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刚离开周家没多久,周海林回来了,老太太又让阿姨给他煮了一碗面。 周迟译打算去趟医院,本来就拉伤了的胳膊被人枕着睡了一夜,有点抬不起来了,下楼时看到周海林坐在餐厅吃早饭,他思索片刻后,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周海林对面。 阿姨在楼上打扫卫生,老太太在院子里晨练,餐厅就只剩下父子两人。 周海林头都不抬,“想聊聊?” 周迟译也不绕弯子,“我哥应该跟你提过那件事吧。” “时延说是你的意思,我觉得不像。” “所以你今天回来是打算敲山镇虎。” 周海林几口吃完那碗面,茶还冒着热气,他点了根烟,“六年前你搅黄了我的婚事,我现在棒打鸳鸯,不合理吗?” 周迟译神色不变,“那也得等她跟我在一起了你才能棒打。” “你还没名没分,就要为了讨她的欢心而让我承担那么大的损失和危机,以后还得了。” “不会让你吃亏。” 烟雾缭绕,周海林深思熟虑后才开口:“爱和自由不能共存,你要和南霜在一起,要我为她放弃盛离,这都可以商量,但前提是你要回公司。和你相比,盛离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会赚钱的员工而已,以周氏的造星能力,未来一定会有比她更红的艺人。” 他会提这样的要求,周迟译早就预料到了,“我需要时间。” “多久?” “等我可以被替代,等我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 “这要等多久?等到我死?”周海林拿起茶杯,他知道一名优秀飞行员的价值比一架飞机更大,“如果我要求你今年年底就回来呢?” 周迟译拒绝地很干脆,“不行。” 周海林笑了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二十多年,也就求你这么一次,”周迟译也笑,但这笑里更多的是挫败,从前他骨头硬,凭着一颗钢铁似的心往前撞,不会服软,也不求人。 这句话让周海林有了抉择,他到底以父亲的身份在跟周迟译谈话,还是周氏娱乐的董事长,“给我个理由,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会考虑。” “两年前我参与新机试飞任务出了意外,及时跳伞才侥幸捡回一条命,都说人死之前脑海里出现的那张脸是自己最想见的人,所以我得承认,我比自己以为得更爱她。” 周迟译甚至没有过多思考,平静地说出口。 “以前觉得自己不需要太强烈的感情,也不懂得珍惜,她说在我这里受过的委屈不止一次,我竟然都没有意识到,由此可见这么多年我都挺差劲的,她不是非我不可,所以你也别想着拿我跟她之间的感情和她谈条件,没用的,如果盛离的事情结束之后,你能帮她甩掉我,她会对你感恩戴德。” 周海林听明白了。 他以为是赵南霜想尽办法重新和周迟译联系上,借此走一条捷径,结果截然相反。 周迟译继续道:“我们重逢的地点是在医院,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那天我就已经在考虑退役的事了,有她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但如果某一天她知道我为她牺牲,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不会开心,只会觉得有负担。” 她甚至承受不了南佳为她牺牲,更何况是他。 沉默许久,周迟译起身往杯子里热茶,“爸,您有任何不满都冲我来,别对她说那些难听的话,也别在她面前摆姿态,她不欠我的,是我亏欠她。” 周海林记不清多久没有听到儿子叫他一声“爸”,见面的次数一年比一年少,即使一家人坐在一起,也都很冷淡。 “你想清楚就行,”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夏梦走到窗边,刚好看到周迟译的车拐过转角。 阿姨把落在周家的东西都送过来了,赵南霜从包里拿出手机回工作消息,江寻给她打过一通电话,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忙,她想着等晚一点再联系。 陆止止准备回家收拾收拾,买菜给孙琴做午饭。 “止止,你别叫车,一会儿我送你,正好我也要去见一个人,”赵南霜看向夏梦,“你这几天没工作?” “上半年太累了,下半年休假,”夏梦关上窗户,躺在沙发上,一把搂住赵南霜,“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啊?” 赵南霜不可避免地再次回忆起她早晨在周迟译的床上醒来时的尴尬,“我还想问问你们,你们俩都在我家,为什么我不在?” 夏梦笑着说:“是啊,怎么就你睡在周家了。” 陆止止主动交代:“我和夏梦坐的是寇庄路的车。” “我想起来了,昨天止止去洗手间,我去找她,碰到了寇庄路,他要送我们回来,那就让他送呗,省得叫代驾了,”夏梦那会儿确实是把留在包厢里的赵南霜给忘了,“周迟译倒是会钻空子,把你拐到床上去了。他不会没那什么吧,要不要去买药以防万一?” 夏梦越想越觉得事后药很有必要,“他那么忙,总见不到你,肯定知道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跑,昨天晚上说不定就是打着用孩子上位的主意。” 赵南霜:“……” 陆止止哭笑不得地往夏梦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想多了吧。” 夏梦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不要以为这种事只有女人做得出来,男人更无耻,做之前会在套套上戳洞,怀上了就会利用女人天生的母性,对孩子心软,不忍心去医院做手术,等生下来了又会以孩子不能没有爸爸的借口,一步步上位。” 赵南霜:“……”
