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能想到的招数自然没什么有深度的,不外乎多打扮自己而已。 “那个地方?大一点?薇薇,你说话越来越奇怪了,我怎么都听不懂?” 武思思挠了挠脑袋,实在不晓得自己的女性朋友们脑子都是怎么长的,一个比一个说话弯弯绕绕。 温煦倒是猜到了两分,瞬间红了脸,也不做声了。 孟嘉薇一跺脚,气得不行,指着武思思鼓鼓的胸脯上不知是肌肉还是脂肪的凸起,娇嗔道: “就是胸部!胸部!男生都喜欢大胸的!” 温煦和孟嘉薇还有点小女孩的矜持,偏生武思思这个在校队里和众多肌肉大汉厮混的女汉子却没那么敏感,平时荤素不忌的笑话听了不少,更不会因为“胸部”这个词就羞得抬不起头来。 她一看孟嘉薇和温煦红透的耳朵,便立时明白过来她每天坚持喝豆浆是为了什么,于是嘴角一歪,露出猥琐下流的笑容来。 “原来是胸部啊!那些臭男生是喜欢看大胸美女的照片,我还在更衣室里捡到过比基尼美女的封面呢。嘿嘿,薇薇,太阳,你们不说,我都没想到,大家都是大姑娘了,不如让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发育一个大‘胸部’。” 说完,她一个猛扑,把两个小女生都压在床铺上,三个人又是一翻打打闹闹。 等闹出了一身汗,尖叫得嗓子都有点哑了,衣衫不整的女孩们才横躺在床铺上,盯着慢悠悠旋转的风扇,谈及了自己的少女心事。 “男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她们都说,白沁那种长相性格才是当校花的料,难道大家都要学着温温柔柔的样子吗?” 孟嘉薇正被没有回应的爱恋煎熬着,愁肠百结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希望把嘴搓小一点,眼眶拉得大一点,山根捏得更挺。可爹妈给的长相,一时半会也变不了,她只能暗自惆怅自己长得不够美,连“隔层纱”的女追男都不能成功。 而温煦似乎也被触动了心事,食指绕着乱糟糟的短发拉扯了一下,隐秘地在想象头发变长的样子。 唯独武思思,仍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肚皮,丝毫不介意自己六块腹肌的粗腰代替了不盈一握的小蛮腰, “管他们喜欢什么,咱们女人又不是生来为了讨他们喜欢的,何必费尽心思折腾自己呢。” 孟嘉薇翻了个身,抱住武思思的胳膊, “可是我喜欢他啊,我也想他喜欢我。” 武思思看她情绪有些低落,便安慰地揉了揉孟嘉薇的脸颊,又拉了一把出神的温煦。 “嗨,多大的事儿呢,冯岩不喜欢你,总有别的人会发现你的好,你可是咱们寝室的宝贝!再说了,你看温太阳,每天把自己泡在书里,眼镜都快赶上啤酒瓶底了,双眼呆滞、脸色黯淡,都不愁喜欢不喜欢的,你总比她娇媚一点,总不至于嫁不出去的。” “唉哟!” 她这一褒一贬地对比,立马就受到了温煦的严厉报复,肚子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虽然孟嘉薇和武思思都没有察觉到,可这一刻温煦确实是难过的。 她弯起腰,缩成个虾米的模样,把眼镜摘了下来,又摸了摸脑袋上固定刘海的草莓发卡。 原来,自己一直没有得到喜欢,是因为她不够可爱温柔吗? 可她也希望能被人爱,就像孟嘉薇希望被冯岩喜欢一样。 那个送她草莓发卡,总是耐心听她讲无聊鬼故事的男孩子,也一样喜欢长头发大眼睛,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吗? 蔚蓝苍穹飘动着一团团棉絮般的云朵,三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各自思考着人生,思考着爱。 可夏天那么短,又有风吹又有日晒,她们未曾知晓,盛夏的果实酸涩不堪,留待她们采摘的蜜和果,皆在遥远不可知的未来。
第190章 番外二 客舍青青柳色新 江城中学大门口,四月春色欲晚,芳菲却还未谢尽。 长长的红色横幅悬挂在保安亭一侧的门岗上,平日里大铁门紧锁的学校难得在教学时间敞开了正门,除了挂着红袖章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在检查校卡校服,还有不少家长也笑呵呵地往里凑。 一年一度的高中艺术节,对普通学生来说就是半放假的休闲活动,可对重视艺术类高考的江一中来说,可是难得让学生们大展身手的机会,不仅上半天的美术展作品贴了半个操场,下午的校园歌手大赛也是“校花校草们”一鸣惊人的高光时刻。 可这欢欣的气氛只属于十六七岁的孩子,对于腰痛频发、风湿关节炎的中年模范男教师季明商来说,则是个又苦又累的活,自己班上就有好几个参加比赛的学生要看管,年级上人手又不够,还得被蟒蛇腰的教导主任拉去组成教师合唱组,一个中午下来,喉咙都唱干了。 敷衍地送走了安排下午比赛流程的的年级主任,季明商解开西服扣子,松了松勒脖子的领结,端起自己的老搪瓷杯,不堪重负地半躺在座椅里,连不小心碰倒的一摞作业本都懒得去捡了。 等到微涩的春茶入口,冒火的嗓子才舒舒服服出了口气。 “嗨,老季,你行不行啊,隔着两个办公室都听得见你嚎得和杀猪似的,五音不全就不要勉强自己嘛,我怕家长听了会投诉我们教育质量下降的。” 共用一个办公桌的数学老师王乐,半秃的地中海已经不剩下什么多余的毛了,在被学生嘲笑了好几年之后,终于狠下心剃了个光头,可惜摆脱了“地中海”的外号,却多了个“函数卤蛋”的美名。 