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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把这些全部敲定，窗外晨曦都隐约浮现。 瞿清洹这些天一直在熬，此时消耗殆尽，拷贝好文件后就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林迟然也有些疲惫，却还能再撑一撑，按照昨天记忆中的路线，打算出门弄点吃的再休息。 瞿清洹指了指抽屉里的备用钥匙，就陷入沉睡。 初春清晨还有些凉意，却已有精力旺盛又不怕冷的路人出来散步，叶宵就是如此。 他还带了份厨房出品的早餐，正打算去投喂这些天头发狂掉的好友，就看林迟然从不远处过来。 “迟然，早！”叶宵打了个招呼，举起手里的盒子：“早餐要吃吗？” 林迟然正愁这边没什么早餐店，很是感谢地接过，两人一起回到瞿清洹的房子。 “你们昨天又熬到很晚？”叶宵打开工作间的门，就看瞿清洹正睡得昏天黑地，又轻轻把门关上。 林迟然把早餐放在外面的餐桌上，哭笑不得地说：“也不算熬到很晚，是刚睡，好在弄完了。” 叶宵瞪大了眼：“我这个搞建筑的都没你们能熬。”他最讨厌熬夜，但工作所迫又不得不熬，难得休假看朋友也都在熬，心理微妙又扭曲。 林迟然捂着嘴浅浅打了个哈欠：“习惯了，经常有收录从下午拍到半夜。” 叶宵投来同情的眼神：“你先吃饭吧，一会好补觉。”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你们还打算和星叶合唱团合作吗？” 林迟然点头：“已经确定。”昨天孙老师的那条信息，也同时确认了合作意向。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叶宵感慨，“说起来那家伙有说什么吗，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暗中资助合唱团这么多年。” 林迟然想了想，复述了下瞿清洹昨天回去路上的话。 叶宵忍不住笑出来：“确实是他的风格，爱恨交织。” 感受到有些好奇的目光，叶宵继续说：“别看他这人一副毒舌又不好惹的样子，其实挺别扭的。” 别扭，这个词好像确实很合适，林迟然静静听着。 “迟然应该知道，瞿清洹他很早就出名了，也就二十多岁那样。”叶宵回忆了下，语气夸张：“哇，这家伙那时候真是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可一世，但还真不少人吃高傲天才这一套，他也因此顺风顺水几年。” 林迟然点点头：“我们当时合作过。”就是那时候做出《潜鲸》这张作品，这段时期后来也被人称为瞿清洹的巅峰期。 叶宵继续说：“后来找他写歌做唱片的人越来越多，这家伙反而躲了起来……” * 年轻的叶宵熬完无数个夜，刚躺在床上还没睡踏实，就被多年“好友”的电话吵醒，一时怨气浓重的都要凝成实体：“瞿清洹，你最好有要紧事！” 瞿清洹语速急促：“你在家？让我去躲躲。” “随你，地址没变，我先睡了，到了敲门。”说完就挂了电话，埋头狂睡，直到被门铃声吵醒。 叶宵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似乎比他还憔悴的瞿清洹：“你怎么回事，被人追杀？” “也差不多。”瞿清洹眼里满是血丝，声音也有些哑：“以后再也不接了。” 前两年的名声使得找瞿清洹写曲、制作唱片的人越来越多，因他之前交出的作品都不错，放心地接下不少邀约。 也从最初的个人风格鲜明，到因甲方要求而开始考虑商业曲的大众审美、靠近主流。市场给出的反应也不错，虽偶尔有些声音说他风格固化。 瞿清洹知道每个音乐人都会被这么评价，但心底那一丝迷茫还是影响了他。 可临近交曲，却忽然一夜间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像是灵感被掏空，永远也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东西。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天接一天地熬着，逼自己交出些作品，反应却并不如愿。 瞿清洹翻出叶宵冰箱里的啤酒，仰头猛灌一口：“可不可笑？居然说只要挂个名就好。” 啤酒罐被他捏得变形，咬牙切齿：“不是说风格固化么，那就写给你们看。” 这之后，瞿清洹不再接大量作曲邀约，想要调□□格，却又不少人冒出来，说他江郎才尽只能炒冷饭。风评日下，连带制作的唱片也被人质疑，团队分了心，谁都想来插一脚，最终搞得四不像。 * 叶宵就这么看着他从意气风发一路落入低谷，直到某天听他说在给新人做一张很有趣的唱片。 “这张唱片意义重大，他是这么说的。”叶宵惟妙惟肖学着瞿清洹的语气，“现在看来确实帮了他很多，甚至久违地重新开始作曲。” 叶宵认真看向林迟然：“谢谢你，迟然。”在瞿清洹跌入谷底时，把他拉了起来。
