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住客房,洗漱完,敷着面膜在一楼客厅看电影,赵南霜开了瓶红酒。 “如果止止在就好了,咱们三还能凑一桌。”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几天了。” 夏梦摘掉面膜,坐起来,“什么意思?” 赵南霜把睡衣领口往下拉,露出贴着纱布的伤。 “苦肉计?这招好使吗?” “看你本事。” 夏梦凑过去扒拉赵南霜的衣服,小心地撕开粘着纱布的医用胶带,看里面的伤口,“我说你快死了,她也不会信啊。” 赵南霜拿着酒杯,想了想,“那你顺便跟她说我要结婚了,让她把欠我的婚纱带回来。” 夏梦瞬间来了兴致,“你跟谁结?” 赵南霜笑嗤:“逗她的,你还当真。” 她穿着款式简单的真丝睡衣,长发随意地夹在脑后,松弛自在地靠在沙发上,酒后皮肤红润,这一笑眼波流转,夏梦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南佳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影子。 夏梦后知后觉,“你逗的人是我吧。” “你一晚上都在唉声叹气的,让你开心开心。” 赵南霜如果希望陆止止现在就回来,会自己开口,不会通过其他人转达。 陆淮服刑的监狱在南川,陆止止一定会回来,无非早或晚,赵南霜回南川的第一天就去问过,陆淮表现好,减刑了,去年十月份就出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说真的,你们家江总还不够好吗?”夏梦和前任分手有一段时间了。 “好啊,”赵南霜喝了口红酒,“只是,我有的时候觉得江寻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程序主体是我爸的女儿,而不是我,就算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也会无条件地对她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再好的男人也会都缺点的,”夏梦听到手机振动声,瞟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江寻的名字,“哦呦,这是心灵感应吧。” “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赵南霜接起电话。 她没有起身,还开了扩音,夏梦就也没有回避,江寻又不是外人。 夏梦开玩笑:“江总,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忙吧,想南霜了?” 电话那边的江寻笑了笑,没有否认。 “我去睡觉了,不打扰你们,”夏梦识趣地不当这个电灯泡。 耳边就只剩下电影的对白声,江寻听着,就知道赵南霜又在看那部很多年前的经典喜剧《大话西游》。 “刚开完会,在休息,工作室筹备得还顺利吗?” 开摄影工作室算是赵南霜学生时代的梦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按照她的计划,毕业前就会开起来,“装修得差不多了,露台很漂亮,招到的工作人员都特别年轻。” 江寻说:“那我抽空回去看看。” 赵南霜打开手机相册,“我发照片给你。” 江寻无奈地叹气,又有些想笑,“我是说,看看你。” “好啊,”赵南霜关掉投影仪,拿着酒杯上楼。 一夜无梦,早上夏梦陪赵南霜去医院换完药又赶去了剧组,她还得拍半个月,生日不仅要线上直播,还有线下和粉丝的生日会,她有的忙。 赵南霜从孙琴阿姨家出来之后,没走多远,又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那天晚上,她就是在这里受的伤。 让助理等在巷子口,她继续往里走,两边都是居民楼,但楼层不高,最高的也就只有七层楼,但因为很密集,显得有些拥挤。 这个独户小院是最旧的房子,赵南霜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今天依旧是铁门紧闭。 院子里有一个旧旧的警车玩具,脖子上拴着绳子的小黑狗听到脚步声,站起来朝着门口狂吠。 屋里的女人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是赵南霜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今天气温高,女人却穿着长衣长裤,不太自然地把挽起的那截袖子扯下来,遮住手臂,低头回避赵南霜的视线,走到水池边给孩子洗衣服,生硬地道:“你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赵南霜把玩具放到门口,“路过一家玩具店,给小朋友带了一个玩具。” 女人看都不看,“谢谢,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比起我的医药费,玩具的钱不算什么,但这不是重点,”赵南霜抬手轻轻抚着肩膀上的纱布,“我打算告他蓄意伤人,不管判几年,你儿子以后别说当警察了,连警校都上不了。” 女人的身体瞬间紧绷,水龙头刷刷地流,洗衣盆很快就满了,溢出的水打湿鞋子,她才回过神。 “他不会跟我离婚的,”女人机械地搓着衣服,“你只是劝了我几句,被他听到了,他都能拿刀伤你。他这就是在警告我,我如果敢动离婚的念头,我和儿子都活不了。” 女人把水泼到院子里,“你快走吧,他要过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离开前,赵南霜留下一句:“李青,你才26岁。” 小助理虽然平时话有点多,但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问,他送赵南霜回了工作室,晚上大家一起聚餐,就在工作室楼顶的露台。 南川每年七八月份最热,现在还没到连晚上都热得没办法在室外待的时候。 