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 靳赫铭惊慌失措,抱起地上的白攸,手忙脚乱地给他擦去下巴上的血。 此刻的白攸就像一把断弦的大提琴,纵使再经弹拨,也只能不断地发出崩裂的声音。 他的意识模糊,被迫靠在靳赫铭的肩上。白攸气若游丝地念着靳赫铭的名字,蓦然发问:“靳赫铭,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攸攸,你振作一点,振作一点!” 靳赫铭始终都不明白白攸在生什么气,在不甘心什么,在同什么倔强。 他抱着白攸,望着客厅地板上鲜红的那一滩,把人搂在怀里,哆嗦着、颤抖着亲吻。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白攸!不能,绝对不可以!如果没有白攸,他又得一个人面对空乏的白昼与冷寂的午夜了。 白攸的痛苦流淌到了靳赫铭的脚背上,男人笨拙地感觉到了那里的沉重。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白攸,却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于是,他只好抖抖脚背,将那些无足轻重的尘屑丢到了一旁。 靳赫铭接起电话,随着那一头传来的消息,他的神情也变得复杂,“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那家不顾白攸反对,强行将白素素转去的医院院长打来了电话。他说白攸的姐姐白素素自.杀了,要他过去一趟,看看怎么处理。 靳赫铭凝望着怀里再度昏过去的白攸,迟迟没有动作。
第36章 姐姐去世 杀人犯 “杀人犯!” 白攸的眼泪都快流尽了。 不管抓到什么全都往靳赫铭身上扔。 自.杀?自.杀?自.杀? 姐姐她怎么可能自.杀! 白攸掀起姐姐白素素的病号服,看到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窖里。 “啊——!” 他长哀一声,指着病房里的所有人骂,“杀人犯!你们都是杀人犯!是你们害死姐姐!你们!什么自.杀!什么自.杀!姐姐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他胡乱地抓起自己的发,嘴唇颤动,“明明她之前还好好的,好好的……昂?我陪着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还好好的!” 白攸猛烈地咳嗽,向杵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兴师问罪的男人扑过去。 他狠狠地抓起靳赫铭的衣领,“你为什么要给姐姐转院?你讨厌姐姐,你讨厌我,你想害死我身边的所有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杀我!” “你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白素素的死无疑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 当初靳赫铭看白攸守在白素素的床边不吃不喝,怕白攸熬坏了身子才想要把他们分开,给白素素进行转院。 但谁能想到白素素会自.杀呢? 如果没有转院,没有让白素素到这家精神病院来接受治疗,那她会不会就不会死了呢? 这样的假设可有些不妙。 精神病院例行公事,醒过来的白素素时常发疯,必要的时候一定是采取了强制措施的。灌药、灌食、打针,能被丢到这里来的人,有多少不是不闻不问的弃子呢? 只是谁想到她会自.杀啊? 白素素身上的那些痕迹,护士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她们以为那些东西是采取强制措施时留下的呢。但谁知道会是白素素的主治医师留下的。 而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素素的主治医师三天前辞职了,而后白素素从他那里偷了一瓶药。 白攸骂得没有错,他们确实都是杀人犯。 可他们又不是。 药是白素素偷的,死因也是她自己吞服的那瓶药。这些,和他们或许有关,又或许,无关。 靳赫铭逼问精神病院院长:“那个人现在在哪里!那个医生!” 院长没来得及回话,白攸反倒先笑起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靳赫铭,嘴里说得更加难听—— “为什么要找那个医生?靳赫铭,你的惺惺作态还没有演够吗?呵,那我可看够了!” “好恶心,恶心至极!” “好了,现在好了。白家人都死光了,你满意了?不不不,你当然不满意,这不还有我吗?还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小畜生啊!你干脆今天一起,把我们都杀了,一了百了。” 白攸抱着靳赫铭的手,“来啊!打我!用枪指着我的头!靳赫铭,你想把我逼成什么样,你说啊!” 白攸早就站不稳了,摇摇晃晃,仅凭残存的一点儿意志在做最后的痛苦呐喊。 他咳出了一口血,推开靳赫铭,跌跌撞撞地坐回了白素素的床边。 心里空荡荡的。 好吵。 无处着落,海水要漫过头顶了。 黎明的熹光照耀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却唯独照不进这间背阴的房间,更照不到白攸的心里。 白攸久久地坐在白素素的床边,在感觉到远处有明亮的霎那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抬不起一根手指了。 谩骂、怒吼、撕裂的痛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姐姐死了,被他们合谋害死了。冷冰冰的,就躺在他的身旁。 谁—— 谁能,到底谁能来救救他!就算救不了他,至少也该告诉他怎么做。 到底还要怎样活下去呢? 空气停滞,谁都不敢上前接近白攸,只有靳赫铭。 靳赫铭猜到了白素素自.杀后白攸的反应了,原本他可以不告诉他,就此掩埋,等白攸忆起来的时候再随便胡诌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反正白素素是个将死之人。 