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总,最开始以为要去您家,我就买了花,想着可以装饰家里。”许稚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时翊,指了指礼盒,“还有这是我买的礼物,有酒有吃的,请您笑纳。” 时翊看上去更钟意许稚送的花,他把礼盒放进了汽车的后备箱,但把花放在了后座的位置。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还给这一束系好了安全带,对上许稚迷惑的目光,时翊解释道,“我怕花在行驶中颠簸,落了花瓣就不好看了。” 许稚虽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束花吗,掉花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过花已经送给时翊了,时翊对它有绝对的支配权,许稚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表示明白。 时翊选的音乐剧是百老汇的经典剧目《猫》,许稚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看过音乐剧,对剧院的所有都很陌生。 他从门口的展览台里拿了本宣传册,想在音乐剧开场前临时补补课,也好争取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勉强看懂一二,这样结束后时翊和他讨论观后感,他不至于说不上话。 剧院也是足以容纳一千人以上观众的超大场地,票根上显示的座位位于前排正中央,时翊一看就是经常看音乐剧的人,对剧场的构造熟门熟路,找座位时他几乎没花什么时间。 穿过乌压压的人群,时翊领着许稚准确地找到座位坐下,他订的位置是最佳观赏位,对舞台上演员的动作可以做到一览无余。 音乐剧上演前的几分钟,许稚尽可能快速地把宣传册翻了一遍,剩下的时间,他想趁此和时翊聊会天。 时翊此刻手臂放在座椅扶手上,左腿搭在右腿上面,眼睛微阖着,有可能是剧场内部是密闭空间,时翊看上去很热,他脸颊有些泛红,衬衫的口子也被他又解开了一颗。 “时总...”许稚刚喊了时翊一声,就悄声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看见时翊正在用拇指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 ,似乎是在放松自己的精神。 时翊也没有听见许稚在叫他。 许稚估摸着按摩估计是时翊观看音乐剧前的一个特有习惯,好让自己观赏演出时做到全神贯注,他没敢打扰时翊,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舞台上,等待幕布拉开,好戏上演。 音乐剧《猫》对演员的舞蹈技巧要求极高,数十名演员扮演着猫在台上轻巧地起舞,时而急促时而绵软。 许稚第一次看就被这群演员牢牢吸引了,眼睛跟随着演员的舞步流连于舞台之上,这群演员更是把剧情演绎得极好,就连许稚这样的门外汉也不费力气地理解了。 等到演员们聚拢在舞台中央,灯光渐暗,许稚这才意识到音乐剧的进程过半,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中场休息的时间有二十分钟,刚才表演的时候许稚沉浸观看,这会儿他兴奋不已,想和时翊马上分享一下自己的观剧感受。 许稚一转头,对上的却是时翊的睡颜。 时翊的头靠着座椅的凸起处,手交叠放在腹部,他双眼紧闭,呼吸悠长而均匀,毫不意外是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熟,混响奏起的音乐,演员声情并茂的独白,这些都没有唤醒时翊。 直到整场音乐剧表演完毕,台上演员们鞠躬谢幕,台下观众们掌声雷动,发出轰鸣的欢呼声时,时翊被吵闹的声音惹得皱眉,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慢半拍地跟随其他观众开始鼓掌。 时翊好像还没有睡醒,脸色恹恹的,但他都把整场音乐剧都睡过去了。他已然睡了两个多小时,换做其他人应该可以清醒回来了。 演出结束,观众开始陆陆续续走向出口,许稚神态自若地站了起来,装作没有发现时翊睡觉的事,毕竟这有点尴尬。 因为在开场前许稚对时翊保留着一个音乐剧常客的印象,但现在他已经怀疑时翊是不是在附庸风雅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时翊看着落下的幕布,眼神中透着惋惜,自言自语道。 许稚在他旁边都不知道该接什么,怎么才能在不揭露时翊睡着了的前提下,完美地回应这句话呢? 许稚嗯啊了一会儿,接着他突发奇想想出一个点子,他认为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回答了。 “是啊,好快,我眼睛就闭了一下,再睁开就谢幕了。”许稚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 “......?” 时翊向许稚投去意想不到的目光,然后颇有些惺惺相惜地问道:“你也睡着了?” 这个“也”字用的真好,许稚顾及时翊的自尊心,两个人都睡着总比一个人睡着更有底气些,这样时翊心里也能舒服些。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说,“对,这里的座椅很容易入睡...我睡得很好。” “嗯,那这笔钱花得值。”时翊笑着,他相当自如地转变角色,反倒过来安慰许稚了,“没事,我下次再买两张票,我们争取不睡着,再看一遍。” 他说着从座位上起身,人明明都站稳了身体却忽然摇晃了一下,许稚怕他摔倒,忙伸出手托住时翊的手臂。 碰到时翊皮肤的时候,许稚的手心就像接触到了某种热源,高温度的迅速朝低温度进行传递,烫得许稚手心一颤。 许稚没有犹豫,在时翊的注视中,他踮起脚就用手掌去探时翊的额头,入手是更高温的热源。 “时翊,你在发烧!”许稚惊呼道。