毕业季,有很多学生约拍毕业照,大家白天都忙了一天,有一个很会唱歌的男生,设备都很齐全,唱着歌喝着酒,气氛特别好。 赵南霜的工作排在下个月,给一个明星拍写真,上次给她拍的那一套很出圈,是全网都在夸的程度,所以想再合作一次。 小助理也喝了几杯酒,最后送赵南霜回家的任务落在那个对酒精过敏只能唱歌的男生身上,他也是南艺的,算是赵南霜的学弟。 都知道赵南霜肩膀有伤,开车门提包这种小事,不用多说都会主动做。 “把车开走吧,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再给我送回来。” 工作的时候是老板,私下是朋友,男生笑道:“那我就不跟客气了。” 他正准备去帮赵南霜开门,一条狗从隔壁院子里跑了出来,刚开始只是远远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赵南霜,等她回头发现它之后,才小跑到她面前。 赵南霜愣了几秒钟才蹲下去,摸摸eleven的脑袋,“你还记得我。” “汪!”eleven叫了一声,舔她的手。 赵南霜低声喃喃:“那天我看到的,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 闻声,赵南霜抬起头。 和那个雨夜西装革履的疏离模样不同,他穿着得很日常,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手里拿着一个篮球。 从院子里出来之后就往球场那边走,甚至没有多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南霜姐,你这个邻居好像不太好处,我怎么感觉有点杀气呢?” “开战斗机的,升空即战斗,多少都会有点儿。” “你们认识啊?” “认识啊,邻居嘛,”赵南霜又摸了摸eleven,“去吧。” eleven一步三回头,走到转角处,看到周迟译站在树下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于是又折了回去。 赵南霜陪它玩了多久,同事就在旁边看了多久,这条狗应该养了好多年了,看着已经有衰老的迹象了。 说笑声从不远处传到转角,周迟译忽然很想抽烟,摸摸裤子的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天她看到的不是eleven的孩子,是他从朋友家带回来的,刚好也是1月1号出生,一共生了六条,他要了一条。 6年,eleven就算没有绝育,应该也已经当外婆了。
第50章 车从后面开过来,eleven跑到路边躲避,赵南霜早就进屋了,开走她的车的人是刚才送她回来的男同事。 eleven想回去,但又想去玩,走几步又回头,等车开远了,它才慢悠悠地跟在周迟译身后。 手机响了两声,是孙赫发来的消息。 篮球放在地上,eleven用脚踢了一下。 “行了,溜达两圈就回家,这么晚了,谁闲着没事打球扰民。” 周迟译让eleven自己去撒欢,他坐到旁边的长椅上,打开微信消息。 孙赫:【图片】 孙赫:译哥,嫂子今天又来看住在我家楼上的那位阿姨了,但没待多久,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绕进了那天晚上出事的巷子。我打听过了,那个男人叫刘成,没有正经工作,几乎天天都待在麻将馆里,从小混到大,没读什么书,脾气坏,只要听到有人劝他老婆跟他离婚,他二说不说就跟人动手,嫂子被他伤了应该也是因为这事儿。他老婆叫李青,以前是南大附中的学生,那时候成绩还不错,但是高中毕业没多久就怀孕了,儿子出生之后才领的证。照片不太清晰,译哥你看看。 周迟译点开照片,稍稍放大。 那天晚上雨势太大,监控画面有些模糊,但男人去超市买烟的时候能看清正脸。 是这个人。 周迟译的目光聚焦在刘成旁边的李青脸上,南大附中的学生太多了,即使是同一届,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他毫无印象。 今天eleven很听话,周迟译叫了它一声,它就乖乖地跟着回家,然而到家门口的时候,死活不肯进去。 它要去隔壁,但狗绳在周迟译手里。 一人一狗,沉默地对望了几分钟。 “想去找她?” “汪!” “今天已经见过了,别太贪心。” eleven犟着不肯动,周迟译索性抱它回家。 家里有奶奶和保姆,奶奶睡得早,伯母也休息了,周迟译给eleven洗完澡,T恤湿了一大片,他没顾上换,就进了卧室翻箱倒柜,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南大附中的毕业照。 厚厚一本,里面每一个班级的集体照片都有。 周迟译从1班开始看,对应着照片底下的名字找,有同名的,但外貌长相差距太大,12班是他和赵南霜的班级,拍毕业照之前吵过架,他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左边,赵南霜就离他远远的,站在第二排的最后边。 这是周迟译拿到初中毕业相册后,第一次翻开。 快门按下的瞬间,周围所有同学都是笑着的,只有他和赵南霜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周迟译退出微信,手机壁纸是高三毕业那年夏天他们在一中校门口拍的照片,幼儿园她病了,小学她在参加舞蹈比赛,拍合照的时候她都缺席了,这是两人唯一一张站在一起的毕业照,晚上光线不够明亮,照片清晰度也不高,但她眼里的笑意那样漂亮。 许久,周迟译回过神,继续往后翻。 看到18班的时候,翻页的动作停顿。 李青,名字对得上,往上看,照片里的学生模样很青涩,但仔细看,能确定她和孙赫发来的那张照片上抱着孩子眼神空洞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周迟译还看到了一个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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