫名其妙地嫉妒了一学年。 终止这场嫉妒的是马里奥跟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签下的合同。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简称巴萨。巴萨的合同是一份黄金合同。 十八岁的马里奥从足球学校毕业，搬出宿舍，加入巴萨，正式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 马里奥带走了墙上那张画，说会继续贴到他在巴萨的公寓里。 谭嚣玩笑道：“别贴了，小心被人偷走或者替换成赝品！藏起来吧，等我哥哥成名之后，你这张画能卖不少钱！” 马里奥跟谭嚣击了一拳，说：“好主意，那我贴一张复印件！” 自此，十七岁的谭嚣接替了马里奥的位置，如愿进入了足球学校的未来明星队。 这一年，大二的谭熙像大一的时候一样，如约在放假期间飞去欧洲各地观看弟弟的球赛，而且这一年的球赛比往年的多，也比往年的精彩。 这一年，谭嚣的训练比往年还要严苛，每天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能精确到五分钟以内，饮食也都严格遵循明星队的营养师为每个人设计的营养搭配和卡路里摄入标准。 赛季临近结束时，谭嚣已经收到了好几家职业足球俱乐部递来的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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