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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顾向年啊，听说他那边签证出了问题，要耽搁两天，这出一趟国这么麻烦，不知道这些家长怎么想的，我们中华教师就不够优秀吗，还特地去国外参加夏令营。” 正拿着分班统计表在整理的季明商抬头解释了两句，又用回形针把零散的纸页收集好，开学的事儿忙得很，他也无心去关照某个学生的迟到。 陆宇宁叹了口气，退出了教师办公室。 他本来应该比季明商早知道顾向年延期回国的消息的，但开学前几天肖央温煦在群里求救，说是暑假作业还没做完，陆宇宁临危受命，隔着屏幕指导他们怎么迅速填写答案，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耗了两小时，那本就不多的流量已经用完了。 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他最后给顾向年委婉地表达了开学再联系的请求，这两天两人就没有再聊过MSN了。 “哇，小鹿谢谢你啦，那本暑假生活这么厚，要是没有你，我铁定做不完了，说吧，想吃红豆冰还是绿舌头，我请你啊。” 耐不住暑假的高温，已经剃了一头微卷乱发的肖央，现在成了个小寸头，蹦跶了一个暑假钓鱼摸虾，人黑了不少身体也结实了，看起来阳光健气了很多，和以前那个邋邋遢遢的小迷糊简直判若两人。 “别了，你还是省着你的零花钱，等着你女神降临请她喝奶茶吧。” 推开一言不合就要抱上来的损友，陆宇宁拿着卫生角里的大抹布擦了擦他和顾向年两个人的桌凳，两个月无人光临，平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了。 肖央被陆宇宁一激，立马精神抖擞地规划起分班之后的追女神攻略， “对啊，我女神选了文科，肯定是来我们班，到时我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得女神芳心了，不行不行，我要详细地规划一下我的作战方案，顺带写几封情真意切的情书。” 高二江城中学就要分文理科了，不过其实班级成员的变动也不会很大，当初高一进校的第一个月，大家在军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做过分科预选了，所以本就打算学文的尖子生还是会留在高三八班，只有少数发现自己实在更偏心另一门的人才会在高二提出分科换班的申请。 至于去哪个班，那就要看高一期末考试的成绩了。陆宇宁相信，白沁只要不发挥失常，应该能顺利来到八班。 不过八班补充了新成员，凤凰社小分队却损失了一名大将。 徐宁因为家庭的压力，最终选择了理科。老一辈儿人心里还是认定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个理的。 徐宁作为家中的独子，成绩又一直很优秀，父母都对他寄予了厚望，他性格又老成稳重，自然也就顺服了家人的想法。 只是…… 陆宇宁转头看了看独自坐一个座的武思思，她还是很从容地在帮着班主任季明商整理报名的文件，徐宁走了，她也从体育委员提升到了班长，顶替了同桌的职位。 原本他们两个人互相帮助，这些事做起来应该更轻松的。 即使大家都不点明两人的关系，心里其实对他们俩的恋情应该都是清楚的，武思思的桌上总会有人放一个草莓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这东西，只有徐宁才会常备。但是武思思是个要强的人，她既不觉得早恋有错，也不觉得该分心去沉迷儿女情长，可能正是因为她的态度，徐宁才走得并不犹豫吧。 等班主任季明商和班长武思思一起核对好报名人数之后，八班的教室基本已经坐满了，原本分去理科的就有八个人，转过来学文的却只有五个，白沁在肖央的热情邀请下，和他做了同桌，原本两个人就是一个社团的，算是熟人，白沁也就没有拒绝。 至于原本和肖央坐一起的温煦则和闺蜜武思思留在了一起。 陆宇宁拿了本书压住顾向年的凳子，示意已经有人了。他不想让顾向年回来的时候会感到失望。 “那么，既然新来的同学都已经做好自我介绍了，大家以后就要友善以待，和谐相处了。进入了高二之后，我们的学习强度会有一定的增大，希望各位同学都要摆正心态，把心思都放回到学习上来，不要分心去搞一些无聊的事。最后呢，还要通知大家一件事，因为咱们班的历史课的赵鑫老师怀孕待产，从这学期开始，就由陈圆老师来接管历史课，作为班主任，我要求你们要服从她的指挥，不准在课堂上胡闹，听到了吗？” 季明商拿着一叠文件，又是传达了教委的教改理念，又是概括了一下学校的学风精神，最后还安排了整个学期的大概进度，不免让闲暇了两个月的学生们都紧张了起来。 不过还好班上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很快注意力都转移到假期的新鲜事上去了。 “啊，你居然去参加了暑假提高班和预修班，真是太努力了，这次月考肯定考得很好！” “什么，你爸爸带你去西藏玩了，呜呜呜，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去啊。” “不准说我黑了，老子帮我爸晒了两周的谷子，能不黑吗，劳动人民最光荣！” 听见同学们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各种的生活，陆宇宁心里有点失落，他也好想拉着顾向年，和他讲讲自己暑假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仙侠玄奇。 ……或许还有一些不能讲出来的文本。 自从和林默医生的谈心以后，陆宇宁强烈的好奇心就驱使着他找了关于同性之爱的书籍来研究，这一下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还有种文章分类叫耽美。 