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会再回头的,永无可能! 这该算得上是靳赫铭第四次搬家,他在S市的郊外买了一座带有玫瑰园的二层小洋楼。白攸醒过来,就从四月回暖的春风中闻到了馥郁的芬芳。 他总觉得靳赫铭这是在恶心他。 白攸的身体还在变差,去医院查来查去的结果只是医生的一句“旧伤太重,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样的话每每听得靳赫铭不舒服,以为那就是指责。 白攸受了三年的伤,苦熬了一年,微量的信息素无法修复如此强大的内耗,终于在寒冬倒下。而他这一倒,可能就再也好不了了。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白攸捧着热茶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的玫瑰园,看它们随风摇曳好不恣意,心里想着他颈后失去的腺体,他失去的信息素,恐怕和那些是一个道理。 他和靳赫铭住在一起,心里尚有怨恨、尚有不甘、尚有嘲讽,但靳赫铭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的生活还算平静。唯一令他不快的只有靳赫铭要把他的信息素给白攸。这一点,让白攸觉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愚不可及。 听到门开的声音,门铃声和狗叫声全都响起,都在夕阳余晖下告知窗边的白攸靳赫铭回来了。白攸的脸上波澜不惊。 家里除了靳赫铭和白攸,还有一只名为“我不在家,它可以陪你”的不受白攸待见的狗,就跟买它回来的主人一模一样。 白攸听到狗叫,“汪汪汪”地和男人的脚步声重叠,正在往楼上走。 “汪!” 傻啦吧唧的金毛犬在白攸的门前叫了一声,而后像受了委屈一样地轻手轻脚地摸进了房,咬起白攸的裤脚,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白攸不动,回头的一瞬,靳赫铭就紧随其后地从后拥上了他。 窗户大开,摇过花园的微风透过纱帘抚上了白攸的脸,吹润了靳赫铭的指尖。如果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去,还真的会有人觉得他们是什么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吧。 白攸把手里的茶杯放在窗台上,将靳赫铭的手扒了下来,“过几天我想出去。” 陈述句,没有任何的犹疑,和那个时候他在檀山为了逃出去逃出别墅所做的各种障眼法不同。这一次,他说得直截了当。 李粟已经知道白攸被靳赫铭接走了,电话里,他听得到符贝贝的哭声,小姑娘自责自己就是口渴去买了两瓶饮料,怎么车都被人开走了? “他如果再打你!一定要报警!一定要告诉我们!不管多少年,多少次,我们都会和你走下去!” 符贝贝哭惨了,李粟推开她,让她不要使白攸难过。 李粟对白攸说面对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正视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她也担心白攸,但反过来却是白攸劝了她。 “我没事儿,没有事。” 白攸只字不提靳赫铭,靳赫铭站在一旁给白攸倒茶,也猜到了白攸不会说他什么,但真的听到了还会觉得难过。 不提不说不值得,他在白攸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位置了,但是反观他,却把白攸放到了自己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李粟告诉白攸汪水言的新书快要出版了,签售会就在S市,她很期待白攸能去。 白攸也想去。 这样的事,靳赫铭也不能说什么。他阻拦不了白攸,只能问他:“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白攸摇头,重新拿起了茶杯,扶着窗台起身,要下楼去接水。他走出房门,摸着楼梯扶手拐过拐角时听到靳赫铭在楼上骂狗。 骂狗?他是想骂他又不敢骂他吧。 你一个人的独角戏,想演就尽情演好了。 等靳赫铭下楼,白攸已经在小厨房了。白攸系着围裙,隔着两扇玻璃门,能够看到他隐隐约约的身影,动作缓慢,不承其力。 男人只管看,只管在心里想那真是温馨,却忘了白攸还生着病还吐着血还需要人照顾。 白攸只字未提。 汪水言新书《向上生长》签售会现场,凭借《时代的选择》积累下的庞大人气,《向上生长》自然也一度被推到了大热。 汪水言听说了白攸生病的事,看他的脸色很不好,安排他坐在自己身边,时不时都会探头问白攸一句“累吗?要不要休息?” 那其实是汪水言给白攸的礼物,除了《向上生长》出版,白攸给汪水言画的三十二幅插画也编成了画册单独出版,这也是他的签售会。 “谢谢。” 青年腼腆地笑着,手掌抚摸着自己画出的一副又一副的画,心里涌起了别样的感觉,眼眶湿湿的。 用自己的鲜血留下了一点东西呢,该说值还是不值呢? 签售会时长三小时,白攸只坐了一个半小时就咳嗽个不停,被人搀扶着去了后面的休息室。他陷在靠背椅上,忍不住勾起唇角微笑,满心满眼的只剩下欢喜了。 他很喜欢汪水言的这个礼物。 白攸在休息室坐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外面的签售会结束。结果看看时间,没有等到汪水言,却等到了一阵喧闹。 汪水言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签名的那支笔,“白攸,有个说认识你的人在外面要见你。” 汪水言有顾虑,因为来人说话时神情闪躲支支吾吾的,问了好久才说来找白攸,再问他是什么事他就不说了,但是非要闹着进去找白攸。 这样的人,她以前也见过,她让那样的人进来,最终就是被泼了一脸水骂巫婆骂疯子,因为那本《时代的选择》动了一些人的蛋糕了。 