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由拒绝的陆宇宁按捺住惊喜和感动,打开带着淡淡檀香的木盒,被垫在底部的蓬松装饰彩纸包围住的,是一枚纯白色的海螺。 陆宇宁小心地取出这小巧美丽的海洋生物,入手的触感温凉细腻,像是上等的瓷器,而通体洁白的纯色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感。 “喜欢吗,我过年陪外婆去了一趟海南,在海边找了七天,才找到这个最满意的,不过我也不懂是什么品种,你不要嫌弃不够名贵啊!” 像是炫耀一样,顾向年还用指尖弹了弹这只沧海精灵的遗骸,证明它不是什么人工造物。 “上次真心话大冒险,你说你最想看圣诞节的初雪、天涯海角的浪、极北冰原的天光,我肉体凡躯的,是没法空手给你变出来,但是这只海螺在海中长大,它的每一寸身体,都是汲取海洋的力量生长出来的,也算是大海的一部分了吧,你听听,说不定还能听到浪涛呢。” 对于既是神州中部,又是中国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大海、雪和极光,应该是从小到大的向往,陆宇宁自然也憧憬着这些神奇的自然景色,能在生日收到这样贴心的一份礼物,真是按住了心脏最柔软的那部分。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陆宇宁郑重地道了谢,又拿着海螺,倒扣在耳朵边,只是却什么也没听到。 面对顾向年探寻的眼神,陆宇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听到啊。” “你这样的姿势不对,我听海边的老人说,你要闭上眼睛,想象在海边的景象,然后默念你最喜欢的人,大海才会给你回应。” 陆宇宁没法,只好按着顾向年的要求,闭着双眼,试着去想大海。 海边他虽然没去过,但电视上总见过海浪,倒不算难,可喜欢的人,是谁呢? 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清晰又可见,如今他正在自己身边。 他高高瘦瘦,走一起的时候会低头看着自己,眼神里总带着不羁,和自己说话却满是柔和的光,白色的衬衣穿在他匀称修长的身体上,像是夏天最洁净的云,风吹过他的刘海儿,如同摇动的绿荫,顺着浓密的眉毛,滑下高挺的鼻梁,最后汇聚在冰凉温润的唇上。 这一刻即是享受也是煎熬,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旁,为自己布置了此生难忘的回忆,可心中的爱火喷薄,却连一公分的距离都无法突破,狂然地将自己燃烧殆尽,烧出一颗纯青琉璃心,也无法捧出送到他的面前。 顾向年从铁栏杆上站起来,侧着身子凝视着双目微闭,睫毛颤动的少年,深沉的心海中落下一片轻灵的羽毛,福至心灵一般,靠在他的耳边,念出那带有魔法的呓语, “我也喜欢你!” 顷刻间,九天雷劫降至,将躲避在坚石中的陆宇宁击了个粉碎,他只看见闪过的一道白光,而后神思与心念皆化为一片劫灰,世间万物皆去,只定格下顾向年最后那一声咒语。 仿佛一万年凝固,细微的电流窜过身体每一条细小的血管,陆宇宁战栗地靠着身后的栏杆,才不至于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而顾向年却好像还嫌这惊雷不够,心猿意马把唇印在陆宇宁白皙可爱的耳垂上,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从此合二为一。 陆宇宁发出一声哀鸣,虚弱的神经反射性地控制着身体逃离了行刑现场,生怕从此万劫不复,可没走几步,心中又懊悔不已,转头看着身后隐没在黑夜中模糊的身影,一股孤勇油然而生。 就算那是黑洞,也让这一刻的光全部投身进去吧。 把每一块地板都踏出声响,陆宇宁踩着坚定的步子回到顾向年的面前, “你凭什么觉得我喜欢你!” 得到了最期待回应的顾向年知道自己赢了,他低头笑了笑,牵起陆宇宁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贪婪地摩挲着。 “因为陆宇宁啊,你只对你喜欢的人放下防备,而我只是在赌,赌你最不设防的人,是我。” 音乐喷泉歌声飘荡,杨千嬅正唱着婉转的情歌,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 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从来未顺利遇上好景降临 如何能重拾信心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赐我他的吻 如怜悯罪人 我爱主 同时亦爱一位世人 祈求沿途未变心 请给我护荫 为了他不懂祷告都敢祷告 谁愿眷顾这种信徒 用两手遮掩双眼专心倾诉 宁愿答案 望不到 唯求与他车厢中可抵达未来 到车毁都不放开 ---- 这一章真是耗尽老朽的心血,写完简直要飞升
