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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泽看了他一眼，认真地问：“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加山一笑，猜到他的想法：“我看书很杂。其实，很多东西不见得从书上来，反而是平日见闻积累之后的思考，或者朋友之间的观点碰撞所得。人，需要不同的对话者，可以激发不同角度的理解，加深对自己潜意识的把握。” 这时车已到达希尔顿酒店前门，加山下车后，东方泽将车转出前庭。开出很远，还能看到加山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方向，一动不动象在思考什么。 东方泽回到孔雀大厦，秦正果然在等他，处理完工作回到咸阳阁时已经快十点，秦母居然还没有睡美容觉，坐在一楼看韩剧。Vivian值夜班不在家，Betty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只能可怜巴巴地陪着她。一听到有人回来，秦母立刻精神百倍地迎上来，但一看到是两人一起，立刻没了兴趣。 东方泽客气地说：“抱歉阿姨，今天下午让您久等了。” 秦母视而不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就要走开，秦正赶紧嬉皮笑脸地上前搂着她的肩膀说：“老妈，今天是星期五，周末哎！那是要集体HAPPY的！所以你猜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秦母盯着他儿子，将信将疑地问：“有礼物？” 秦正呲着牙笑道：“虽然大盘还在跌，但英雄无敌的飓风股可是上涨了噢！你猜涨了多少？3.5%！不错吧……” 他一边说，一边向东方泽使眼色“安全了，你撤吧”。 东方泽走进大厅，Betty迎上来，对着那母子俩亲热搂在一处的背影笑着说：“秦大哥哄秦阿姨真有一套。” 东方泽笑笑，没说什么就上楼去了。 周六一早，东方泽很自觉地早起准备早餐，不想秦母已经在厨房了。他意识到昨天秦母有话要跟自己讲，一直没有机会，她一定是在等自己。于是，他小心地关上厨房门，这才问候道：“阿姨，早上好。” 秦母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突然说：“你知道昨天我有多想见你、有多少话要跟你讲？可是，你躲得那叫一个彻底，我想见你一面跟你说一句话都不容易！为了这个上火，昨儿一夜我都没睡好。不过，也算老天自有安排，经过这一夜我倒想清楚了很多事。 我一直觉得做人要讲良心。前天晚上你妹妹在场我不想让你没面子，但是坦率讲，我老公养了你三十年，让你叫我一声妈委屈你了还是冤枉你了？吃了这么多年秦家的饭，我收养你过分吗？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毕竟我跟你之间没感情，不象小正他父亲从小带大你，也不象小正，他毕竟跟你工作上配合得比较多，不仅象伙伴、事实上就跟亲兄弟一样手足情深，所以你不接受我没关系，我不记恨你，只要你对小正好。 可是昨天我见到孟菲，才知道去年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你。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可以赶走孟菲？你安的是什么心？如果你跟小正手足情深、你们感情好、你们是兄弟，难道不应该期望他顺顺利利地娶妻生子、幸幸福福一辈子？怎么可以干扰他的人生大事？如果说你们之间不仅是朋友、更胜似兄弟，那就应该一辈子守望相助，在一旁默默支持、祝福他一辈子，还能奢望怎样？难道非要他人前人后孤孤单单、跟个怪人似的、象你一样孤家寡人一辈子，你才心满意足？ 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有些话虽然刺耳但是真心话，说了这么多，我这是为了小正好、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说话？” 东方泽一直默默听着，这时抬起眼睛不带表情地说：“我想先听您讲完。” 秦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卡了一下说：“我说完了，你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东方泽平静地说：“知道了。” 秦母叫起来：“什么叫‘知道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倒是说说呀！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我知道，你对小正很是欣赏和喜欢，小正也很喜欢你，我觉得三十年前他父亲带走你，三十年后你们还能遇上，就说明你们这兄弟的缘分不浅，所以要珍惜，那就要更好地彼此支持、互相帮助，争取作一辈子的兄弟。不然还能怎样？到底什么样的相处才能让你称心？你到底还想怎样？你自己说说吧！” 东方泽平静地注视着她，说：“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了。” 秦正下楼的时候，东方泽独自坐在一楼沙发上看央视《新闻直播间》。 秦正好奇地站到沙发后面问：“看什么呢？”手就放在东方泽脑后旁边一点的沙发靠背上。 东方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似乎在思索什么，鬼知道他之前有没有认真在看。只是秦正一靠近，他象是被突然激活了一样起身道：“不会自己看吗？”一边去茶几上倒水。 