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控制航线,意味着拿到这条航线80%以上的运力。经过复杂的关卡和关系盘点,这门生意在任何国家都是政治的棋子。 “Francis的代言,不是你给的?”,陶家舶不了解娱乐圈,但有钱人圈子里的规则和桃色新闻他也知道不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些八卦会和威廉先生联系在一起。 裴淮年皱眉,“是我给的,但准确来说是给议员先生”。 陶家舶脑子转个弯就听懂了,他不表态,偏头看窗外的街景。 时间不早,道路两旁早已没什么行人,光秃秃的树木和昏暗的路灯,实在没有欣赏的必要。 他叹了一口气,抽回胳膊,很轻的“嗯”了一声。 不表态是不赞同,但这就是圈子里的规矩,一切权力与财富都有命中注定的价码。 裴淮年松了口气,他没有在意陶家舶回避肢体接触,今晚的进展已经达到了预期。 可他永远是个贪婪的商人。 他开始进入正题,“很遗憾,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很不堪,曾经有很多次,我很后悔过”。 陶家舶扭头望过去,裴淮年那侧的车灯被按开,湛蓝色的眼睛是明媚的,棕色发丝在灯光下泛出温润的色泽。 裴淮年音色平直,一字一句透出暖意,他说:“陶,I still want you”。 他用了Want 而不是Love。 庄园主的爱,5年前是全方位的占有,5年后依然如此。 裴淮年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你不需要先在答复,All of my time is your”(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陶家舶平静地听着他的话,呼吸不变,直到下一刻。 裴淮年拿出来一个小木盒,打开以后陶家舶借着灯光看得仔细,心跳在这一瞬间几乎骤停。 随着裴淮年的动作,重新恢复。裴淮年将一个精巧的水晶船拿出来,递到陶家舶手里。 冰凉的水晶船和裴淮年温热的体温,陶家舶的灵魂在交汇的刹那升入天空。 那是守卫者七号。 不是历史上最辉鸿的船,也不是武力最强的,甚至不是当代最前沿的型号。它第一次出现在历史上也是第一次,在耗光最后一发炮弹之后,船长跟着船一起沉没大海。 大海是船最终的归宿,而人类在那一刻参与了这场血色浪漫。 裴淮年说,为了雕刻这艘船,他耗费了很多材料,用了一整年才学会。 【送你一艘永不沉没的船】 —— 送人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儿,还是陶家舶先到家。他抬腿进屋,脱下手表,外套,失神地走入浴室。浑身皮肤都泛红了才从蒸腾的浴室里出来,直接打开阳台的门,冷冽的风来,周身的温度迅速降下来。 可心房仍然沸腾着一团水汽。 陶家舶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拨出电话。 “陶家舶?这个时候上海都快半夜了吧”,林苟奇怪地问他。 “嗯,打扰你了吗?”,明明没有喝酒,陶家舶的声音有点哑。 林苟大约听出了一些,推开正往自己耳边凑的Brian。“我没事儿,在办公室呢,怎么了,你说”。 他比了一个不许闹的口型,成功将Brian拦截在三步之外。 “没什么事”,陶家舶说着没事,电话却不挂。 5年里,林苟只回国一次,两人在广州见了一面。其余时候,他们默契的互相不打扰,又或许没有消息才是告知彼此没事的一个信号。 林苟了解陶家舶,没事儿不会打来电话,他直接问:“见到他了?” 关于帕特里克,林苟5年前就不赞成他们交往的事情,在林苟那儿两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恋爱关系。 后来陶家舶突然辍学离开英国,林苟连着几天喂饱了Brian才打听到只字片语,从此他绝口不提裴淮年的名字。直到两人在广州见面那次。 他们约在酒吧,两人长相气质都出挑自然有人前来搭讪,有男有女。林苟觉得其中一个男人不错,送来两杯酒,陶家舶都喝了,他打趣说自己可以提前离开。 陶家舶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林苟去扶他的时候,听他轻声说:“不是他”。 现在“他”来上海了,林苟有一万个证据证明陶家舶今晚清醒低落的罪魁祸首是帕特里克。 想到这里,他瞪着远处沙发上跷腿看杂志的Brian,对方接受眼风,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自己十分无辜,丢来一个飞吻。 林苟没时间搭理随时发青的Brian,听到陶家舶半晌才沉沉的发出一个,“嗯”。 “你怎么想?”,他说完又觉得不够有力量,补充说:“陶陶,你已经不在英国了”。 你完全可以摆脱他,你是自由的,只要你想。 陶家舶当然知道,事实上,他尝试过很多次。每一次尝试,效果都不尽如人意。越想,越乱。越抗拒,离漩涡中心越近。 他站在12层往下看,摇曳的树影前,有一点猩红的斑点,那里站着一个人。 从他下车以后,裴淮年就站在那里。他不在车上,司机也不敢坐着,跟着站在车后。车灯没熄,照亮他令人觉得遥远又陌生的身影。 陶家舶哽住,视线仍然放在楼下,对林苟说:“时间真的能磨灭一切吗?” 林苟答不出来。 陶家舶问的是,时间真的能磨灭他和裴淮年之间的问题吗? 又在问,时间真的没有磨灭他们的爱吗? 两个答案都是肯定的,又彼此独立存在。 挂了电话,陶家舶站在原地,冷风吹得脸颊冷冰冰的。裴淮年陪他一起站着,陶家舶突然想到他抽烟这件事。 商务社交的场合,抽雪茄但难免有人问他要不要来一支,帕特里克-威廉不必抽烟,正如陶家舶之前猜想的那样。 他不抽只是因为他不想。 那么今晚,此时此刻,他为什么又想了?