她可不想当着她的面让白攸再经历那些。 汪水言把这些顾虑说给白攸听,白攸凝神想了一会儿,还是要汪水言不要赶走他,就让他进来和他见上一面,看看他要说什么。 “泼水我还能接受,汽油就不行。”白攸罕见地说着俏皮话,反过来安慰汪水言的话术和安慰李粟时简直如出一辙。 汪水言耸肩,“好吧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恐怕AGG的各位不会放过我。” 汪水言的倚老卖老,在马汶和景澄走后,似乎在AGG得到了认可,伴随着《向上生长》的出版,也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AGG。 早说过了,没有什么能够瓦解AGG,走的只是追逐不同利益的人,而聚在一起的是不变的心。 白攸见到了那个非要闯进来的男人,大约五十多岁,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夹克衫,一看到白攸就喊他“小少爷”,听得白攸肩头一抖。 白攸带男人到休息室,关上门,转身问他是有什么事。 男人自报家门,说可能小少爷不知道他,他是跟在白父身边的助理张林毅。 “张林毅?”白攸摇头,他在外读书,白家的事他确实知之甚少,“张……张叔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林毅被白攸问到,神色尤其紧张,躲躲藏藏,想要避开什么。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他在新闻上看到了白攸诉靳赫铭的事,这才知道了白攸的去向,更知道了他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我跟在白先生身边没几年他就辞退了我,过了一个月,另外有家小公司的老板找到我,说要我去他们家工作。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原来那家小公司是白先生用别人的名义注册的,说等小姐和小少爷结婚,他就高价抛售。” “先生这是暗中将那家小公司交到了我的手里,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白家破产后,这家小公司不在先生的名下本该幸免于难,但等我去查账务时却发现了巨大的亏空。” “是有人用一家皮包公司套走了那些钱。这些年,我越想越不对,重新去看白先生负债破产,发现果然也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而那个人…… 不用张林毅说,白攸也差不多猜到了。 靳赫铭!
第66章 白攸去墓地看姐姐对靳赫铭说想和他永远分开 “你是说……” 你是说,自始至终,都是靳赫铭……是他让我父母破产,然后再“替我还债”?再逼我还债? 白攸咳得更加厉害,脚步不停地往后退。 他的那三年,到底在做什么啊? 张林毅想说以他这些年暗中搜集到的证据,足以上法庭告靳赫铭经济欺诈罪,这样小少爷你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和靳赫铭解除关系了。 张林毅前来找白攸,无非是想要得到白攸的支持。 但没想到白攸听了他说的那些后,直接连话都说不全了。 痛苦与错愕再次笼罩青年的全身,他仓惶地盯着张林毅,没想到在他心里早就肮脏不堪的靳赫铭,还能够再让他绝望一分。 并不是替他还债就是控制他的手段,而是干干脆脆连那些所谓的债都是假的、假的…… 他恨靳赫铭,也恨起自己,恨那一天他为什么要亲靳赫铭,为什么要告诉他他曾爱过他。 可耻! 现在好了,他们之间真的唯余残恨,慢慢消涨,一下子又压在白攸的心底,使他不晓得何去何从。 “真的可以解除关系吗?”白攸往前走了几步,抓住了张林毅的手,“真的可以吗?一定能成功吗?” 可怜,他又成了那个最可怜的人。 现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竟然只是这样的念想,使他瞪大了双眼,咳出来的血溅在彼此的手上,十分醒目。 “小少爷!” 张林毅看出来白攸的身体不好了,此时看他咳出血,心里的担忧更甚。他望着这个历经磨难的青年,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一开一合的唇间似乎涌动着嘶吼。 他以为白家的人都没了。 他为了躲靳赫铭,不被对方查到,以为白家的人都没了。 如果他早点儿来,早点儿到S市来,而不是一直蛰伏不前,只等事情闹大到敢站出来,他眼前的这个青年是不是能少吃一点苦呢? 张林毅没有再说话,他在心里责备自己,低下头,不敢看白攸的眼睛。 白攸那“一定能成功吗?”的问话听在他的耳里更像是质问、指责与谩骂。 白攸见张林毅抿唇,犹如在迟疑他问出的那“一定”,掠过他,打开了门。 他尽量想让自己显得平静,对张林毅说:“我知道了……” 听到门响的声音,汪水言稍稍倾身往里看。张林毅识趣地离开,但越往外走,步伐就越是沉稳。既然他已经见到小少爷了,既然他终于可以报答白先生当年的知遇之恩了,那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汪水言清了清嗓子,宽大的灰白亚麻裙包着手臂。她推了推眼镜,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对白攸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白攸瘫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汪水言也不好说什么、问什么,她在外面虽然没有听全,但也算知道了个大概,看来她的那本《向上生长》还是写得不够全了。
55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