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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靳向阳接到了好几天没见的靳廷宥的来电，他赶忙接了起来：“哥哥！” “嗯。”靳廷宥坐在酒店的沙发上，“阳阳。” “哥哥，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我有个项目，得亲自去外省考察。至少要在这边住半个月。”靳廷宥已经来这儿几天了，他本暗忖靳向阳定会憋不住给他打电话，等了几天，才想起之前为此轻斥过靳向阳，那小孩怕是不敢再轻易来打搅他。他行事随心，没纠结太久，想到便立刻拨了电话过去，现下忽然发觉自己报备行径的行为着实有些反常，难得地不知说些什么，“你……” 靳向阳自顾自地有些懊恼道：“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在等哥哥回来！晚上要睡觉了，我好困，还是在等，不过，我还是坚持不住，睡着了。”话音刚落，他又软着嗓子小声道：“哥哥，那你工作结束后，快点回来陪我，好不好呀？我现在就好想哥哥。” “可以……”靳廷宥及时把“视频”两个字咽回去，静了片刻，回应靳向阳的话，“可以。这边项目弄好了就回家。” 靳向阳还念着多和哥哥说几句话，那边却冷不丁道：“好了，哥哥这边有事，你乖乖睡觉吧。” “哦……”靳向阳蔫巴巴地说，“那，哥哥晚安哦。” 挂了电话后，靳廷宥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盯着仍停留在通话记录界面的手机。他把靳向阳的备注改成了阳阳。酒店里有地暖，因而屋里的人并不感到冷，靳廷宥的手自然是暖的。他忽地想起这只手冰凉的时候，母亲如何上前握住它，靳向阳如何朝它哈气。 思绪未泛滥，靳廷宥便扼住了。他蓦地笑了笑，随意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起身去洗漱。 * 一个圈子的人，若非刻意隐瞒，相互交谈间，自是能知悉当中的谁去了外地。靳廷宥跟原洌没幼时那样熟，但也只几天，他去外省的消息便传到了原洌的耳里。 原洌给靳廷宥打了个电话：“我，原洌。” “原洌？”靳廷宥正在看文件，说，“怎么？” “我听说你要在那边呆半个月？” “嗯。得多考察几个问题。” “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没有。”靳廷宥提笔算着东西，笑，“谢了。” “靳向阳一个人在家？” 闻言，靳廷宥手上的笔顿时一停。他眼神微滞，应道：“是。” “有时间的话，我打算这几天带他去玩。跟你说一声。” “靳向阳？”靳廷宥重复地问了一句。 “嗯。” 靳廷宥沉默了几秒，恢复笔速，说：“可以啊。不过，你看着点人，出了事不好交代。” “这我知道。” 原洌冷淡的脸上添了几分阴晦，他面色不善地挂了电话，当即拨给靳向阳。靳向阳正在看漫画书，来电铃声一响起，就撇了漫画书，迅速捞过手机看来电信息，却是原洌。他有些许地失落，但大体还是开心的：“喂？” “阳阳吗？我是原洌。” “是的，我是靳向阳。” “你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一点点，不过，我都是一个人在家的呀。” 原洌轻笑道：“那我明天带你去游艇上玩，好不好？” “游艇！！”靳向阳惊呼出来，“哇！我想去的！好呀！” 靳家曾有好几次宴请宾客媒体于游艇，靳向阳自然上游艇玩过，但他只有极少的时间能在游艇的甲板上看风景，因为靳母和靳廷宥担心他不慎掉下海里。其实靳向阳很想告诉妈妈和哥哥，他没有那么笨，他知道那儿危险，会很小心的，可他察觉到那些扛着摄像机的人总是照着他们，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开始回忆。他还记得，站在甲板上的时候，风是多么大。湿湿涩涩的风，将他的衣袖吹起来，衣袖仿佛变成了翅膀，让他在那样湛蓝的海上飞。他忽然想到什么，语气低落下去：“可……我哥哥不会让我去的。很危险。” “我跟你哥哥说过了。他同意了。”原洌说，“而且，我会照顾好你的。” 靳向阳猛地抬起头来，语气欢快：“真的吗？！明天吗？！” “嗯。”原洌声音含笑，“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第12章 即便是再兴奋难耐，夜里，靳向阳还是强迫自己早早入了睡，故而翌日早晨六点，他就蹬掉被子雄赳赳地起床了。 陈阿姨一向是五点多便起来了的，见靳向阳起得这样早，问：“阳阳，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嗯呢！我今天要去玩啦！”靳向阳叽喳着，“原洌说会今天早上来接我哦。” 陈阿姨给人做了早餐。吃过早餐后，靳向阳按捺不住地在玄关前边来回踱步，终于，八点的时候，门铃声响了，只一声，靳向阳就冲上前开了门。 那张笑脸出现在原洌的眼前，多日未见，晃得人心神泛动，他也笑了，喊道：“阳阳。” “原洌早上好呀！”靳向阳兴冲冲地道，上下挥了挥手臂，“我换好衣服啦！我们现在就走吧！” “吃早饭了没？” “吃了的。”靳向阳说，“你吃了吗？阿姨给你做。” “没事，我们等会儿到游艇上，有东西吃。” 