第064章 邀约 完成主打歌《目线》的作曲后, 林迟然和瞿清洹稍作休整，返回公司，继续对二单内的其他词曲进行调整。 在这期间, Wax&Wane的成员们也交出了一份不错的作品，将这部分的编曲也初步敲定。 歌词方面仍由林迟然负责，或是从成员们身上汲取到灵感，完成得十分顺利, 二人听过刚刚录制好的demo, 很是欣赏。 “表现手法很到位。”瞿清洹称赞，曲子非常有记忆点, 成员们即兴演奏碰撞出的火花，果然很适合这首描绘友情的曲子。 至此，词曲全部敲定，编曲也在瞿清洹和制作团队其他工作人员的加班加点下如期完成。 作为音乐人，瞿清洹有着绝对敏锐的感官和审美, 配器信手拈来搭配效果绝妙，深谙如何用不同音色，最大限度呈现乐曲的独特魅力, 和他一起创作，受益匪浅。 只是这工作狂流露出拼命劲儿，让人压力颇大, 编曲艰难地翻出随身携带的眼药水，在心底默念, 和瞿清洹一起工作，既是天堂又是地狱。 欣慰的是, 完成的作品确实令人非常满意，能自豪地说自己有参与其中。 二单名字同主打歌, 取作《目线》。整张唱片以情感为主要概念，描绘四种情感之间微妙的表达差异。 主打曲《目线》，是超出寻常定义范围的第四种情感，复杂飘渺，却又暗藏在每个瞬间。曲调给人以飘忽不定的感觉，歌词引人遐想，是首让人十分容易沉浸其中的曲子。 木吉他清晰的拨弦、带着迷离感的电子音效，从前奏就搭起朦胧的基调。A段略显急促的人声与节奏分明的鼓同时进入，贝斯走向与底鼓若即若离，丰富听感；B段吉他音色与电子音效左右摇摆，似是蒙上一层纱。 即将进入副歌时又突然短暂留白，其他乐器全部撤去，只余一声吉他泛音，将情绪凝结于此。 电吉他骤然引入副歌，繁复的音效像在遮掩又似呈现，那一直藏在外表下的复杂情绪。乐句结束后飞快散去，间奏再次以通透的吉他泛音过渡到主歌。 再一次副歌后，情绪不再抑制，随着桥段渐渐浮出水面，短暂的蜂鸣音后，激烈的鼓声与前期铺设好的所有音色，将乐曲引至顶点，宛如试图解读其中复杂情感。 情感宣泄后，尾奏又回归单纯的吉他弦声，徒留无限遐想。 B面曲《Sick》，疯狂的占有欲下，病态爱意满溢。置身炎热黏腻的夏日，深呼吸，氧气的存在被无限削弱，每一分自由都是赏赐，贯彻压抑二字，被爱束缚却又沉溺于这座囚牢。 全曲充满冲击力，以刻意做得尖锐的提琴音色作为底色，贝斯十分花哨，如身处深渊渴望向上攀爬。顶端布满荆棘，曲调诡异的羽管键琴，将一切封锁。电吉他不知是被困的绝望哀嚎，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般的享受沉沦。 明明是描绘爱情，却令人生畏；明明让人产生畏惧之情，却又忍不住深陷其中；极致、矛盾的感官意识，便是这首歌所表达的“爱情”。 B面曲《Miss》，不留情面的最佳恶友。笑里藏针，但是针灸疗伤。如良药苦口，藏在针锋相对下的，是不需要理由的无条件包容。或许热衷浇冷水，但雪中送炭又少不了，恶友即如此。 即兴碰撞出的火花，完美呈现其中乐趣。几条音轨时而偏要争个高下，时而又弥补着对方的小错误，多次变调让乐曲新鲜而充满跳跃感，矛盾与和谐达成平衡，是颇为适合live演奏的一曲。 B面曲《距离》，非常本质地描绘亲情。走向那道身影，咿呀学语未意识到的距离；离开熟悉的故土，上千公里飞行里程的空间距离；不知何时按下快进键，两鬓斑白的时间距离；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却只有记忆中的痕迹，无法触及的距离。 乐曲动人的同时，却又无法忽视那丝藏不住的释然忧伤，用了大量钢琴音色来铺垫情绪，宛若叙事诗，描绘一生中对亲情的认识变化，对歌手表现力的要求很高，并且非常适合合唱团和声。 四首歌曲全部确认后，按部就班开始录音，首先邀请乐手进行乐器实录，制作伴奏。 Wax&Wane的出道单大受好评，瞿清洹若是想再邀请乐手时，自然也容易许多，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依然选择了孟煜。 林迟然再次参与唱片的全程制作企划，熟悉许多，进度把控很好，如期来监督录音进度。 “又是你啊……”孟煜这次顶着一头蓝毛，背着吉他走进录音棚。 林迟然看到他也打了个招呼，并未记仇。 倒是孟煜看他这么自在，有些尴尬上了，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脑子闲扯两句：“景行还在你们团里？” 林迟然听他这么问，无奈开口：“当然，不然呢？”他不会还在打景行的主意吧…… 孟煜尴尬笑了两声，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歧义：“我没挖角的意思哈，已经找到新的键盘手了。” 一旁的瞿清洹盯着录音师处理好之前录下的素材，回头随口接了句：“这次不会再跑了？” 孟煜拍了拍胸脯，表情自信：“当然，我这次挖了个一心追梦的富哥，经济上绝对不是问题，技术也很好，简直完美！” 瞿清洹无语地看了看他，不想再多说：“行了，赶紧进去吧，我们赶时间。” 孟煜前脚进了录音室开始调试设备，瞿清洹后脚就关掉麦，回头和林迟然说：“以后看到这家伙赶紧绕开。” 林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是说找到键盘手了吗？” 瞿清洹沉默两秒，半玩笑半认真：“避非酋。” 圈内最近的闲聊话题，孟煜为乐队精心筹划一整年的新专，上周刚刚发布，果不其然又扑街了。别说赚多少，连回本都困难，也不知道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林迟然失笑：“他写的歌也不错吧，为什么总这样？”自从那次与孟煜产生摩擦后，林迟然不时也会关注下他们乐队，听下来倒是蛮合胃口。 瞿清洹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所以说是非酋，可能没那个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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