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控制不住心里逐渐涌现出来的阴影,所以他问,我是否让你痛苦。 陶家舶显然没有预料到尊贵的帕特里克先生会首先考虑他的感受,而不是默默计算权力的天秤是否向他那边倾斜。 他说:“我没有觉得痛苦,只是不能接受你的控制欲。但我们...我们是爱人所以我开放邮箱、行程。你能知道我在最近接触什么业务,跟什么人面谈,这样...ok吗?” 陶家舶眼眸闪烁,他望着裴淮年也在考虑未来的问题。也许之后还要取舍,但他愿意先走出第一步,让裴淮年的不安得到释放和满足。 裴淮年上前,试探的触碰陶家舶垂下的手背。温热的,散发着让人眷恋的温度和气味。 陶家舶继续说:“我们还可以共享日历,如果以后你回了英国,我们可以定一个时间视频,任何地方我都可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限制自己回老宅的视频时间。 说服老陶是一个更加漫长的事情,他必须先调整好跟裴淮年相处的节奏。 “我说这些不是要求你什么,你可以不对我开放你的邮箱”,裴淮年的邮箱媲美一只核武器,威廉家族的秘密陶家舶没有探查的欲望。 他心里不痛快,犹豫了一下,用自己的手钩住裴淮年的掌心,声音低沉地说:“但你的日历我要共享”。 裴淮年看着他一步步妥协的样子,有点不甘心又有点别扭,心软成一片。 “陶陶”,裴淮年握着陶家舶的手掌,另一手覆上他的后背,轻轻摩挲。一双深蓝色的眼眸不停在陶家舶的脸上来回挪动,急切地捕捉心上人表露出的任何一点点不开心。 “如果我无法如你所想,你会不会....”,裴淮年很少有犹豫不定,不敢下决断的时候。 今天是一个magic moment,陶家舶先划出一部分领地让渡给裴淮年。这一刻,在裴淮年的印象里,是两个坚硬的灵魂第一次同时张开双臂。 他们尝试拥抱,寻找舒适的角度,但很多事情无法调和,他不想说出那个最严重的后果,只是说:“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陶家舶叹了口气,觉得今天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契机,许多事情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至于今后两人的安排也需要从长计议。 他伸出胳膊轻柔地将裴淮年搂入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小时候母亲哄自己一样,在裴淮年耳边唱出一首最温情的童谣。 “Don't be afraid, my love” 裴淮年在餐厅亲自为陶家舶煮红酒,陶家舶处理完几封邮件,揉了揉略显僵硬的脖颈。 一般4S店不会这么晚给客户打电话,陶家舶接起来,对方说:“晚上好陶总,这么晚打扰您是因为我们在您的车载系统里发现了植入的监听器”。 陶家舶到底没有立刻跟裴淮年翻脸,他需要亲自去一趟4S店。 墨玉色的宾利,陶家舶握着方向盘,一个红灯的间隙想着经理说的话。 “监听器我们没有权利检查,这是零件”。 “在我车里装了多久”,截获了多少消息。 对方摇摇头,如实地说:“您上一次来店里检修的时候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陶家舶泄力地靠在椅背上,算算时间,上一次检修是在裴淮年来上海之前。他不是没有将这件事情与商战联系到一起,星财业务一如往常没有出现泄密的迹象。而自从裴淮年出现,好几次“巧遇”都没那么“巧”。 比如在画展、在码头,还有那个准确知道抵达公司的快递小哥... 陶家舶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 到公司的时候,唐晓在门口等他,神情不安。陶家舶脸色不佳,调整了过于紧绷的领带,问:“怎么站在这里”。 唐晓对着办公室里使了个眼色,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说:“威廉先生在里面,还带了好几个人”。 倒是没有那个Perla,唐晓稍微安心了一些,估摸着不是来星财接手自己的工作。 乖乖,老板谈个恋爱,怎么还连累下面的人工作不保。 陶家舶不置一词,抬腿进了办公室。他没有看裴淮年一眼,更无意理会对方带来了些什么人来。 陶家舶拢了拢外套,嘱咐唐晓煮一杯咖啡,顺手关上门。 裴淮年坐在会客沙发上,站起来介绍身后的人。 最主要的有两人,一是软件工程师,为陶家舶的电脑和邮箱进行高级别的保护程序,当然最要紧的任务是将他的邮件连接到裴淮年的邮箱上。 另一位是,上海某著名律师的高级合伙人,他可以为星财提供法律支持,包括不限于他们的律所接手星财所有的业务合同。他本人也是威廉办公室的法律顾问,对海运的业务条款相当熟悉。 有他入驻星财,在接下来的业务活动中星财规避更多的风险,以提高利润。 裴淮年在喜欢陶家舶,满足自己的情感投射这件事上确实有很多毛病。仅仅因为陶家舶让渡邮箱这件事,尊贵的帕特里克先生坐在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竟然有些平易近人的意味。 他眼里的满足感和明显的笑容让陶家舶犹豫该有什么方式跟裴淮年谈监听器的事情。 当着他下属的面,陶家舶无意挑战威廉先生的尊严。他对着工程师点点头,示意桌上这台电脑可以用。 裴淮年带来的两人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唐晓拿来几份最近要签的合同,连同星财原本的法律顾问一起去了会议室。 两位真老板闲来无事,陶家舶拉着裴淮年去天台抽烟。 准确地说是他抽烟。 