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本想直接删掉,但邮件的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致傅向英的前任】。
第32章 邮件 易舟点开那封邮件。 邮件只有短短一行字,邀他三天后在一家咖啡馆见面。邮件的标题是引他点开邮件的第一个诱饵,而给他设下的第二个诱饵是作为附件发来的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与傅向英离婚那天的偷拍。照片上他们两人的神色都很严肃,不像离婚,更像去奔赴葬礼。 至于第二张照片,则给了易舟一个措手不及—— 是男人血淋淋地躺在一堆废铜烂铁中的特写。 三年前那场车祸的现场极其惨烈,但终究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易舟见到傅向英时,对方已经得到了医疗救护,也脱离了生命危险。他没想过男人当时受的伤会那么重。 视觉冲击带来了心脏的一阵揪痛。 连他自己都意外单是看这张照片,情绪就会有那么大的起伏。 他定定地看着照片中男人紧闭的双眼,良久才关掉照片,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那个发信人的邮箱地址上。 其实根本不用追踪IP就能知道发信人是那场车祸的幕后黑手。 只是易舟猜不透对方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约他见面。 不是说郑氏一党已经大势已去了么。 思索间,易舟已经将鼠标移到了转发的图标上。他原本是想找方淮的邮箱地址,然而对方的地址在搜索那一栏里跳出来的时候,他迟疑了。 他想,这样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更深层的缘由,他心里也很清楚,只是不愿承认。 第一次见方淮是婚后第二年的事。某天早上傅向英落了什么文件在家,因为会议多脱不开身就叫方淮来家里取。 当时易舟还是家庭主夫。傅向英事先打过电话给他,他知道对方的秘书要来,提前找到文件,等待方淮的到来。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是保姆开的门。没一会儿她就朝屋里喊了声:“方秘书来了。” 易舟拿着文件来到客厅。 保姆已经请人坐下,准备沏茶去。 易舟清楚在议政大厦,秘书就相当于心腹,见到方淮时,他自然表现得十分客气,甚至有几分放低姿态的讨好,“是方秘书吧。你好,我是易舟。这是向英要的文件,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然而他的客气换来的是对方冷漠的应声以及挑剔的上下打量。 没等保姆沏好茶,方淮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等保姆端着茶走出来的时候,见人早没影了,嘴里啰嗦几句,似乎在埋怨易舟连人都留不住。 易舟有些尴尬。那时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连傅向英的秘书都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直到几个月后的另一天,他明白了。 那一天,他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一则桃色新闻,讲的是某当红小生勾搭上了来头不小的金主,两人被拍到深夜出入高档酒店。 这本是一条可以看过就忘的八卦。 偏偏易舟认出了那位金主的侧影是几夜未归的傅向英。 易舟的大脑在那一刹那轰然炸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打傅向英的电话了。 但始终没人接。 他打了一遍又一遍,像偏执狂上身。 电话终于接通的那一刻,他刚想开口质问,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陌生的清冷男声。 他辨认了一会儿,才听出是方淮的声音。 “傅先生正在忙,请问您有事吗?” 那时候的易舟谈不上冷静,甚至是病急乱投医。听出是方淮,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对傅向英的行程再了解不过,他几乎没有犹豫地问道:“方秘书,请你告诉我上周日的晚上向英去了哪里。” 然而对方却冷冰冰地回说:“抱歉,傅先生的行踪不方便透露。” “连我都不行吗?” “易先生,恕我多嘴,有些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易舟听出他话里有话,他不死心地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先生情况特殊,有些事在所难免。况且易先生,你我都是Beta,都该明白Beta的局限性。有时候何必非要计较,自找不快呢。” 易舟还在消化这段话时,电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后来方淮说的话始终萦绕在他耳边,甚至阴魂不散地进到了他的梦里。 但他再没像刚看到新闻时那样冲动地跑去质问傅向英。 傅向英回到家,察觉到他的情绪异常,想方设法地亲近他,却被他拒绝。 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 两人最后冷战了很长时间,直到易舟的解离症变得严重,突然脑子抽风去买了Omega信息素注射剂。 * 想起从前,易舟就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愚蠢。 过于执着傅向英,也过于执着非要傅向英给他理想中的生活。 现实是谁离了谁都能继续好好过下去。 发信人既然知道他的邮箱,想必也调查过他和傅向英的过去。 恐怕对方认为他们的那一段婚姻一地鸡毛,他心里该有对傅向英的怨气。 但他没有。 尽管他至今都不清楚傅向英在那个被狗仔抓拍的夜晚到底有没有和那小生有肌肤之亲,他心里都已谈不上什么计较,更别说怨了。 如果真要说怨,怨的也该是他自己—— 早就该清楚的现实,却非要等方淮来点破。 易舟的手指敲动着键盘,没一会儿搜索栏里就跳出那个熟记于心的邮箱地址。 他点了发送。