第63章 无人知是荔枝来 “哇!” “顾大帅哥桃花运真旺,这是第几个了,上周隔壁理科五班的那个冉什么姿,加上这个高一的小妹妹,啧啧啧,艳福不浅啊!” “喂喂喂,人家小姑娘多不好意思啊,你就这样拒绝了。” 张寒和一众男生起哄地围住从走廊上回来的顾向年,七嘴八舌地调侃起来,连一向腼腆的冯岩也伸长了脑袋,打听粉色的八卦。 暴风中心的顾向年扬了扬手里少女情思缠绕的白色信封,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它抛进了垃圾桶里。 “靠,太嚣张了,不仅不给我们留口饭吃,还要把自己碗里剩下的都倒掉。” 外号安小宅的小胖子义愤填膺地跺了跺脚,追出门看看刚刚那个被伤了心的少女还有没有走远。 顾向年和班上男生的关系都不错,大家打趣起来也不怎么管下限,纷纷帮他安排后宫位份,什么校花当皇后,级花当贵妃,再来俩俏丫鬟和医仙干妹妹,越扯越离谱,高中牢笼里的少年们正热衷于起点后宫文的浪潮,满脑子颜色废料,倾倒起来可以修个染布坊了。 不过“龙傲天”本人却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投射到教室另一端用保温杯在饮水机旁边接开水的真“小娇妻”上。 自从开学之前的那场告白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有点微妙。 陆宇宁从来没谈过恋爱,不懂情人间的互动撩拨、欲拒还迎;顾向年倒是知识丰富,奈何喜欢的是个男孩子,什么看电影轧马路讲讲小情话之类的,都被陆宇宁以太肉麻的理由拒绝了。 两个人就像小刺猬,想要相互靠近,又频频被对方的保护刺给吓退,只能摸摸索索地经营着这段地下的恋情。 朋友们不知道这层关系,只是常常犯愁,这俩人怎么一会儿闹脾气,一会儿又如胶似漆,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在另一对冤家更加亮眼,倒是没让陆宇宁露出破绽。 肖央正式和白沁牵手以后,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就越发显现,一个喜欢钢铁侠,一个要看午夜巴黎,出门约会一个想泡网吧,一个想逛书店,常常迁就了这个迁就不了那个,肖央鲁莽白沁敏感,通常女孩生气了,肖央还摸着脑袋找不到原因,只能傻乎乎地道歉,又不会正确的检讨,恶性循环,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肖央是个乐天派,磕磕绊绊地,也走过了最初的不适应。 端着爷爷送的,学校定制节日款退休教师保温杯,陆宇宁吹了吹漂浮的红枣枸杞,小口抿了吹凉的部分,然后淡然走回座位上,掏出一套历年高考真题地理卷开始研究起飞机怎么穿越经纬线。 顾向年摆脱男生们的簇拥,坐回自己的板凳,陆宇宁一点视线都没给他,专心地写着经纬度, “吃醋啦?” 咬着笔头翻了个白眼的陆宇宁指了指挂在教室黑板右侧的高考倒计时,明示自己没空吃这些飞醋。 但顾向年心头却偷乐,他的小男友要是真的不在乎,反而会配合着装装生气,如此这般欲盖弥彰,难免让顾向年嘚瑟自己的分量。 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在附近,两个人又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顾向年坏心顿起,他伸出手臂揽住陆宇宁的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窝里,对着暴露在外的脖颈哈着气。 已是人间四月天,春衫单薄花枝俏,灼热的体温和滚烫的热气惹得陆宇宁浑身不自在,连忙挣扎起来,压低着嗓子怒斥道: “别闹,教室里呢,被人看见了不好!” 恋恋不舍的顾向年松开手,双臂一搭,脸搁在课桌上,侧着头从下往上地望着陆宇宁,可怜巴巴地道: “教室里不好,那今天晚上去我家好不好?” 忍无可忍的陆宇宁给了神似二哈的大个子一个爆栗,想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蓬勃生长的不仅是三观人格,还有无处发泄的欲望和好奇心,别说顾向年这样时不时美国日本游玩旅行的收藏家,连肖央和班上的一群男孩,手机里藏着的限制级画面都是一周一换,周末的网吧总能抓到几个满脸青春痘从不良网站下载资源的中学生,就算学校组织了教师家长严打,也挡不住黑网吧的地址在男生宿舍楼里流传。 自认两人已经确定关系的顾向年当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虽然不敢真的去踩陆宇宁的雷池,但总是不老实地想要摸摸小手来个拥抱之类的。 好在陆宇宁家教甚严,从小就将防狼禁黄的思想贯彻到底,如此让贪恋美色的大灰狼至今没有摘得初吻,屡屡找机会打算下手。 严防死守的陆宇宁“啪叽”一声把一盒德芙巧克力拍到顾向年胸口上,挑了挑眉,一副刑讯逼供的样子。 “怎么了,情人节不是刚请我吃过烤串吗,都四月了又补了一份巧克力了?” 一脸无辜的顾向年翻过巧克力礼盒的正面,附送的贺卡上花里胡哨的表情包和字迹明显不是男孩子的,落款是个陌生的女名,立马让顾向年警铃大作。 理了理被顾向年揉乱的套衫兜帽,陆宇宁语气森冷地回答: “徐宁说他们班班花让捎给你的,送过来的时候正好你不在,就托我转送了。” 人赃并获的万人迷尴尬一笑,拉过陆宇宁的小手,装疯卖傻道: “什么班花啊,徐宁他们理科班女生都没几个,个个都说自己是班花,但是我是喜欢班花的人吗,我和别的坏男生不一样,我口味比较独特,爱吃班草,来,陆班草,让我吃一口。” 臭不要脸的大色魔又挨了一记“化骨绵掌”,捂着内伤的胸口倒地不起。 两人斗法正到了决战紫禁之巅的高潮,不长眼的路人就乱入进来捣乱了。 “小鹿小鹿 !快帮我想想,哪便宜又好吃!” 拿着手机研究着江城地图的肖央从五米之外就开始嚎起来了。 “没空,找别人。” 正在气头上的陆宇宁小手一揣,谁都不理,把一道简单地理题研究出了哥德巴赫猜想的难度。 吃了瘪的肖央转头又看见了一脸惆怅的顾向年捂住耳朵,直接把他隔离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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