见多年的同事兼老友像打仗归来的战士一样眉毛鼻孔都带着杀气,不禁笑嘻嘻地开启了惯常的挖苦。 季明商捡起一个粉笔头就划出了一道优雅的抛物线,吓得隔壁的损友捂住光头蹿离了座位,可脑海里模拟的坠落轨迹稍一滞后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蓝色粉笔没砸到他脑袋,而是直奔着自己当成宝贝命根子一样看顾的兰花盆栽上,狠狠地给淡紫色的兰花擦了个非主流粉底。 “天杀的老季!我的紫蝴蝶都被你砸破相了!” 迈着肥嘟嘟的小碎步奔到自己一手栽种的娇花面前,王乐一脸的心疼,用衣角沾了茶杯里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擦去粉笔留下的灰。 那边欣赏战果的季明商满意地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才带着贱兮兮的语气回击道: “别担心,有你这颗大灯泡在一边补充光亮,这花生命力强得很嘞!” 王乐气得跳脚,偏偏手里又没抓住过季明商的小尾巴,于是哆哆嗦嗦地卖起了苦情,细数当年自己是怎么给这个白眼狼掏心掏肺的。 “你说,你啷个这么黑心子呢,你还记不记得,高中你莫得生活费了,去食堂捡烂红苕啃,是我把馒头分你一半才熬过了最难的几个月,现在你居然用辣个粉笔头,砸我的紫蝴蝶,你有没得良心,你自己摸着左胸老实说!” 季明商是知道他换汤不换药这一套的,仍旧风轻云淡地掏出笔,给桌上的月考成绩单做分析研究,眼睛都没抬一下。 “你那个馒头还不是朱老师分给你的,是我让给你贫困生补助的名额才有的特殊关照,再说了,你分我吃馒头,后来县运动会你跳远没得运动裤,我也把自己唯一的一条没打补丁的裤子借你了,给我崩了个大洞我都没怪你,一盆花洒点粉粉,你还要和我斤斤计较的。” 王乐憋了半天,终究找不到反驳的话,从年少相识,他的口才就从来比不过语文课代表兼班长的季明商,如今他做了语文老师,自己一个教数学的更是说不赢他了。 索性负气往椅子里一坐,威胁道: “哼,反正我不和你扯,你们班周末的数学补习课,我不上了,让他们去自习,反正也没得工资,义务教育还要嫌我数学课打脑壳。” 这实打实的报复倒是真戳到季明商的命脉了,他停下手里的笔,装出狐狸的微笑,把半张脸的皱纹褶子都挤出来了,笑呵呵地站起身,转到王乐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老王,你这么任性就不好了塞,我们班,莫说一直考数学第一的陈晨,就是厉恭、胡小凡那几个娃娃,哪个不是你心尖尖上的肉,你舍得让他们浪费了资质啊?” 王乐臭成丑橘的脸傲娇地转到一边,冷哼了一声: “你去管塞,你不是啷个得行吗,把数学一起抓嘛,我反正无所谓,他们就是考上了省状元也想不起老师的辛苦,何必那么累呢。” 一听王乐酸溜溜的语气,季明商就知道自己又走对棋了,转身靠在窗台上,仰头看着整个教师办公室已经不再光亮如新的桌椅黑板。 “唉,你啥子时候能改一改口不对心的毛病,嘴巴永远都说不管,实际上改作业比谁都细心,教案做得比谁都详细,连早自习和体育课都霸占得比其他老师多,还在这里给我嘴硬。” “那是……” 本能地想要反驳,王乐嘴巴张开又闭上,季明商就坐在自己对面,有个风吹草动一点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 趁热打铁,给了个大棒打碎了王乐的傲娇,季明商又塞了个甜枣让他想起骄傲。 抬手揉揉王乐的光头,季明商有些感慨地拉着老友抒发胸怀, “你总说学生记不得老师的好,可你和我什么时候忘记过朱老师对我们的帮助,即使她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你不是每年教师节还要拉着我一起去给她扫墓献花吗?咱们两个山里出来的娃,能一路读完高中,是受到了多少老师的帮助,最后填了师范出来当老师,又何尝不是想着继承他们的美德去回报社会?是,现在的娃娃都是独生子女,一个比一个娇惯,对老师不像以前我们那样尊重爱戴,可这么多年走过来了,每带完一届学生毕业,喝醉酒还不是要抱着老师哭得稀里哗啦的,看着他们走上该去的路,我们也该心满意足了。” 听了季明商掏心掏肺的一段话,王乐才从追忆艰苦岁月里抿出点甜来,哼哼唧唧地晃掉了损友按在他脑袋上的手,再没有表示罢课的想法。 两个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继续翻开教案和作业本,把一个又一个省心的、不省心的、认真的、敷衍的学生的未来画上自己的墨水线,朝着灿烂的未来奠定基石。 午饭过后,教室办公室里,王乐回家给孩子送饭了,只有眯着眼小憩的季明商搭了件外套在身上,脑海里还回荡着“歌唱祖国”的旋律,连觉也睡不踏实。 “咚咚咚” 敲门声响,惊醒了半梦半醒的中年人。 季明商揉了揉眼,站起来, “请进。” 视线还有些模糊,他一时没看清来人,只认出来是两个年轻帅气的男子。 “季老师,还记得我们吗?” 长得比较清秀的那个男子穿了件白衬衫,看起来玉树临风,和身后黑体恤牛仔裤,眉毛有些凶的高个子对比有些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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