第33章 茶室 三天后。 易舟临出门前,艾格尼斯抱着易安到门口送他。 易安是舍不得他去上班,而艾格尼斯是要借这个时候和他说几句话,否则接下去的一整天她都不一定能逮到个活人说话。除了什么都不懂的易安。 艾格尼斯说着昨夜下的雨,没一会儿又说今早起来眼皮不停地跳,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她日日向自己的守护女神祈祷,今早为了平复自己不安的心,不得不延长了祷告。 易舟想到今天要去见的人,又看艾格尼斯神神叨叨的模样,庆幸自己还好没将今天要做的事告诉对方。 “我走了。”换好鞋子后,易舟朝母子俩道。 艾格尼斯立马举起易安的手,“和哥哥说再见。” 易安鹦鹉学舌,“哥哥再见。” 两人目送着易舟出门。 易舟这天上午正常去公司上班,到了下午,他请了假。 然而去的并不是那天那封匿名邮件里写的咖啡馆,而是离那家咖啡馆不远的一家茶室。 茶室设有独立的包间。 易舟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地方,却没想到那人来得比他还早,很不符合他往日的作风。 那天易舟没有将邮件转发给方淮,而是直接发给了傅向英本人。 不管联系他的人有什么目的,但瞄准的终究是傅向英。他本意是给傅向英提个醒,却没想到邮件发送没几个小时,就收到了对方的来电,约在这里见面。 傅向英今天穿了一身常服,头发没有经过悉心打理,乍看上去反而年轻了几岁,叫穿着一身古板正装的易舟有几分不适应。 不过和之前的不知从何说起不同,易舟刚一落座,还没接过傅向英递给他的茶水,便严肃地问道:“查到邮件是谁发的了吗?” “不用查。我知道是谁。” 易舟不禁皱眉,“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有人替你去见他了。” 易舟不解。 傅向英解释:“托帕布罗的福,我现在和红楼的关系不错。” 一听“红楼”二字,易舟便立马想起从前那段不快的记忆。尤其是听到傅向英轻描淡写的口吻,心里更不是滋味,好像对方与那个庞大可怖的机构合谋背叛了他。 他一个没留意,情绪就表露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收敛,就被傅向英敏锐地捕捉到了。 “怎么了?” “没什么。”易舟摇头否认,随即岔开话题,“我还以为郑和民倒台后,他们就再也掀不起波澜了。” “话虽如此,但他那一派有人不想坐以待毙,临死前还想拉个垫背的。”傅向英说着顿了顿,“当年那场车祸草草结案,但幕后黑手和我都很清楚真相是什么。如今郑和民大势已去,我也逐渐积累起自己的势力,他肯定担心我在军中和议政大厦彻底站稳脚跟后会立马想方设法除掉他。” “那你想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想。”易舟品了口茶,“以你现在的位置,你当然不想晋升的路上有任何绊脚石,可同时,你也不能没有一个政敌。我不知道你的敌人究竟是谁,但郑和民倒台就意味着那人已经失了势,你只要确保他不再成气候,他的存在对你有益。至少不会让某些人开始忌惮你。” 易舟的后半段话说的很晦涩,但他所说的就是傅向英所想的。 以他现在的年纪,势力积攒得太快也容易枪打出头鸟,被人忌惮。留着一个政敌在议政大厦,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博得一些人的同情,免一些猜忌。 不过这都是傅向英在收到易舟转发来的那封邮件之前的想法。 “之前是不想,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易舟看他。 他压低了声音,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透着某种残酷,继续道:“他找到了你,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易舟垂下眼。 他知道傅向英的这句话是有分量的。对方如今的位子已经够他一句话定一个人的生死。他自然不会圣父心发作说对方不该如此残酷,但这一刻他确实被一阵疲倦感淹没了。 年轻时他曾野心勃勃追求的事业和理想,从不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党争。 然而现实是,越接触高层,越明白这份伟大崇高职业的核心就是权力斗争。 这之后,他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茶。 傅向英也不逼他,只是近乎贪婪地注视他。怕以后再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借口将他约出来。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傅向英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瞥一眼信息,挑了挑眉,尔后对易舟道:“人抓到了。” 易舟想了一会儿,才道了声突兀的“恭喜”。 说时,他站起身,准备告辞。 而就在他起身的前一秒,傅向英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的眼。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刚站起来的人已经倒下了。 血液蜿蜒地铺展开来,迅速渗透进地板里。 这一瞬间,傅向英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停止了。
第34章 茶室 如果要问傅向英有生之年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无疑是那一年他明知自己的政敌要对自己下手,却突发奇想地来个将计就计,想着顺便再上演一出苦肉计,引得远在祈萨的易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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