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不情不愿地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排队买票,两个手指快把连衣裙上的飘带都揉皱了。 因为怕赶不上回学校的末班车,四个人只选了主要的游览项目。 旋转木马、动物表演、鬼屋探险和摩天轮。 色彩斑斓的旋转木马上缠着玉米粒大小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好几个小孩在家长陪同下扒着独角兽的脑袋笑闹。 四个超龄儿童在周围几个中年家长的鄙夷下,不太好意思地选了看起来更结实的座位爬了上去。 钟南厚着脸皮要坐在温煦旁边,被赶了几次都溜回去了,剩下陆宇宁跟顾向年搭了个双头大蛇的两人座。温煦又不高兴地拉着钟南要换位子,硬生生自己占了情侣座,把真情侣给隔到一双比翼飞马上。 一脸好奇的工作人员按亮电源按钮,圆盘状的木马架子就缓缓转动起来。 其实也不是怎么好玩,陆宇宁却有种在拍韩式偶像剧的浪漫感觉。 迷离的彩灯闪烁,高低升降旋转的马儿并肩前行,一边的顾向年瞧他笑得灿烂,伸出手指在那浅浅的梨涡上捏了下。 陆宇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顾向年就仰着脸让他揪回来。 到底周围还有好几个陌生人,脸皮薄的陆宇宁生怕太露骨被人看出门道来,憋着气抱着飞马的头夹了一腿,又想起这只是木头做的,不是真马,他怎么用力,都只能保持这个速度在顾向年身边打转,就更生气了。 “你别扯了,那带子都快被拉坏了,多浪费啊。” 双头大蛇左边坐着的钟南实在看不下去温煦虐待自己漂亮衣服的行为,捏着那条装饰飘带,把它解救出了女主人的魔爪。 “要你管,讨厌鬼!讨厌!讨厌!” 温煦手里一空,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还死死盯着顾大坏蛋欺负她的小鹿,这下被钟南一搅合,顿时转移仇恨,捏着小粉拳在大个子的胳膊胸口上横施淫威。 “唉哟,我小姑奶奶,你轻点!打手别打脸。” 钟南虚张声势地曲起胳膊抱住脑袋,一副任人鱼肉的无赖样。 温煦便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用力了,捏着钟南衬衣的一角,弱弱地问: “真打疼了啊?” 她明明没用力!又不是武思思那样的怪力少女,这个傻大个真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钟南在胳膊下面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嘻嘻地笑道: “骗你的,我可是跆拳道高手呢!” 说完还比了个起手动作,耀武扬威似的给温煦表演。 “讨厌鬼!” 温煦撇过脸去,再也不想理这个骗子了。 等十五分钟的木马坐完,陆宇宁就开始心疼花的门票钱了,唉谈恋爱花费真大,自己还要更努力才行啊! 轮到看动物表演的时候,温煦仍旧恹恹的,连露着个红屁股学做“恭喜发财”的猴子都没把她逗笑,钟南则跟着她一路说冷笑话哄人,生怕这小祖宗真的不理他了。 陆宇宁握着铁栏杆,看着秃噜皮的的斑马瘫在地上不愿挪动,孔雀的笼子里全是粪便无人清理,心里总是不好受,就央求朋友们匆匆离开了。 大家都没什么兴趣看动物表演,于是直奔恐怖屋追求刺激去了。 进门的时候工作人员再三叮嘱,出现的鬼魂都是表演人员和道具,千万别一时激动把他们搞坏了。 黑黢黢的小屋子里,陆宇宁和顾向年并肩走在前面,钟南护着温煦警惕着四周悬挂的残肢断臂,两对人隔了点距离,也算是帮着胆小的温煦探路了。 “怕不怕,怕的话,牵着我的手。” 顾向年看陆宇宁很紧张的样子,用小指头勾了勾他的手腕,晃的陆宇宁握紧的拳头轻轻摆动。 “谁怕了?我就是看不清,担心踩到绳子摔倒。” 开头几个关卡的音效和掉落的塑料蛇都没怎么吓到人,不过气氛越来越诡异,陆宇宁晓得后面才是重头戏,鼓足了精神让自己当好男子汉的形象。 “好,不怕,不怕,我在身边呢。” 晃动的枝条在头顶垂了下来,像是贞子的假发,蹭了脖子一下就让陆宇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怕屋顶上会突然挂着个死人,陆宇宁微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朝前面狭窄的过道上探了只脚,突然一只血手从地板上伸出来握住陆宇宁的脚脖子,他刚忍住尖叫,松懈了对头顶的关注,一个面目狰狞以发覆面的女鬼就垂下脑袋,狞笑道: “抓到你啦!” “啊啊啊啊!” 除了顾向年,剩下三个人都吼了起来,温煦直接脚一软往地上坐去,被钟南搂着肩膀靠着墙壁挤在一起。 陆宇宁感觉自己要失声了,怎么都喊不出声来,抽出被血手拉住的脚踝,连忙往后退。 还好女鬼闪了一下就弹回了天花板的暗格里。 陆宇宁一下子卸了力,眼眶却有些发红,伸着手想扶住木板靠一靠。 没想到顾向年直接捞着他的腰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还学着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他的背,喃喃道: “别怕,我在呢。” 钟南觉得身边女孩顿时一僵,然后两只冰凉的小手用力地捂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在耳边威胁道: “不准看!” 说完还伸长了手臂勾着钟南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压得蹲了下来。 后面还有没有什么女鬼怨灵的钟南都不记得了,他像个重刑犯一样,被温煦押着远远吊在陆宇宁顾向年身后,硬是没让他们说上一句话。 