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译下车点了根烟,没抽几口,被烟灰烫到手了,索性掐灭,转身走到车旁,把她从车后座抱出来,关上车门之前顺手拎起那两只高跟鞋。 输密码开门,进屋,开灯。 上楼的时候,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周迟译忽然想起,她以前说自己小时候每次晚回家都是光着脚悄悄上楼,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样就不会被奶奶发现。 她还说,以后他们的家也要木地板。 如果他晚回来,她在二楼就能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他问,然后呢,她说然后当然是从床上爬起来反锁房门,让他只能睡书房。 她挽在脑后的长发散开,发梢从手臂滑过,痒痒的,周迟译脚步停顿,低头看她。 没有醒。 他继续往上走,拐过走廊,轻轻踢开卧室房门,把她放到床上。 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不算亮,他在桌上找到遥控器,调好空调温度,回去把家里的保姆叫了过来。 保姆还是以前的,认识她。 “南霜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肯定很难受吧。” “麻烦您帮她简单擦洗一下,动作稍微轻点,别把她弄醒了。” “好,我轻轻的。” 周迟译关上房门,下楼去了厨房,然而冰箱里只有酒,他在冰箱前站了一会儿之后回了隔壁。 卧室里,保姆刚准备去接盆水,赵南霜就醒了,眼睛只睁开了一下又闭上了,眼前红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白兰地后劲儿大。 她想洗澡,但站不稳,保姆就扶着她进了浴缸,用花洒简单冲洗。 保姆打开衣柜找睡衣,看见挂在角落的那几件男士的衣服也一点不意外,这些年都是她和另一个姐妹一起过来打扫,知道衣服都是周迟译以前留在这里的,只是惊讶赵南霜搬回来住了竟然没有扔掉。 随便拿了件好穿的睡衣,进去帮赵南霜换上。 头发还是湿的,她趴着睡。 保姆找吹风机的时候,周迟译拿着一杯水进来了,刚煮好的醒酒茶还冒着热气。 “刚才醒了,说不洗澡不舒服,”保姆指着床上的赵南霜,小声说,“好像又睡着了。” 周迟译把杯子放在桌上,“您回去休息吧。” 保姆出去后,把门关上了,卧室里很安静,只剩下空调的声音。 赵南霜的脸朝着里侧,周迟译看了眼她肩膀上的伤疤,还好,结痂没有掉,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坐到床尾,从兜里拿出几片创可贴,一手握住她的脚,一手拿着一枚创可贴,用嘴咬着另一半的塑料纸撕掉,轻轻贴在被高跟鞋磨破皮的位置,然后是另一只脚。 吹风机在柜子里,周迟译拿出来,想了又放了回去,进浴室找干毛巾。 头发擦到半干,他准备关灯离开的时候,赵南霜翻了个身,脸朝向外面,慢慢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醒着就把水喝了。” 她没有反应。 周迟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拿起杯子喂她喝,她没喝几口就呛着了,咳嗽不止,人也坐不住,差点栽到地上。 他离她近了些,让她靠着他。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着。 一杯醒酒茶喝完,投在墙上的影子也没有分开。 周迟译以为她又睡着了,低头看她时,她刚好抬头,温热的吻落在唇边,滚烫的呼吸像是燎原的野火。 短暂的僵硬之后,他就掉进了她的陷阱,心甘情愿。 她来不及躲,他的吻就追了上去,她软得像一滩水,脖子往后仰,倒在床上。 单纯的轻吻远远不够,酒精把呼吸烧得炙热,周迟译强硬地挑开她的牙关,缠着她的舌头,吞没她的声音。 她没有力气挣扎,更没有力气推开他,不回应也不拒绝,只觉得呼吸不畅,咬他时也是轻的。 急促的喘息声连密不可分的吻都盖不住,周迟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停下来,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满是压抑的欲望和渴求。 她觉得热,从他沉重火热的身体下逃出去之后,翻身滚到床的里侧,背对着他。 许久,周迟译冷静下来,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走到门口时,隐约听到她嘟嘟囔囔的,好像在抱怨什么,又折回去,俯身靠近她,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 呼吸匀称,应该是睡着了。 他准备站直身体的时候,她抱着枕头动了动。 “……江寻。” 空气仿佛凝固。 寂静。 她无意识地低声呢喃,“……关灯。”
第52章 次日,赵南霜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也不知道手机到底被她放在哪儿了,一直在响,但她就是摸不到,吵得她头疼。 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昨天喝太多了,睁开眼睛时有种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感觉,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觉得不太真实,可一切又都是有实感的。 南川。 这里是南川,她的家。 她回南川了。 手机铃声停了一会儿,对方又打过来了,赵南霜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杯子里有水,喝了几口喉咙就舒服多了,但还是头疼得厉害。 赵南霜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备注,她真是佩服夏梦那旺盛的精力,“你竟然还能起这么早。” “我压根就没睡,”夏梦刚送走陪她通宵的几个朋友,上车准备回家,“我忘了跟我哥说你上班时间晚,他已经在你家门口等了半小时了,你起床去吃个早饭呗。” 