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知道泽总回归的日期后,他百般思虑不得其法,最后决定直接向正总讨个活路:毕竟是正总把他放在这么个火山口的位置上。他尽量委婉地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用的借口是:“打泽办”的兄弟跟被并购过来的泽总威锐下属以后怎么合作共事。 正总眼睛一亮,果然猜到他的心思,果断说:“这是一个问题!以前在市场上打得那么凶,虽说不打不相识,但当时的竞争手段颇为残酷,可以说我们是惨胜如败,两边的兄弟未必能解开心结在一起共事,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吧,把所有威锐过来的人都安排到打泽办的人手下做事,他们应该就舒坦一些吧?”秦正一边说,一边眼睛贼亮地盯着郑总。 他的心思郑总怎会不知?只好苦笑道:“这些威锐的弟兄是泽总带过来的,公司用这五十位兄弟的合同来栓住泽总的用意,我焉能不知?如果把他们放打泽办的人下面,关系处好了当然没事,但心里的气如果下不去,一个一个都辞职走了,对泽总不就起不到人质的作用了?” 秦正一拍手:“不愧是孔雀高管,果然有头脑、有大局观。既然你能想明白,那就把威锐过来的人安排成打泽办那些人的上司,让他们好好管理这些昔日不按章出牌、乱了市场规矩、用不堪的竞争手段赢得胜利的人!” 郑总心说:这不都是你教的、你让我们这么干的吗?好,到最后把我们放到他们手下,这日子能好过吗?你就不怕我们这些听你指令、帮你打仗的人都被欺负走了? 秦正眼帘一撩:“怎么?不服气?” 郑总忙道:“当然不会。威锐虽然被我们收了,但这边的团队打心眼儿里承认,威锐那帮人确实厉害!” 秦正一笑:“这就对了!我们赢在财力雄厚,不然在VR这个市场上根本不可能赢过他们。不过,你不要觉得我亏待了你这帮出过力的手下。你想,泽总在上面坐着,如果他带过来的兄弟不舒服,你觉得他会让那些打泽办的人过舒坦日子吗?” 郑总一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怎么把这次谈话最重要的目标给忘记了?下面这些人事小,泽总的气怎么消才是最可怕的! 秦正看他转过弯儿来了,才道:“打泽办的板子是挨定了,如果自己打,泽总也许气儿消得快一点。如果死撑着等泽总给你们派罪名,我可把丑话说前面:大家自求多福吧,千万别来找我——我也是自身难保。” 郑总心里那叫一个屈呀,怎么这位正总这么不给力呀!但这位也惹不起,只能一咬牙直接问了:“正总,那我怎么办?您能给我指条活路吗?” 秦正挠了挠头:“泽总那么精,玩心眼死得更惨。我要是你,他一回来就施五体投地大礼、直接躺倒任扁求踹,也许还能留一口气。” 郑总算是看明白了,以前大家就看出这位正总在泽总面前硬不起来,但都是猜测,这回心是死得凉凉的,再不做他想。所以周一一大早,郑总比Iris都早就恭候着泽总这位被迫回归的王者,小心看着泽总的脸色,做好了“躺倒任踹”的心理准备。 东方泽面无表情地问:“我现在在孔雀集团无职无位,为什么要看我的意思办?” 郑总一听这话,腿都抖了一下,小声说:“是正总说的,一切都听您的。” 东方泽点点头:“我没有意思,你去问他吧。”低头处理威锐的邮件及事务。 郑总僵在那里,正尴尬着,秦正笑嘻嘻地进来:“早上好早上好!今天大家来得早、心情这么好,真是天气晴朗、神清气爽。” 郑总勉强笑笑:“是。” 东方泽本来不想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客气地说:“早!我今天来报到,不小心到得早了。” 秦正亲密地绕到桌后,靠在桌沿上问:“路上还顺利吗?我还以为你昨天就回来,一直等到好晚,结果今天早上起迟了,不过九点才过五分钟而已,下不为例,好吗?” 东方泽克制住想皱眉的冲动,淡然道:“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是去人事部报道吗?我的具体工作由谁来安排?” 秦正一愣:“报什么到?你回来上班而已,一切照旧,还要谁来安排?” 东方泽盯着他问:“我有同意一切照旧吗?” 秦正向郑总施个了眼色,郑总一看,果然两人每日一吵的风范丝毫没变,赶紧超低调地撤了出去。一出门就紧着擦汗,冷不防被门外的景观吓了一跳! 门外除了Iris,有二三十号人各种装“路过”,却是孔雀员工耳闻泽总回归,都要过来看一眼传说中的东方泽,简直象参观玻璃动物园一样把楼道挤个水泄不通,应该站了有一会儿了。 可怜他刚才在里面太紧张,居然没注意到,当下忙道:“快散了快散了!你们这是给泽总添堵呢?真不要命了是吧?”人群这才慢慢地散去。 屋里秦正小声道:“是我说错了,不是一切照旧,你想怎么改你提嘛。一切都好商量,干嘛又发火?” 东方泽瞪了他半天,突然问:“秦正,你当我是什么?” 秦正还真不敢回答,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总之这问题轻易不要作答,免得答错踩分点。 东方泽站起来,刻意离他远一点,站到窗前的位置,伤感地说:“认赌服输,我回来了。败军之将,随你处置。一切照旧,是显得你大度吗?” 你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秦正这才想起当初曾说过“惩治叛将”的话,忙道:“哎我说,我那不是说出来骗外人的,怎么你倒信了?你肯回来,我求都求不来,哪敢处置你?本来这公司就由你管的,你回来当然继续由你管,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你干嘛要想那么复杂?还是你故意找茬儿想修理我?” 