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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斯正一边哄着吓着了的孩子，一边检查他的身体，“大概吓坏了。” 易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算下车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同一时间，后车的司机也下来了。一看见易舟，就忙不迭地打招呼说不好意思，问易舟车上的人有没有事。 想到易安哭揪了的脸，易舟就觉得心里冒上一阵火。 不过情绪宣泄式的责怪毫无意义，他决定报警，等交警过来处理。 在等待过程中，他先是拍了现场图片存证，然后和对方把各自的车停到了路边，以防后面交通堵塞。 艾格尼斯也抱着孩子下了车。站在路边，带着孩子认一旁的花花草草，好给他打岔，忘掉刚才的恐怖瞬间。 对方见易舟车上原来有妇女儿童，更是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易舟一支。 易舟没接，把不满全写在了脸上。 对方伸出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带着心虚地回头去看自己的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离失业不远了。 也正是这一眼，易舟才推断后车上还有别人。 他对车上还坐着些什么人并不感兴趣，尤其是在京洲这种处处是权贵的地方，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交警没一会儿就赶到了现场。 后车司机很爽快地认下全责，也愿意赔偿。 虽然双方人都没事，但车子撞得有些惨烈，只能被拉走，直接送去维修厂。 易舟把艾格尼斯的行李从车上取下来，准备带母子俩打车回去。而等他一扭身就看到对方汽车后座的门也开了，下来个文质彬彬的高个男人，穿着一身藏青色三件套西装，戴着副细框眼镜。 易舟微微眯起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对方。 而对方看着他打量的目光，先记起了他，“易舟，原来是你。” 一听对方的声音，易舟才终于想起来这人是他读研期间的学长。 姓郑，但名字是什么，他却不太记得了。此刻只能客套地点头示意，“郑学长。” “没想到是和你的车撞了。不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毕业那么久，终于再见到你了。”学长严肃的脸上向他绽出了一抹亲切的笑，说完他的余光才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艾格尼斯以及她怀里抱着的易安，笑容些微僵在脸上，“这位是？” 易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艾格尼斯。 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 倒是艾格尼斯冲男人露出一个只会在祈萨人脸上看到的灿烂阳光笑容，大方地回道：“我是他的继母。” 这回答叫学长的表情转为尴尬。 易舟没忍住瞪了艾格尼斯一眼，但到底还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学长见他这反应，尬笑几声。纵使驰骋社交场多年，也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恰当的话缓和气氛，最后只能问易舟要了联系方式。 易舟掏出自己的名片，与对方做了交换。 他并没有注意看对方名片上的头衔，见自己的车被拖走以后，就急着要带艾格尼斯和易安先回去，想着之后再带小家伙去医院做个检查，怕刚才的撞击给小孩儿带来什么看不见的影响。 学长看出他一副着急要走的模样，也没有挽留，“如果身体上或者精神上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当然如果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希望之后我们能找个地方叙叙旧。” 易舟点点头，和对方告别。 等上了网约车以后，艾格尼斯冲易舟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觉得那个男人对你有意思。”
第27章 叙旧 艾格尼斯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迫切地想知道易舟和郑学长的过去。 易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到现在都没想起来郑学长的全名是什么。他含糊其辞，把话题转到了小易安身上，说是谨慎起见还是带孩子去一趟医院。 好在医生检查过后说孩子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于是易舟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艾格尼斯和易安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已事先为母子俩收拾出了一间客卧，家具也买好了，只等艾格尼斯入住。 艾格尼斯将孩子哄睡后，见时间还不算太晚，便开始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收拾。待摆放得差不多以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孩子已经睡熟了，估摸着能一觉睡到天亮。 艾格尼斯看着他酣睡的小脸，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外，发现斜对面书房的灯还亮着。 易舟坐在显示屏后，聚精会神地盯着上面的文档，一目十行，间歇灵活迅速地敲击键盘。乍一看，让人觉得他手上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艾格尼斯清楚记得易舟刚跳槽那阵忙得脚不沾地，让她以为哪一天他就会那么悄无声息地猝死在家中。 “你应该去睡了。”艾格尼斯叩了叩书房的门板。 易舟闻声抬眼看她，眼神远不及白日里那样明亮，甚至有些浑浊迷茫。 “易安睡着了？” “睡了。”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我来只带了些衣服。” “那你也早点睡吧。”说着，易舟的目光又转向电脑显示屏，显然没把艾格尼斯一开始的话听进去。 艾格尼斯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拼是为了什么。” 易舟不说话。他总不能告诉艾格尼斯，他让自己如此忙碌只是为了不去想她刚才问的问题。 艾格尼斯见他又成了个哑巴，自讨没趣地摆摆手，回房了。 * 第二天下午，易舟在开会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约他在议政大厦附近喝咖啡。 信息的末尾留了“朔航”二字。 至此，易舟才想起郑学长的全名是郑朔航。 会议结束后，他找出昨天随手收起来的名片。和他猜想的一样，当年在外事部门实习的郑朔航如今已晋升为B级办事员。 如果能和对方重新联系上，会是个不错的人脉资源。 易舟这么想着，便回了对方的消息，说自己明天下午三点有空。 他向来守时，到了约定的时间，便出现在那家名为石器的咖啡厅。 郑朔航还未现身，他便先点了一杯冰咖啡，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透过玻璃窗户向外看，能清楚地看见街对面的议政大厦。 易舟望着那直入云霄的摩天大楼愣愣出神，想起许多年前自己也做过进出那大楼的美梦。只可惜他从出生就带着污点。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郑朔航姗姗来迟，一坐下便朝易舟露出微笑，看着他面前只摆着杯咖啡，又问，“需要再点些甜点吗？” 易舟回神，也跟着淡笑了一下，摇头道：“不用。” “昨晚回去孩子还好吗？”郑朔航嘘寒问暖，一套问候下来叫易舟根本不用愁找不到话题。 “没什么大碍。” “开车的师傅那时候走了神才会撞上你的车。不过也真是巧了，我没想到会是你。” “是很巧。” “你这些年？” “在祈萨。上个月刚被调到五洲来。” “怎么会想到去祈萨？” 易舟被无数人问过这样的问题，次数多了，答起来也就得心应手了，“这些年五洲和格利斯的关系始终不见好转，祈萨汇集了许多非官方的沟通渠道，方便双方进行一些建设性的沟通。我前几年在一家智库就是做1.5轨和2轨外交之类的工作。而且，祈萨的气候很不错。” “那我猜你这次回来应该很不适应？”郑朔航开起玩笑。 易舟又笑了笑，没反驳，转而问起郑朔航的近况。 郑朔航说自己也刚回五洲没多久，“前两年我在驻罗亚办事处。你也知道外事部，基本职业生涯最开始的五年是上面指派我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不过我这回倒是很幸运，未来三年能留在五洲，分配到的小组也勉强和我擅长的领域搭边。” “恭喜。” 易舟尝试回想读研那会儿有关郑朔航的记忆，他刚想继续追问对方的工作，郑朔航却突然表现得犹犹豫豫起来。 易舟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郑朔航很尴尬地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易舟握着咖啡杯的左手上。 “你......” 易舟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曾经佩戴过戒指的痕迹几近消失。 他大方承认，“我离婚了。” 时至今日，知道他与傅向英有过一段婚姻的人还是很少。就好像郑朔航只知道他读研那会儿是已婚，但并不清楚他的伴侣是谁。 “那昨天的那位？” “事情有些复杂。”易舟说完便将话题重新绕回到郑朔航身上，“说说你在罗亚的经历吧。我从没去过那里，不过听人说那里的天气很不好。” 郑朔航知道自己有些急，便重新按捺住心中冲动，滔滔不绝地分享起在罗亚的所见所闻。 两人一聊就是一小时。 易舟之后还有个小组会要开，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向郑朔航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忙。 郑朔航自己其实也有公务在身，起身和易舟一起来到咖啡厅门口。 临近分别时，他问易舟可不可以过几天再见面叙旧，“今天还是有些匆忙的。” 易舟说了一声“好”，尔后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 恰巧这时外面来人。 易舟退一步让对方先进来，结果抬头却看到那也是位熟人。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倒是易舟一副从容冷静的模样，朝他颔首示意。等他进来后，易舟便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跟在他后面的郑朔航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目光交错。 咖啡厅的门刚关上，他便顺口问了易舟一句，“你认识方秘书？” “见过几次而已。”易舟语气平淡地回道。
第28章 意图 方淮没想到会在议政大厦附近遇见易舟。或者说，他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见到易舟。 买完咖啡后，他便径直回了议政大厦，叩响了傅向英办公室的门。 男人此刻正在和人通电话。光是从他的回应听不出是在说些什么，但他的表情称不上好看。 方淮进来时，他瞥了他一眼。 方淮举起手中的咖啡，然后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傅向英颔首示意。本以为方淮会就此出去，结果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方淮还立在他的办公桌前面。 傅向英拉过椅子坐下，疲惫地拧了拧自己的眉头，问：“还有事吗？” 自从出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他便有了偏头痛的毛病，大脑也极容易感到疲惫。 方淮盯着他，故作犹豫的模样——如今傅向英的耐心大不如前，但对他还是有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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