第65章 车还在医院,等助理把车开回来,赵南霜先送夏梦回家,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夏梦还在跟她和陆止止说“男人心海底针”,任何时候都要留一手。 陆止止就比夏梦更了解赵南霜,如果酒后真的糊里糊涂地发生了什么,并且没有做措施,她根本等不到吃完那顿早饭,醒来之后就会直奔药店,并且从老宅搬出去,一分钟都不会多留。 “我怎么记得有人以前是个恋爱脑,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陆止止啧啧出声。 “那是以前,”夏梦自动认领,“谁还没有个青春年少……” “停车!”陆止止突然打断夏梦的话,目光紧紧追随着从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个模糊的身影,“南霜,停车!” 夏梦不明所以,“吓我一跳,怎么了?” 车还没停稳,陆止止就解了安全带下车,逆着人流往前跑。 “你在车里等我,”赵南霜让夏梦留在车里,她追过去。 她们错开了上班高峰期才出门,但这周围每一天的人流量都很大,陆止止明明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可从街头找到街尾,无数人从她面前经过,每一张面孔却都是如此陌生。 在她以为刚才那一瞬间是自己没睡好出现了幻觉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少年的背影,穿着六中那套蓝白色校服,黑色双肩包随意地挂在右肩上,戴着耳机,单薄但不柔弱。 她的双腿像是有了意识,被牵引着跟了上去。 陆淮,是你吗? 五米,三米,两米……越来越近,陆止止竟然没有勇气开口叫住他。 少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着身后那个满脸泪痕的女人,他摘下耳机,摸了摸校服口袋,里面没有纸巾,就只皱着眉问了句:“有事吗?” 陆止止对陆淮的记忆还停在六年前。 他不让她去探视,她就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她真是糊涂了,就算是他,又怎么会还穿着六中的校服。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陆止止低头道歉,抬起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对不起。” 少年远远看着,他并不想多管闲事。 “没关系。”他重新戴上耳机,拐过转角。 赵南霜走到陆止止的身边,“夏梦想喝奶茶,正好这里有一家店,你等我几分钟。” 点单的时候,她回头问:“大杯还是中杯?” “大杯吧,”陆止止的情绪平复了,走进店里,习惯性问店员有没有赵南霜以前最喜欢喝的那款奶茶,“有桂花酒酿吗?” 店员点头:“有的。” 赵南霜愣了一下,她刚才没注意到菜单上有一个酒酿系列,大一那年,陆止止一直在控制饮食,要减肥,每次出去吃饭,点的饮品她都是一个人喝,这家奶茶店的招牌桂花酒酿已经下架好几年了,后来她再也没有喝过,原来今年夏天又重新上架了。 陆止止也要了一个大杯。 回到车里,夏梦看着陆止止有些泛红的眼睛,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都没问。 夏梦吸了一大口,幸福地叹气,“今天的热量又要超标了。” “你晚上少吃点,不会胖的,”陆止止插上吸管,把奶茶递给准备开车的赵南霜,“尝尝,和以前的味道一样吗?” 赵南霜喝了两口,“不一样,但也不难喝。” 夏梦轻轻拍了拍陆止止的手:“下架的奶茶都会重新上架,离开的人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开心点,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年半载。对了,我有几张演唱会的票,在香港,你们俩谁陪我去?” 陆止止刚回来,想多陪陪孙琴,“我妈还没出院。” 赵南霜说:“我也没空,后天要去海上拍摄,最少要拍半个月。” 夏梦心想,难怪周迟译今天早上走得那么干脆,原来是知道很快又能见到,她替江寻着急。 江总啊,你如果再不主动争取,南霜身边可能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也许是她内心的呐喊起效了,江木头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赵南霜在开车,接通后就开了扩音。 夏梦喝着奶茶摇着头,这两个人聊天就跟她和她哥一样,江寻平时对谁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如果在心上人面前过于克制,就会显得无趣。 江寻听到了别的动静,“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哈喽,江总,”夏梦出声跟他打招呼,“你想跟南霜说什么就放心大胆地说,不用顾忌我和止止,我们会自动屏蔽信号的。” 手机那边的江寻温和地笑了笑。 车停在夏家门外,赵南霜提醒道:“到了,别忘拿东西,最近没时间给你送,助理也要跟着我一起去海上。” 陆止止说:“我想去洗手间,奶茶喝多了。” “走走走,顺便带你见见我爸妈,他们应该都在家,”夏梦拉着陆止止一起下车。 车门关上后,车里静悄悄的。 赵南霜关掉扩音,把手机拿到耳边,“她们走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江寻应酬结束后回到了公司,站在落地窗前,微微低头俯视着城市繁华的夜景。 吃饭时几个客户都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等在家里的妻子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让他们少喝酒,只有江寻的私人手机始终安安静静,客户都羡慕他,说他还年轻,不用忍受婚后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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