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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似乎看出那背影都透着深深的伤感和酸楚, 只是他并不明白，这酸楚源自何方。 林鹏一拍脑袋：“果然是高！不过, 你不怕他们过后，也能想到这一点吗？” 东方泽道：“给他们时间的话，很难说。但如果只是这样, 加山进展过于顺利的话，也没孔雀什么事了。” 秦正一笑，说：“在加山野心勃勃想要按东方泽的计划快速推进的时候，这时需要再给他临门一脚, 打乱他的计划, 按我们需要的方式跟进应牌。” 东方泽道：“所以, 我在转过来的周一突然提出周五前五亿元必须到帐，同时告诉对方，我们可以把威锐的盘子做到二十亿的规模上市。” 秦正望着他的背影，钦佩地说：“这一变故令加山措手不及。二十亿无疑是个好消息，令威锐象龙舟一样可以成为新亚的战略性棋子，让加山在新亚总部硬气起来；但一周内拿出五亿元，即便是富可敌国的新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在华那些机构‘四小鬼各怀鬼胎’，短期内绝不会帮他筹出这笔钱。” 林鹏傻乎乎地说：“那怎么办？他们真拿不出这笔钱这戏还怎么唱？”他本来想说，前面不就全白费了吗？ 秦正置疑的眼神盯着他：先动动脑子再说话！ 林鹏迟疑道：“这五亿，怎么刚好是五亿元？秦大哥那个项目预算是五亿，东方大哥的投资要求也是五亿，这两个数字居然相同，只是巧合吗？” 东方泽看都不看秦正一眼，说：“不，貌似巧合，其实是必然的一致，才能诱发他们的联想和自作聪明。五亿是我离开时孔雀帐面上新进的一笔未定向的流动资金，名义上是小神龙针对‘德之家园·孔雀苑’项目的投资，在我离开时，这笔费用还没有具体使用规划。” 秦正轻声接口道：“你知道我生性懒散，现在的业务都看管不过来，多半没把这笔钱充分利用上。事实上，我也是猜想你可能会首先想到这笔费用，所以在董事会上，我才把这笔钱作为这个项目的经费。” 林鹏眼前一亮：“所以，你先提出要五亿好象要吓退他，然后孔雀董事会上四家机构发现孔雀刚好有这笔钱，这样就相当于给他一个解题思路：也许可以借用孔雀那笔钱来解这边的急。” 东方泽一笑：“聪明！关键在于，如果我与孔雀之间的对抗已成事实的话，新亚不会再顾虑与孔雀合作，因为这两者之间类似的合作不只一次，分赃方式驾轻就熟，可去其后顾之忧。” 他抿了下嘴角，眼神感伤，没有说下去。当年，孔雀与新亚就是采用这种分赃方式瓜分了孟菲父亲孟海一生的财产，而这次则是孔雀与新亚瓜分了威锐和他的团队，包括他自己。 林鹏看了看这边，再看了看那边，轻声问：“是说，下面就到了秦大哥无耻那段了吗？” 秦正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东方泽眼底的伤感，只能勉强笑道：“什么无耻？这叫目标明确。新亚来找我合作，是因为我跟泽总在假装对抗——当然，泽总是真的、我是假的。在新亚看来，如果我不表现得对泽总及其团队欲擒之而后快的无耻一面，他们怎么会上钩？” 东方泽冷冷地说了句：“我希望，你说的是你的真心话。” 秦正马上道：“天地良心，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商量这五亿元的借款时，我才不得已在条款中加上把你和团队买回来这一条。” 买回来？林鹏听得脊背直发凉。 果然东方泽怒道：“我帮了你，你却借机给我下套！”要把我当奴隶一样买回来！后面那句以他傲娇的性子决计说不出口。 不想秦正已经答道：“不不不，我哪儿敢呢？你绝对是奴隶主，是主帅成吗？我在孔雀六神无主，请你回来当家作主，成吗？” 东方泽咬牙道：“好，如果真象你所说，只是做给新亚看的，我已经设计好了不回去的理由——我早就辞职离开威锐并且没有任何文件把柄，我已经给了你借口不必假戏真做，你为什么还是死咬住我不放？” 秦正心里好笑，嘴上却道：“不是，我如果那么轻易就松口，新亚回过味儿肯定怀疑我俩是做样子呀！咱这计谋才成了一半，后面还得唱完了才成呀！这么大一出戏，总不能让你这主帅缺席吧？后面的戏还得你带领孔雀军团唱呀。” 林鹏看东方泽真生气了，忙打岔儿道：“是呀，我还是没听明白，就算孔雀借钱给新亚了，怎么就把新亚给套牢了？” “问得好！”秦正忙热心解释道，“孔雀与新亚的协议是，孔雀代香江基金持有51%威锐股份，也就是32%的飓风股份，香江（即新亚）需要在4月30日前还款或者保证孔雀退出飓风股份，否则那四家担保机构将代替香江（即新亚）还款或者保证孔雀退出飓风股份。听明白了吗？” 林鹏利落地一摇头：“不明白。” 秦正只好耐心道：“设想一下：如果4月30日前，香江基金没能成立，所以无法赎回孔雀持股，那四家机构将以换股的方式，保证孔雀一股不剩的退出飓风。” 他微笑着看向东方泽，东方泽面无表情地说：“所以，最后的成败在于：一、是否能阻止香江基金的成立；二、是否能把飓风的股价做上去，最后把四家机构股在孔雀的股份全部置换回来。” 秦正一打响指：“没错！这样，我们就把新亚彻底清理出孔雀董事会——这在一年前就是我们的目标。” 林鹏松了口气，将信将疑地说：“所以，你们俩一直都知道这才是这个项目的目标？” 