陶家舶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件事。 几年的空白会让裴淮年失去对自己的掌控,这对于一个掌控欲爆棚的人来说是折磨。监听初衷不外乎是他的占有欲作祟,或者是在裴淮年刚来的时候经历了一次相亲。 天台的风不小,陶家舶手里的烟点了好几次才着,裴淮年伸手整理了一下陶家舶的衣领。 “冷吗?” 陶家舶摇摇头,抓住裴淮年还没放下去的手,他垂下眼,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在这个地点谈,要不要在今天谈。 裴淮年的电话响了,陶家舶的思路被突然打乱。 裴淮年另一只手反握上他的手,食指调皮地在他掌心跳动。不多时,他挂了电话,对上陶家舶的眼睛,说:“陶,我们需要回一趟英国”。 “Edy要订婚了,希望你能做他的伴郎”。 【作者有话说】 害,意料之中的老毛病了
第53章 重回伦敦 “你刚刚准备跟我说什么?”,裴淮年在电梯里问道。 错过了那个时机,再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不容易。他们还在公司里,陶家舶低头看了看时间,他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说:“我们换个时间再谈”。 陶家舶在会议室,办公桌被裴淮年强硬征用。Brain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裴淮年正拿着水晶船。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Aye,还没睡?” “家属不在家”,Brain百无聊赖地躺在林苟的枕头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裴淮年这种男人怎么会理解孤枕难眠四个字。 他嘴角垮下来,无差别攻击好友:“不过这种孤独的滋味,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裴淮年:...咔嚓给Brain发过去一张照片。 Brain:? 裴淮年:“我的礼物,他送的”。 Brain没那么好糊弄,凌晨三点的脑子异常清醒,“Alright mate,但这艘船不是你刻断了三把工具,自己做的那艘吗?秀恩爱也挑个我不知道的证据吧!” 裴淮年大言不惭:“把我亲手做的船放在手边,每天看着难道不是一份最好的回礼?” Brain:...我就说学莎士比亚有用吧。 他压低声音,不怀好意地问:“你的中国小狗愿意跟你回来?” 裴淮年亲自来上海找人的事情,Brain一开始就不赞成。 他不看好两个人的关系,更觉得陶家舶是一条养不熟的狼狗,脾气硬,不会疼人,还龇着牙对主人咆哮。 Brain完全不觉得裴淮年将人关起来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宠物就是要调教的,只是裴淮年手段还是不够强硬,让陶家舶逃了。 陶家舶确实没有立刻答应去英国参加典礼,裴淮年手里的小船与桌面发出闷声的碰撞。 他往后靠,跷着腿,淡淡地说:“他并没有拒绝”。 但也没答应。 裴淮年不着急,分享邮箱是陶家舶的一次让步,也是5年来两人关系最大的一次和平会谈。 他有信心说服对方跟自己回英国。 是以,陶家舶开完会回来看到裴淮年还没有离开,很诧异地问:“你今天没工作吗?” 行程精准到分钟的帕特里克先生脱了外套,在陶家舶的办公室里宛如半个主人一般悠闲。 衬衫外面是一件藏青色的马甲,和他的眸色相称,裴淮年倚靠在卓沿,侧对着陶家舶说:“我们可以出发了吗?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陶家舶放下手里的文件,单手撑着办公桌,瞪圆眼睛问:“什么飞机,去哪儿?” 裴淮年扭身看他,耐心地解释说:“回英国参加Edy的订婚典礼,你答应我了”。 最后四个字被他说的郑重其事,连眉宇间的笑意都没了、裴淮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已经手揣录音掌握陶家舶say yes的确凿证据。 陶家舶咬紧后槽牙,我他妈的什么时候答应了? 帕特里克先生的决定不会变,从容应对陶家舶拖时间这件事,10小时后对方坐姿端正,衬衫、领带甚至连额前碎发都还在原位。 晚上8点,唐晓要下班接女儿,告别了陪老板演戏的工作。陶家舶胃里发出抗议,他看着坐在对面沙发的裴淮年,说:“你今天真的没事?” 裴淮年反应很平淡,“有事”。 “有事你还在我这儿坐了一天?” “那件事就是你”。 陶家舶:...“走吧,我们先去吃饭”,他仍然打算用缓兵之计。他的签证还在有效期内,去英国不是什么难事,但今天太晚了,再说行李还没收拾,公司明后天都有重要的会议。 直达幻影开出去20分钟,头也不回地驶上机场高速,陶家舶后知后觉地问身旁拿着平板处理邮件的男人。 “这是去机场的方向?” “嗯,飞机一直在等你”。 “我还没收拾行李,公司还有好多事情...”,他急了,坐直身体准备跟裴淮年讲道理。资本主义也懂人权,裴淮年放下平板,轻描淡写的帮助热锅上的陶家舶。 “你的邮箱在我的电脑里,落地的时候你会有一整间屋子的新礼服,公司的会议Perla会带着你的助理去做”,他还是没记住唐晓的名字,平静地又问:“Any problem”(还有别的问题吗?) 进机场,没有换乘机场的贵宾专车,幻影直接开到停机坪。湾流G650已经降下舷梯,等待了一整天的机组成员不知疲惫似的噙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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