可他还是告诉了白攸。 是,白攸说得对,白攸说得都对。 他就是存了想要杀死白攸身边所有人的心。因此,当他听到白素素的死讯时,冥冥之中,靳赫铭竟然有点儿高兴。 “她终于死了。” 这样的想法在男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要白攸不寻死,他不死,时间就能耗死一切,将他们之间的一切、所有、全部障碍都扫除。 她终于死了。 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白攸了! 靳赫铭坐到了白攸的身边,拉过白攸的手,白攸垂着头,毫无反应。 他就像个木偶一样坐着,在狂风骤雨般地发泄后,变得异常安静。 男人握着白攸的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靳赫铭的大掌在白攸的手背上摩挲,他搂白攸的肩,亲他的发顶,白攸也毫不反应。 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就像任何东西都与己无关。 “姐姐……” 白攸讷讷地开口。 靳赫铭目光缱绻,安慰白攸。 “节哀。” 节哀 对于白素素的死,靳赫铭只说了这两个字,他一度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白素素。 他只是不理解他都告诉白攸白素素不是他的亲生姐姐了,为什么白攸还要哭天抢地?难不成白家那点儿养育之恩,真的值得他挂念? 柔弱啊,他的Omega,他的攸攸。 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他会保护他的。 “攸攸乖,别难过了。” 白攸不动,如同没听到靳赫铭说话一般,手里照旧抓着变冷的白素素。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仰起头,笑容里有很大的疑惑。 “姐姐怎么了?姐姐怎么还在睡觉?姐姐是不是又要睡好久了?” 靳赫铭一愣,有些迷惘白攸突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笑了? 他给院长飞快地递了一个眼色,院长立即上前探查白攸的情况,诊断说是白攸可能得了失心疯。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小于外界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时,可能会导致了人行为与意志上极度的扭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失心疯?”靳赫铭狐疑地看了一眼院长,“怎么治?” 院长拿不准靳赫铭还会不会因为871,也就是白素素而追责医院。 他卖力地解释:“不要再刺激病人,慢慢地他就会好了。病人应该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姐姐离世的事实,您就不能再拿离世这件事刺激他。” “嗯。”靳赫铭点点头,说回白素素的事,他头都没抬,抱着白攸对院长说:“白素素,记得给我一个交代。” “好、好……” 靳赫铭已经想带白攸走了。本来他带白攸到这里来,也只是为了让白攸早早断了念想,赶紧和白家一刀两断。 突然得了失心疯的白攸不肯走,伸出手闹着要姐姐。 “姐姐、姐姐——” 靳赫铭模仿白攸说话时的腔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姐姐睡了,我们不能再打扰她,把姐姐吵醒了就不好了。” 失心疯? 管他什么病,他说了,只要白攸不死,他什么都愿意和他耗! 被从精神病院强行抱走,又把人以各种理由安在二楼养胎,白攸每天都会追着靳赫铭姐姐怎么样了,姐姐醒了吗,他想去看看姐姐。 白攸得了失心疯,暂时不认识靳赫铭了,脑袋里装得满满的都是白素素,都是姐姐。 虽然靳赫铭很不爽这样的白攸,但他瞧着青年痴傻着追在他后面的模样,莫名地又很喜欢。 因祸得福? “今天我们要去看姐姐吗?” 为了白攸肚子里胎儿的健康,靳赫铭带白攸出去散步。 不再和他针锋相对,总是呆呆的白攸还是挺好对付的。男人有私心,他竟然希望白攸最好一直这样,一直这样,好好地生下他们的孩子,他真是有点儿迫不及待想要抱抱他的小公主了。 产科的医生悄悄透露了,说是一个女婴。 白攸和靳赫铭走在街边的梧桐树下,九月傍晚的阳光直射在身上已然不觉得炎热,一阵风过,唰啦啦的梧桐叶还会带来细碎的低语。 靳赫铭牵着白攸的手,摸着他渐圆的肚子,得意着、满足着。 他看着白攸,看着怀了他孩子的这个Omega,不安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如同终于找到了一个他期待良久的归宿。 “攸攸,有你真是太好了。” 靳赫铭亲起白攸的手,从白攸头顶的梧桐叶往下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飘过那天傍晚,白攸在树下奔跑的身影。 跑走了,又跑回来了。 他的攸攸,一直都是这样。 靳赫铭握着白攸的手,借着“找姐姐”的名义,和他在附近绕了好几圈。白攸很少能回答上靳赫铭的话,嘴里翻来覆去只有“姐姐”。 他的眼神空泛,被靳赫铭揉到头也毫无反应,就像身边的人是一团空气。 靳赫铭晚上还有一个推不掉的应酬,看看表,同人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对方是个很有手腕的人物,不是靳赫铭一时半会儿就能扳倒的小角色,故而这次会面不能有丝毫差错。 他有点儿后悔没带保姆出来,不然还能有人送白攸回家。 靳赫铭被司机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随手就招了一辆出租车,脸上有无可奈何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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