秦正凝视着东方泽，自信地说：“是的，我和他一直都知道，尽管我们没有机会坐下来讨论，但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出来。所以，自始自终，这一切都是我们共同策划的。” 东方泽转过头去不想理他，恨恨地说：“你信任我，我才信任你。我却忘记了，你根本就不能被信任！” 秦正语气一软：“我不是完全配合你的计划进行的吗？你还不满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说嘛。” 东方泽气道：“你还装！” 秦正马上一脸委屈却不敢申辩的架势。 林鹏道：“东方大哥，可能有些误会，要不你直接提出来，有什么要求，秦大哥一定会支持你的。” 秦正忙适时补充道：“认赌服输，不生气、不伤心、不耍赖，成吗？” 东方泽脸儿都气白了，赌气道：“好，认赌服输！那我们就再来赌一次，你敢吗？” 秦正卡巴卡巴眼睛，一笑：“没问题，你划下道儿来，咱们正好请小林子做个见证。” 东方泽道：“下面还有两步，这局棋才算完：第一是阻止香江基金的成立；第二是把飓风的股价做上去，最后把四家机构股在孔雀的股票全部置换出去。最好两者都达到，则我们目标肯定达成。如果其中有一项没做到，则后果难料。所以我们各负责一项，怎么样？” 秦正几乎没过脑子一样冲口道：“没问题！” 东方泽阴阴地盯着他：“你都不问一下我的条件吗？” 秦正忙殷勤道：“请领导明示！” 东方泽一字一句地说：“我与你签的两年聘用合同即时做废，我可以随时离开，你不许阻拦，不许欺负那五十人威锐团队。” 秦正眼神纠结地看着他，好象说“怎么又提这个？你不是魔怔了吧？”，嘴上却老老实实地答：“一切都按你说的，成吗？那就不生气了，好吗？” 东方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林鹏高兴地说：“这样，我们就和好了吧？象以前那样，好吗？” 东方泽没说话，秦正已喜上眉梢，却故意按捺着说：“一切听你东方大哥的，我都没意见。” 东方泽看着林鹏眼睛里的期待和喜悦，再看看秦正一脸的“求和”、“求饶”、“求给点面子”的眼神，内心难过、挣扎自是难免，最终只好道：“好，希望你言而有信。” 秦正忙示好道：“那当然！” 趁着林鹏去厨房切苹果的空当，秦正在东方泽耳边小声道：“领导，我特别喜欢你看不上我、又不得不跟我一起建设孔雀新农村的样子。” 林鹏刚拿起菜刀，就听到一声惨叫，他认真听了下，又没声了，难道——自己这么一亮刀就伤到什么鬼了吗？好厉害！
第49章 重回华城 2015年3月2日。星期一。华城。 今天, Iris八点半不到就赶来孔雀大厦。去年7月1日泽总和正总助理Helen先后离开，Iris由泽总助理转为正总助理，从此不用再为严肃高效的泽总工作时那样每天九点前必须到岗, 只要保证在正总上班前到就成。而这位正总基本上十点之前不会出现，Iris着实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但今天，她既兴奋、又焦虑：兴奋的是终于又可以见到帅气能干的泽总, 毕竟二人一起工作这么久，这份工作情谊还是有的；焦虑的却是这位泽总回来，不知她是否还能适应那种超级严格、没命地高效, 每天都象上战场似的工作生活。 当她兴奋又忐忑地一路小跑冲进电梯直升孔雀大厦97层, 小步快跑地奔向楼道尽头、大厦正面居中景观绝佳的泽总那间孔雀眼办公室，她傻眼了：透过玻璃门墙, 泽总已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伏案工作不知多久了。 Iris还没来得及准备好情绪进去“面圣”, 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却是孔雀集团董秘、主管资本及法律事务、集团三把手郑总，她忙微笑问好。郑总礼节性地看了她一眼, 推门而入, 恭敬地说：“泽总，早上好。” 东方泽抬眼看了看他, 平淡地说：“早上好。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本该去人事部报到，但我来早了, 相关部门的人员还没到。刚好我有办公室的钥匙，所以就坐在这里等了。我发现，我的邮箱和ERP相关用户名、帐户都已经办好了，谢谢你们的高效。只是目前, 我的职位和工作内容还没确定, 这里的一些授权设置不尽合理, 请你马上通知公司的人事及IT部门暂时停掉这个帐号吧。” 郑总恭敬地站在他的桌前，拘谨地回答：“这帐号不是新设的。按正总交待，您休息的这段时间，您的相关信息都没做任何调整。一切按您的意思办。” 他说话时，刻意放轻自己的呼吸，显得额外的恭敬。老实说，这一天的到来他一点都不意外。 当初秦正非要成立打泽办、还让他来负责，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要面对回归的泽总，并准备好承受他的怒气、打击、甚至攻击。以东方泽在孔雀集团的地位，驱逐他事小，捏死他都不算大事，他怎么敢当“打泽办”的领导？但是，正总的安排，他敢不当吗？这任务一出来就注定会被夹死在正泽之间，死都不算冤，就怕他们俩个继续拿他过招儿，他可就真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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