第55章 很重要的... 时翊上一秒还在向许稚重申说,“我没什么事。” 下一秒,许稚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了副驾驶,自己则走到汽车另一侧,弯腰坐进了驾驶位。 许稚在车里坐好,他将空调的温度调高,又往时翊身上又披了条毛毯后,才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挂到D档。 “走,我们现在去医院。”许稚说。 许稚话音刚落,时翊就不假思索道:“我不去。” 因为发着烧嗓子难受,时翊发声不是很顺畅,但态度格外坚决,他说,“送我回家吧,我不想去医院。” 许稚即将踩在油门上的脚又收了回来,他讶然看向时翊,问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什么,就是不想去。” 似乎是发烧影响了时翊的思维方式,他难得的不讲道理地说出自己的决定,也不管这个决定合理不合理。 “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发烧吗, 你需要打针或者吃药,你光靠回家硬抗是好不了的。” “那也不去。”时翊仍然坚持,他不想和许稚纠缠,没什么耐心地把头转向右侧,完全不搭理许稚的劝说。 “时总怎么像小孩一样,您不去医院,该不会是害怕打针吧?”许稚气呼呼地说。 时翊轻飘飘地转头瞟了许稚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完全不接招许稚的激将法。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去医院。” 许稚软话硬话说了个遍,时翊就像个石头始终无动于衷,怎么说都是不肯去医院。 这下许稚彻底束手无策,他又不能一路押着时翊,逼着时翊在医院挂号看病。 在他的身份还是时翊的假男友时,他有资格这么做,但现在,显然不能了。 汽车行驶了一路,许稚最后还是把车开进了小区里的停车位上。 车窗外的风景早已静止,许稚慢腾腾地拉好手刹,拔掉车钥匙,时翊的手都放在车的门把手等半天了,许稚仍坐在驾驶位上,没有下车的打算,不知道在那里犹豫些什么。 时翊也没催他,就这样干等了几分钟,许稚终是下定了决心,他紧锁的眉心放松了一些,吞咽了几次口水,许稚开了口。 “时总...”说话时许稚的手无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裤缝,紧张又小心。 “您之前说的我可以去您家拜访的话还算数吗?”许稚朝时翊展现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他舔了舔嘴唇,有点害羞地接着说道,“不知道说这话会不会唐突,但我能去您家里照顾您吗,您退烧了我就走,您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许稚说话的语气尤其真诚,一字一句都透露出对时翊的关心。 能听出来,他不是为了讨客户欢心而或者蓄意巴结时翊而提出这个请求的,他就是担心时翊一个人生病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才会这样说。 时翊一听许稚说的是这个,他动作迅速地把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缩了回去,他先是略显吃惊地啊了一声,像是对许稚刚才在座位上的挣扎毫无察觉一样。 然后他对许稚笑了,脸上还是因发烧红扑扑的一片,显得人看上去更虚弱了,许稚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要上楼照顾时翊。 “当然可以。”时翊温和地说,“你能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就好。” 许稚舒了口气,开口前他还顾虑时翊可能会拒绝,因为他揣测时翊不愿意去医院,会不会是他不想让外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但现在看来时翊只是单纯的不想去医院而已。 时隔数年,许稚再次来到了时翊的家,他一进门人都恍惚了,眼睛连眨了几下,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时翊的家里仍是许稚熟悉的样子。不论是屋内格局还是家具摆设都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化,缺少的就只有许稚临走时拿走的属于他的部分东西。 而许稚没拿走的东西,那些他和时翊一起在家居店挑选的纸巾盒、地毯、沙发靠枕等等,一如往常地摆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时翊出国的那几年,房子里就像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 许稚站在那里,万般滋味涌上心间,他紧抿着双唇,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得平静,汹涌的情感通通藏在了心底。 时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递给许稚,许稚换上后发现大小正合适,两人换好鞋,许稚就催促时翊赶紧换上睡衣躺下休息。 时翊几乎都没有说话的机会,他就被许稚指挥躺在了床上。。 “温度计在哪?”给时翊盖的被子四角铺平,许稚问道。 “床头柜里。” 许稚朝床旁边的柜子走去,他蹲下刚想伸手拉开抽屉,却看见温度计就大大咧咧地摆在床头柜的台面上。 拿起来一看,水银温度计上面的刻度还没有消失,上面显示为三十八点九摄氏度。 许稚一愣,这代表时翊很可能不久前刚使用过温度计,还没有来得及收好,至于这个不久前是什么时候,许稚觉得应该是三个小时前。 他的胸腔里顿时噌噌冒火,尽管极力克制,但许稚表情已经微恼,他手拿着温度计,语气还算礼貌地质问时翊。 “时总,今天出发前测过体温吧,为什么您都已经知道自己发烧了还要出来赴约?” 时翊临危不乱,一点都没有被人抓到错处的窘迫,他定神看了会儿许稚生气的样子,欣赏够了才从容道:“因为已经答应你了,我不想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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