靳向阳点点头，没过几秒，喜扑扑的小脸突然焉了下来。原洌问：“怎么了？”靳向阳撅着嘴：“那我等会儿该吃不下了。我吃了早饭，好饱的。” “过去那边得一个多小时，”原洌看靳向阳皱着脸摸肚子，笑，“到了那边，你就不会饱了。能吃得下。” 靳向阳被轻易地安抚了，说：“好吧。” 早晨八点多是车流量高峰期，本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行驶了近两个小时，轿车才抵达码头。原洌带着靳向阳上了游艇。游艇是私人的中小型游艇，只两层，中层有主人房、客房、电影放映室、卫生间、厨房等，上层是露天望台。靳向阳跟在原洌身后，先进中层看了看。靳家宴请宾客用的游艇要比这个游艇大些、空旷些、也没什么娱乐设备，对于靳向阳来说，原洌的游艇瞧上去新鲜极了。 “随便玩。”原洌见人拘谨地跟在他后边到处看，说，“坐哪里都可以，在我这儿，你不用那么小心。” “嗯。”靳向阳点点头，他瞥了眼铺在密闭窗户上的阳光，问：“我想上去，吹风。” “那我带你去望台。”原洌领着靳向阳上楼梯。 一踏上露天看台，靳向阳便憋不住地加快了步伐。此时游艇已经驶离了码头好一段距离，人站在看台上能眺望整片碧波泛泛的海。海风迎面，风浪声微末却密集，海被稚嫩俏丽的阳光拂动，羞得皱起了脸，晕出了阵阵涟漪。 靳向阳第一次，在没有镜头照着他的情况下，这样畅快自由地享受这一切。 望台边缘自是安了及腰高的厚厚的防护玻璃壁，靳向阳紧紧地抓住了它，面朝这风和海，栗色的卷发被海风吹得乱糟糟又飒得可爱。原洌帮他捋了捋头发，问：“会不会冷？” “不冷。”靳向阳眺望了海面好一会儿，听到原洌问他话，便侧头微微仰视着原洌，“有太阳呀。太阳这么大，不会冷。”他看了看原洌穿的大衣，问：“你冷了吗？” 靳向阳立刻道：“那我们回一楼里面，那里不冷。” “没有。我不冷。”原洌说，他示意靳向阳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来，别一直站着，来这儿坐。” 沙发与沙发之间立了木制的架子，架子上摆着的镂空篮子里全是糖果和零嘴。靳向阳乖乖地坐过去，瞅见糖果，眼睛登时变得直愣愣的。 原洌把篮子递给他：“自己选，里面的都可以吃。” “可以吃完吗！”靳向阳抱着篮子，眼神辗转地跳在每个糖果上，跃跃欲试。 “一下子吃完不行，肚子会不舒服。”原洌见他的脸被晒得红彤彤的，问他，“会不会太晒了？你坐到我这边来。” 靳向阳挑了个最为花里胡哨的糖果，拆开来，“嗦”进嘴里，含着糖，摇摇头：“不会。我很喜欢晒太阳。” 原洌思索一会儿，道：“你坐着，等我一下。” “你，”靳向阳顿时把怀里篮子放下，跟着站起来，“我，你要去哪里呀。” “下去拿个东西，一分钟就回来了。你乖乖坐着。” 靳向阳舒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原洌便上来了。他坐在靳向阳旁边，道：“给你擦防晒霜。” “嗯？”靳向阳疑惑地看着他。 “擦脸上，晒一天，怕会晒伤了。” “哦。”靳向阳将脸凑近了，晃到原洌面前。 他们俩第一次贴得这么近。靳向阳眨也不眨与原洌对视。琥珀色的瞳孔近在眼前，眼睫毛被阳光染上迷蒙的金黄色，好像就要扑闪到原洌的脸上。原洌无法自已地凝向靳向阳的嘴唇。含着糖的嘴巴轻微嘟起来，颜色淡红，像吐着蕊的粉色的花，原洌猜测上头是不是沾了点糖渍，因为他似乎闻到了甜腻的香味，从唇缝里渗出来。 原洌克制地别开了眼。 靳向阳观察原洌挤防晒霜的动作，任由原洌将那些乳状物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原洌的手上力度轻柔，靳向阳见原洌目不转睛地凝视自己的脸蛋，两人又靠得这样近，原洌的呼吸都好像缠在他的鼻子上，毛茸茸的，让他感到痒。他莫名心慌意乱，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 “好了。” 靳向阳睁开眼。原洌看了看，道：“怎么好像更红了点？我太用力了吗？” “没、没有。”靳向阳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眼神四处乱飞，瞥到放置在一侧的防晒霜，说，“我也帮你涂吧。” “我……”原洌见靳向阳一脸认真的样子，将“不用”两个字吞了回去，道，“好吧。谢谢阳阳。” 靳向阳照猫画虎地帮原洌涂好了防晒霜。期间摸到原洌的脸，靳向阳又奇怪地呼吸急促起来。这样近距离地看原洌，他才陡然发现，其实原洌长得并不温柔。闭着眼睛的原洌，没带着笑，显得冷硬又不近人情。可这样看起来凶凶的原洌，乖乖地让他摸脸，这让靳向阳生起了一股……他正在被面前这个人宠溺的感觉。 第13章 直至晚霞析出云间，他们才结束了在游艇上的时光。 “是不是接下来几天得上课了？”原洌带着靳向阳下了游艇，坐进车里。 “是呀。”靳向阳向来对学习日并无不满。从前靳廷宥白日里不在家，靳向阳反倒是期待着学习日的到来。如今来游艇上玩耍了一天，竟难得地起了厌学心理，说，“好想再来玩。” “那等你上完几天的课，到时候再带你来。” “真的吗！”靳向阳雀跃道，“那就是、那就是四天之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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