走出恐怖屋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霓虹点缀着整个城市,人间灯火朦胧绮丽,天上弦月明澈清冷。 缓缓上升的摩天轮建在山顶上,转到四分之一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大半个天都最繁华的主城区,四个人两两一对,分坐小小的透明箱笼两侧。 脚下是葱郁的山林,窗外是滚滚的江水分割开的灯火辉煌的大地,总让人生出脱离尘世的虚幻感。 “你们?” 望着顾向年握住的那截白皙修长的手掌,钟南诧异地立直了背脊。 方才在地面的时候,温煦已经悄悄警告过他,不准问陆宇宁和顾向年的关系,可这两人却好像一点也没有避嫌保密的意思,即使只隔着膝盖碰着膝盖的距离,仍旧手握着手靠在一起。 温煦难堪地扭头望向窗外,她最清楚陆宇宁被人编排的那些糟污的外号,要是换了她,绝对被刺痛得没法再上学。 可高三一年她的小鹿却坚强地扛了下来,还考取了优秀的成绩。 为什么要再让自己受苦呢! 她恨顾向年,那么不懂呵护一颗真心,却随手就拿回了早该遗失的宝物。 本以为顾向年会先开口解释他那堂而皇之的借口,却没想到陆宇宁压住了他的嘴唇,用他清澈的眼眸,诚挚地微笑回答: “我们是情侣,两个人想在一直一起的那种关系。” 如果当初因为自己的退让,而错过了两个人的三年,那么如今他想勇敢地去试一次,为了顾向年说的长长久久,为了自己无法割舍的眷恋柔情,他愿意直面惨淡的人生,无情的人世。 他能为爱做的,付出全部的博弈,只因想牵着他的手行走在阳光下。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须以死来句读。 ---- 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定以死来句读--简媜。 被锁的106章修改解冻了,没看的可以去补 最后祝我可爱的读者波拿拿小朋友生日快乐!为你会坚持写完这本书的
第109章 不要说话 从回落的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四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再开口找话茬。 陆宇宁面色坦然,并不想过多的解释;顾向年心满意足,未把旁人眼光放在心里;温煦沉浸在自己的低落情绪中,愁眉不展。 反倒是钟南,憨憨傻傻的,今天又第一次认识某顾姓男子,走到了游乐园门口,才在肚中酝酿好了一番说辞,拍了拍陆宇宁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 “其实我睡觉会说梦话。” 剩下三个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没头没尾的,怎么联想到说梦话来了。 钟南又补充道: “十六岁以前我都觉得这是件很丢人的事,上高中还不敢读住校,是我奶奶告诉我,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看起来不正常的癖好,可谁又能说不正常就是不正确呢,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我们是活生生的人,都有和别人不同之处,只要不伤害到旁人,就不是错误的,要宽容的去接纳。” 他一字一顿的,仿佛怕说快了就不能完整的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可认真的模样,连那张娃娃脸都可爱了许多。 陆宇宁咧嘴一笑,反手把胳膊搭在钟南的肩膀上,又因为实在身高差了一截,只能垫着脚象征性地搂了一把, “看不出来嘛,大块头还有大智慧,不过以后一起出门住宿,我可不要和你当室友啊,怕半夜吓醒了!” 其实他能当着钟南的面坦白,就是早看出他是个内心柔软的人,若是换了许世康或是赵阳,那才是白白给人笑柄,傻瓜的行为。 他们俩勾肩搭背,顾向年可不高兴了,用手肘薅开钟南肩膀上的五指,挤到两个人中间,严肃道: “什么一起出门住宿,不是应该绝对和我一起住吗。” 两人斗起嘴来,温煦却低着头在巴掌大的挎包里烦躁地翻着公交卡。 一场危机化解,四人挤上公交车赶回学校。 车上人多嘴杂,连说个悄悄话都会被观众免费点评,自然各自安安静静,回味一天的旅程。 镜湖夜景幽微,灯影浮动,满园的丹桂飘香,熏得人眉目皆醉。 “我的笔记本电脑还放在傻大个的寝室,要和他去拿,你们先走吧。” 温煦脚尖并拢,停在围湖石桥起点的一株木芙蓉下,水蓝色的连衣裙被夜风拂成扇样褶皱。 手臂却交叉着握在身后,月光黯淡,低垂的刘海儿在额头上打出深浅的阴影,叫人瞧不出喜乐来,只有倔强的锁骨突兀地凹陷出两道肩窝。 陆宇宁正满心欢喜地把游人留在桥上的面包渣踢进水塘边,让馋嘴的鱼儿能一饱口福,没多想温煦的话,便点头答应了。 只求了钟南,拿了电脑之后把温煦送回寝室楼下,便自顾自地跟着顾向年的脚步,上了湖畔的一座凉亭。 待两人走后,顾向年寻了石凳坐了下来,伸手帮陆宇宁擦了擦另一方石墩,示意他歇歇脚。 “没想到你今天会这么说。” 顾向南故意找了这处隐蔽的地点,整个亭子只有他俩,别的学生最多经过外面的石阶,被搬来摆成景观的假山挡住,看不清里面的动作,便大着胆子捞过陆宇宁的手掌,把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怎么说?应该说你只是个从小认识的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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