东方泽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顿觉物是人非,一时心潮起浮,没有说话。 秦正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微笑道:“怎么了?不找我茬儿了?” 东方泽凝视着窗外,轻声道:“不想说话。” 秦正转身背靠在窗上,看着东方泽的脸,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好,那我来说,你可不能回头又嫌我话多。”接着,就将集团这半年来的变化、华城的变化、公司主要管理人员的变化、以及东方泽比较熟悉的一些人的变化,添油加醋、故事化加戏剧化地讲出来,还特别讲到部与东方泽有婚嫁之约却被秦正搅黄的Helen,她与东方泽的私人医生杜寒的婚礼以及在法国的婚后生活。 东方泽默默地听着,眼中的冷峻渐缓,尤其听到Helen那里,他的目光摇曳了一下,虽然没说什么,秦正看出他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好象从前一样。
第50章 家庭时间 中午, 秦正带领集团副总级别以上的全体高管在98层为东方泽举办接风午宴。这个层面的高管基本在孔雀呆了五年以上,都了解这位泽总差不多每隔三年会休一次长假——这次休了还不到一年,相对而言也不算太长, 所以见怪不怪,就象他的回归是必然的一样。所以,那份敬畏依旧。 饭后陈立来向秦正汇报:“一切顺利。” 秦正瞥了一眼对面办公室里的东方泽, 得意地问:“怎么样?我说三月份他会回来吧?” 陈立是真佩服:这太子果然比孔雀王要高,这还是第一次,东方泽逃走后, 不用抓就自己回华城, 不服不行。当下答:“昨天他就回到华城,当天下午先去看过了秦董事长。” 秦正点点头, 没说什么。 不过, 陈立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他上周和Vivian把家里的几位先人下葬,算是入土为安。您觉得, 他还想走吗?” 秦正脸色一沉:“想归想, 我不会让他走的。但是——”他瞥了一眼对面,压低声音道:“这次, 他在外面可能吃了很多苦,是我没想到的,你帮我调查一下, 不然只怕解不开他的心结。” 陈立应了声“是”,又犹豫着问:“要监控他吗?” 秦正白了他一眼:“是保护!不过,虽然我拿威锐团队当人质,他应该不会再突然走掉。但他这次回来, 我还是要给他一点空间, 让他觉得还有机会可以争取他所谓的自由。不然, 人虽在这里,他会不开心。” 下午,不仅正在进程中的各种报告、申请、审批,甚至以前拖下来的、在流程上违规但此前无人在意的、有争议的等等、等等“疑难杂症”,都被秦正好不自然地转到了执行副总裁这个节点上。 面对ERP上显示的九万多条待处理“任务”,东方泽虽然没有明言,已经自动开始处理集团事务,于是这个工作狂超高效地进入了机器人的工作状态,完全没有时间感伤、痛恨、拒绝,秦正眼看着对面的孔雀眼办公室渐渐恢复到了过去超级忙碌的样子。 于是整个孔雀集团象被打了鸡血一样,连门卫、前台、扫地阿姨都受到了感染似的,工作效率自动自觉地提高了许多。 晚上六点一过,秦正冲过来强迫东方泽走:“工作是干不完的,这才是第一天,你这么急干什么?先回家吧,家里都乱成一团糟还等着你来定乾坤呢!” 东方泽没办法,只好穿上大衣跟他一起下到地库,他的座驾绰号“小黑”的迈巴赫油光可鉴、精神抖擞地等在那里。 秦正照例坐到副驾的位置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试试看,他的状态保持得还可以吗?” 东方泽吸了口气,打着火,小黑无声滑进夜色,两人踏上回家的路。窗外的景色如故,甚至车内的人也如故,但真的一切如旧吗? 东方泽的心隐隐地痛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一切让他感觉安然,就象罂粟,不想要却难以拒绝,致命的诱惑一般让他变得越来越不象他自己。 秦正似乎没看出他眼中既痛恨又伤感却无奈的情绪,轻轻吹起口哨——是他们都熟悉的《春天奏鸣曲》。 东方泽嘴唇动了动,没有制止他。 盘过山路,咸阳阁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恭候着他们。东方泽下车后,吸了口清洌的山间气息,象要躲掉可能的思绪和感伤,他快步走向楼门。秦正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出奇地安静。 东方泽想也不想地将钥匙插进门锁,秦正一把按住他的手,笑中带着狡黠:“你准备好了吗?” 东方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打开他的手,大力推开房门——本来黑暗的楼一下子变得灯火辉煌!Vivian和林鹏象两只快乐的松鼠一样连蹦带跳地跑上前,抱着东方泽又摇又晃:“欢迎回家!热烈欢迎!” 东方泽愣愣地由着他们摇晃,一边望向秦正:“怎么回事?” 秦正一笑:“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你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北京?” Vivian一迭声地说:“就是呀就是呀!那天知道你要来华城,我哭了一个晚上,我好不容易等来了你,你怎么可以把我抛下呢?所以昨天你一走,我今天就马不停蹄地跟了过来!答应我哥哥,今后我们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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