第47章 Welcome Home 陶家舶凌晨才睡下,他没回公司附近的公寓而是回了家里的老院子。 凌晨的院墙外只有银杏闪动着橙黄色的叶片迎接他回家。陶家舶蹑手蹑脚地进屋看了一眼老陶,在右手边的卧室倒下去。 孙姨新换了床单,老式洗衣粉的味道引发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他先是梦到母亲还在的时候。陶妈每晚来,第一时间去小床上看陶家舶。陶家舶睡得迷迷瞪瞪的,隐约听见母亲夸他额头饱满。 老人说额头高的人心气儿不合群,但又有贵人帮助。母亲摸摸陶家舶的额头柔声笑着说:“我们陶陶一定会有一个爱护他的贵人帮助”。 “如果没有呢?” “那妈妈也会爱你一辈子”。 妈妈走了,陶家舶不知道谁代替那个爱他一辈子的位置。 而下一秒,一片阴暗潮湿的森林深处,黑暗如漆,只有不停歇的马蹄声和永远找不到出口的迷宫。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彼尔丹庄园,身边闪过许多张胶片,一处处古老和威严的庄园,一幅幅绚丽的油画,每一张上都有裴淮年的面容。 或肃穆,或温柔。 他孤零零地站在磅礴的庄园门前,蓝眼睛里满是看不到边际的盼望。 从睡梦中醒来,陶家舶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剧烈,还没回过神,房门被敲的帮帮响。 老陶在外面中气十足,“家财,起床了,起来没有,你妈等着我们呢”。 “诶!起来了”。 陶家舶换了一套深蓝色的休闲衬衫,外面套一件棕色的皮夹克。他一头青茬,耳垂上一颗闪耀的钻石耳钉,皮夹克衬得他身形高挑,远远看就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 今天是陶妈的生日,陶家的传统是清明节上香,生日的时候去庙里拜拜。 陶家舶开车,老陶上车先是闭着眼睛,之后降下车窗看外面。良久,他问:“公司都还好吧”。 陶家舶心跳漏了一拍,他昨晚没睡好生怕现在反应不够被老陶看出什么端倪,故作轻松地说:“当然好,今年的订单已经超额完成,您就等着股东分红吧”。 老陶转过头,神色不轻松,说:“我听说你签了什么协议?” “您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前两个月说我们欠了船公司的钱,还有人P出我借条上的手印照片,您当时不还转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哈哈笑吗?怎么还信这种话啊”。 星财发展得太快了,短短几年从破产清算的边缘拉到现在每年几十亿的营收。海运行业家大业大,旁门左道各显神通,有的时候算盘打歪了,陶家舶躲过去的明枪暗箭没有一千也有一百。 老陶是相信儿子能力的,又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很久了。圈子里倒是不乏上一代退下来但实际还握着权力的。 他不认可这种做法,是一家人,是自己的孩子,既然希望孩子得到锻炼就应该彻底放手让孩子去拼去闯。 何况在他看来,陶家舶再历练10年不比20年前的自己差,星财一定会越来越好。 他知道陶家舶是个有主意的人,掌管着这么大的生意,自尊心方面还是要给他足够的面子。 于是,他只说:“你不要学别人弄什么对赌,星财不争行业前几,安安稳稳地发展我就满意了”。 陶家舶瞥了一眼老陶,附和着。他没有说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求稳就能生存下来。 海运业版图太大,赛道分得越来越细,除了基本的业务还需要很多业务组合,人人都想进来分一杯羹。特殊时期的那三年行业高速发展,利润翻倍,如果不是他大胆决策,星财根本抢不到这么大一块蛋糕,也不会发展如此迅速。 不过他一直遵循报喜不报忧的准则,如同在英国那两年老陶对自己的政策一样。 “我有数的,放心好了”。 —— 静安寺香火很旺,他们到得早,老陶进法堂烧香。陶家舶跟着去叩拜,在心里对陶妈说了一句保佑平安的话,之后沿着阶梯下去。 偶然看到角落里有求签的地方,他心念一动,跟着人群走过去。 远处传来一声很沉闷的钟声,闻着香被焚烧的味道,他的焦躁和不安慢慢平息下来。站在桌前,小师傅递给他签筒,他望着签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说些什么。 怔怔地看着签筒,又看看小师傅。 小师傅对这样迷茫的施主并不陌生,提示道:“看着签,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了”。 陶家舶摇晃着手里的签筒,清脆的声音传来,小师傅将掉在桌上的签递给他。陶家舶望着上面的签文,想问签文的释义,小师傅胳膊一划,陶家舶顺着看过去,另一支队伍在排队付款。 佛祖解惑也不白解。 老陶还没出来,陶家舶闲着也是闲着,走去了另一支队伍排队。 听到前面两位相伴而来的小姑娘在聊天,“我听说这里很灵验的,一会儿解完签我还要买个求桃花的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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