他偷偷摸摸地下了好几本论坛推荐的大作，深夜看了起来，结果发现好多题材都是巧取豪夺、渣攻贱受、虐恋情深，不免又是疑惑了许久。 难道所有同性之情，都和林默与徐蔚那样，总是没有一个好结果？ 这些问题他也不敢问，也不敢和朋友们说，原本心里头那一点绮念 ，就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若是被人知晓了，那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大吊扇“呜呀呜呀”地转着，明明满堂都是欢声笑语，陆宇宁望着窗外的艳阳，却总感觉很寂寞。 开学的一周颇有种兵荒马乱的感觉，老师们检查完暑假作业，每节课都能找到没认真做敷衍了事的坏分子出来批评，学生们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要么迟到，要么上课萎靡，还有那新来的五个同学，忙着认识新朋友，总算是基本融进了集体里，连肖央和白沁都亲近了许多。 唯有陆宇宁，心神不定，心不在焉。 他始终牵挂着一个未归的人。 温煦和武思思都说他害了相思病，老拿顾向年来逗他，却不知这正说中了陆宇宁的心事，难免面红耳赤，心如鹿撞，索性埋头书卷，做个好好学生。 高二的课业重了许多，为了给高三预留出更多的复习时间，许多知识点都要提前压到高二的学习计划里，陆宇宁翻了翻新购买的一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学校定制的印刷版密卷试题，就脑袋一阵抽痛。 当初刚来到江城时，对高三班的寂静深感畏惧的他，也稍微有了点时光飞逝的紧迫感，还好，身边的朋友们都还在，自己喜欢的人，也依旧会陪着他。 ---- 啊，存稿告急，一天一更啦
第51章 林间语 “你等了多久啦，我不是说九点见面的吗？” 陆宇宁贴身的白色T恤外面套了件灰色毛线材质的薄外套，搭了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看起来书卷气又带一点活力，和今天的秋日暖阳分外的和谐相衬。 一身黑色休闲夹克装的顾向年对比之下倒是成熟了许多。 “没多久，我想着你每次都是提前五分钟到，就也早一点来了。” 两个人并排而行，不疾不徐地行走在林荫道下，享受着国庆节假期后短暂的闲适，秋高气爽，让人的心情很不错。 高二开学以后，顾向年迟到了一个多星期才回到江城，这次小别反倒煎熬出那么点甜蜜来，两人再没闹过什么矛盾。 “我们坐106去坪山公园？” 顾向年对江城这些景点并不怎么熟悉，站在勾勒着花花绿绿交通线的公交站牌面前，研究着路线。 分班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了帮助学生们融入集体，也放松一下心情，理科1班和文科8班两个班主任一合计，决定展开一次郊游。 郊游的目的地则是修建有烈士陵园的城区唯一一座矮山，坪山公园。 打着爱国主义教育的旗帜，周六这一天，住校生们都在校门口集合，至于愿意和集体一起行动的走读生，也会先到学校一起乘坐约好的中巴车。 陆宇宁原本就另有安排，要去坪山山腰上的慈静庵替奶奶参加观音诞，所以特别请求了班主任，打算自己先上山，等中午参加完观音诞，再和班集体在山顶会合。 顾向年一听，也缠着他，要一起去看看观音诞是什么样子的。 “就106，在海棠山庄下车，再走十五分钟就到慈静庵了，现在时间还早，等到了我先带你去转转，海棠山庄养了孔雀和猴子呢。” 早年海棠山庄也是江城比较高档的饭店了，陆宇宁也去参加过好多次宴席，所以还算比较熟。 胸口毛线衫下面的玉佛贴合着皮肤，温凉如许。陆宇宁有些惆怅，奶奶去年做过一次手术，出院以后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原本每年她都要亲自去祈福的观音诞，如今也去不了了。陆宇宁知道她放心不下，便主动请缨，自己去慈静庵参拜，顺便给奶奶还有未出生的弟弟求两道平安符。 生命往复，四季轮转都是逃不脱的命运，老人正步履蹒跚地走向人生的终点，继母却快要迎来了预产期。 陆宇宁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小生命感情很复杂，陆尔然的薄情自私与后妈的虚荣浅薄都令他反感，但两人结合而生的弟弟，却冥冥之中勾动着血缘的羁绊，他内心或许并不讨厌这个未出生的小生命。 上山的106路公交车因为半小时才有一班，等陆宇宁和顾向年上车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座位，两个大小伙只能挪到车身中段，好勾住公交车的吊环，在拥挤的车厢里随着盘旋而上的山间公路摇晃。 坪山虽然被划归成了景区，但也只限于山顶烈士公园那部分，山脚到山腰则被开垦成了各种花椒树，桃李果树的园地，不时能看到裹着头巾帽子，戴着五颜六色袖笼的园丁在山间劳作，山路蜿蜒，顾向年怕陆宇宁站不稳，一只手吊着吊环，另一只手还勾住陆宇宁的肩膀，虽然陆宇宁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亲密，会让人难为情，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细微甜蜜感渗透而出。 他没有试探顾向年的打算，禁忌之恋就像雷池，连走在边上，他都害怕会措不及防地被击个粉碎，不仅世人的眼光令人畏惧，连一想到顾向年可能的消极反应都会让他胆寒，所以就保持这样的距离吧，让他独自一人暗暗汲取这份欢喜，也让顾向年单纯地将他当成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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