秦正这才注意到电视上正在点评股市，央视作为中央媒体喉舌，正在聚焦A股，点名多家编题材、炒故事和高价股上市公司，其中高价股包括长亮科技、全通教育、安硕信息、飓风、京天利、贵州茅台等，编题材讲故事的上市公司包括二三四五、神州高铁、天神娱乐、三泰控股、中科云网、科达洁能、鲁丰环保等等，口气极其严厉，明确表述对飓风超高股价下隐藏的泡沫破裂风险产生担忧，要求投资者慎重出手。 秦正见东方泽站在那边喝水，没有坐回来的意思，就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边点评道：“央视出手，果然泥沙俱下，是时候给股市降降温，应该算善事一桩吧？”他对着东方泽笑着问，一脸求表扬的意思。 东方泽正好低头放下杯子，不经意地拉开与他的距离，不忘微笑着鼓励他：“能请动央视出手，这公关做得不错。” 那目光虽然充满赞许，却比之前多了一种……坦然？ 秦正有些意外地愣住了。 这时秦母过来叫他们：“吃饭了，吃饭了。把电视关了，先去洗手。” 东方泽答应着“好的”，一边听话地去洗手间。秦正连忙跟着答应“好的好的知道了”，一边紧步跟上，不想东方泽随手把门带上，差点没撞着秦正的鼻子。秦正又一次愣住，他狐疑地回头看了看秦母。秦母一耸肩，没事儿人一样地走掉了。 夜里，秦正将睡未睡着的火候上，突然一激灵坐起来。他有些发愣，不知道怎么回事，跳下床直冲向对面的卧室——房门没锁。他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黑黑的，连夜灯都没有开，是为了表明房间主人胆子很大吗？ 月光下，东方泽似乎躺在床上，看不大真切。秦正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不由惊住。
第93章 白银时代 通常, 东方泽习惯规规矩矩地睡在左半边，右半边从来都整齐得跟随时可以接受检阅似的平整。可是今天，东方泽脸朝右边侧着身子踡成一团, 右手更是死死抵住胸口下面的位置，脸上痛苦地扭曲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如果是在梦中，那一定是极可怕、极痛苦的梦境，只是他咬紧牙关, 象是打定主意不要发出一丝声音。 秦正伸出手, 想把他从这样痛苦的梦魇中叫醒，手还没触到, 东方泽压抑的声音传来：“秦正, 放开我。”秦正的手一时僵住。他猜到那梦境里可能有什么、可能在发生什么，只是没猜到那里面会有自己、会是自己。 他坐到床边, 轻轻摇晃东方泽：“阿泽！醒醒。” 东方泽一激灵, 猛地坐起，呆呆地对上秦正担心的眼神, 一时没反应过来，反而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正微笑道：“我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想要问你。你反应这么大倒吓我一跳。你怎么了？做梦了吗？” 东方泽松了口气，没好气地说：“做梦你也要管吗？有事明天说。”脸朝里侧重又躺下, 闭上眼睛假装要睡，完全不理秦正。 秦正走出去，门才关上，东方泽立刻睁开双眼, 愣愣地瞪着眼前漆黑的夜, 一眨不眨。梦散了、恐惧不在了, 空落落的心里都是迷惘。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旁边的枕头上一下一下地划着，象在心中细数：知己，朋友，还是兄弟？秦正，秦正，秦正。还是秦正…… 周一早上，陈立打电话过来：“根据线报，田中就在国内，5月15日入境。” 秦正吸了口冷气：“已经十天了？还在境内？” 陈立道：“是。根据出入境记录，他应该还在中国。” 秦正暗自心惊：“这次他在中国呆这么久？” 陈立有些担心地说：“还这么安静，我也感觉不太对。” 秦正目光一冷：“马上去查。这次，别让他活着离开中国。务必加强警戒，尤其是保护好泽总。” 陈立道：“我已经发动所有渠道，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落脚之地。” 秦正冷冷一笑：“那就请死人帮忙。” * * * 周一这天，东方泽让赵总安排了一系列的会议，与目标名单上房地产企业负责人逐一面谈，同时通过政府关系安排与房地产排名前五的第一梯队企业负责人安排见面的机会。 他几乎整天都不在孔雀大厦，秦正以为今天见不到他了，想到田中可能就在华城，一时真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回去是否安全。没想到下班前他驱车回孔雀大厦，处理白天耽误的工作，晚上两人还是照旧一起回家。 车上，秦正故意抱怨道：“领导，你都不关心关心我今天过得怎么样？” 东方泽察觉他的口气象撒娇，好笑地问：“你不是在忙金融创新和飓风洗盘的事情吗？” 秦正一撇嘴：“这有什么好忙的？都已经给它送上道儿了，下面就等着听响就行了。你不知道，周六央视的报道果然够狠，今天光明日报、广州日报、新浪财经好多权威媒体转载，那叫一个火爆。飓风开盘就跌，一天下来盘中跌停虽然被打开几次，救场的资金不要太汹涌，可怜最后还是跌去8%的市值。估计这周就一泄千里了。” 东方泽带笑听秦正刻意调侃的评述，怎么看都不象兴趣不高的样子，尤其没有秦正担心的那种“刻意疏远”的感觉，秦正这才放下心来。 人一放松就容易犯错误，秦正假意问：“你中午跟谁吃的饭？我等你到一点多呢，差点没饿死！”一边手就去握他扶在驾驶手柄上的手。 不想，东方泽一笑闪得那叫一个迅捷，秦正的手握了一个空。东方泽得意地一笑，正儿八经地答道：“赵总他们最近盯得比较辛苦，所以我在外面请他们吃法国大餐，换换口味。” 秦正被他的神情吸引，问：“你喜欢什么口味？” 东方泽瞥了他一眼，说：“我今天见了三个房地产企业负责人，其中有一个尚东地产，感觉还不错。” 秦正见他转而谈工作，虽然小有失望，还是兴致勃勃地问：“怎么个不错法？难道是条真龙？” 东方泽一笑：“尚东的董事长梁启东刚好在华城出差，我带着赵总直接去拜会他。这位梁董戴着一幅金丝眼镜，看上去精明强干、自信满满的样子，是一位不多见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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