赵南霜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有点想吐,“你昨天给我喝的是什么酒?头好疼。” 夏梦笑道:“就是普通的酒啊,你是掺着喝了,才会醉得那么快,我就没事儿。” 南霜穿拖鞋的时候看到了脚后跟的创可贴,没在意,只随口说了一句:“江寻回来了吗?” 电话那边的夏梦笑了两声,“哪有这么快。他就算回来了,第一个知道的人肯定也是你。” 赵南霜刷牙的动作停住,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她上的是周迟译的车。 她恍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脖子上有一枚浅淡的吻痕,抬手摸了摸,脑海里那些零碎的记忆,拼拼凑凑,也只能拼出一小段并不算清晰的画面。 摔在地毯上的杯子、凌乱的床单、粗重的喘息声、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夏梦开始八卦:“对了,昨天晚上周迟译送你回去,你们俩聊了些什么?” 赵南霜闭眼想了想,“睡着了,不记得了。” “他在餐厅外面等了那么久,不就是在等你嘛,你睡着之前,他不会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吧?” “嗯,”否则她也不会真的在车上睡着。 “这都在一辆车上了,还没说上话。” 夏梦敢让周迟译带走醉酒后的赵南霜,当然是确定周迟译绝对不会趁人之危,人品这方面,他是没什么槽点的,她周围都找不出第二个。 倒也不是因为夏梦喜欢过周迟译,从而对他有滤镜,南川的圈子就这么大,朋友的朋友互相都认识,其实没什么秘密,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不会戳穿而已。 这么多年,夏梦就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过关于周迟译的桃色绯闻,有人还猜测他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否则怎么跟出家了一样,片叶不沾身。 唯一的女朋友还是大学时的赵南霜,那个时候他身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在跟赵南霜谈恋爱,如果联系不到他,找赵南霜准没错,分手时没有第三个人知情,以至于都大四了还有人见着他会问一句“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不会打算毕业就结婚吧”。 夏梦靠在车上打哈欠,“不聊了,我明天要飞巴黎,先回去补觉。” 电话挂得快,赵南霜都没来得及问一句她那位堂哥叫什么名字。 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等太久,她快速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出门。 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宾利,站在车旁的人在抽烟。 赵南霜主动开口打招呼:“你好,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男人转过身,温和地笑了笑,“是我冒昧,来得太早。昨晚睡得好吗?” 他没有把烟灭掉,赵南霜就站得远,“还行,我睡眠质量一直都还不错,只要困了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一道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是么?” 闻声,赵南霜扭头朝隔壁看了过去,先从院子里出来的是eleven,摇着尾巴跑到她身边,绕着她转圈。 然后是那只几个月大的小狗,这段时间被她喂熟了,比eleven更活泼。 最后才是周迟译。 他不像是刚起,应该是已经遛完狗回来了,闲适地靠在门口,左手插在兜里,露出腕上的手表,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一块,平静地看着她,“我没睡着。” 赵南霜觉得两只狗更顺眼。 气氛多少有点尴尬,来接她的男人目光在她和周迟译之间打转。 “我跟她有话要说,麻烦你回避一下。” 周迟译甚至没有多往对方身上看一眼,这并不是蔑视或者示威,他从不做这种幼稚且无聊的事,而是这个人根本不是重点。 赵南霜也没说什么,男人便懂了,上车把车开远,停在十米之外。 小的那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精力旺盛,在路边来回跑,eleven没那么好动了,就站在赵南霜面前,咬住包的背带,这不是第一次,她每天出门的时候,只要遇到eleven,都会被它缠住几分钟,有什么咬什么。 后来她想过,eleven可能是记着当年她把它送回周家,上车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让它以为自己被抛弃了,所以才会这样。 小狗不会记仇,只是害怕她会再次一去不回。 赵南霜从包里拿出eleven喜欢玩的爆爆球,在它面前晃了几下,给它之前突然抬手扔到了树下。 eleven兴奋地叫了两声,快活地跟着球跑过去。 有邻居从家门前经过,看了看两条可爱的狗狗,又笑着看了看赵南霜和周迟译,“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还在一起啊,真好。” 小区里有好几棵樱桃树,就在篮球场旁边。 以前赵南霜经常陪着周迟译打球,樱花开的时候,他给她拍照,樱桃熟了,她坐在他肩膀上摘樱桃吃,有一次刚好遇到幼儿园的小朋友放学,小朋友远远看见他们在摘樱桃,就跑过去,刚开始只有两三个,后面越来越多,摘的速度跟不上吃的速度,周迟译索性把她放下来,自己爬到树上面摘。 邻居说:“今年的樱桃特别甜,尝过了吗?” “回来得晚,没赶上,”赵南霜刚搬进来的时候,树上还有一些,但不多了,只有很高的树枝上还有,想摘也摘不到。 邻居笑道:“明年还有。” 邻居牵着狗走远,eleven追到球了,咬在嘴里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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