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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咯，就放在这桌上？” “嗯，给我吧。” “不用，我来就好了。”秦念安摆摆手，将他按了回去。又从厨房拿了洗好的碗和筷子放到两人面前。 “你妈知道你来吗？”蒋闻夹起颗青豆放进嘴里嚼了嚼。 “知道，她让我来的。” “所以，你要跟我回去吗？”秦念安凑得近了些，柔声问着。 蒋闻嘴里正嚼着米饭，闻言愣了一下，他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冷静地开口道：“先吃饭吧。” 秦念安不再应声，四面只传来两人牙齿碰撞的声音，偶尔还有檐下雪水融化的滴落声。 “好冷好冷。”秦念安洗完碗，捧着被冻得红肿的手冲到小沙发，他瞅着蒋闻洁白的脖颈半天，突然就将右手伸进蒋闻脖子里。 “你干嘛啊，冷死了！”蒋闻往后抻腰想将那正在自己背上摸了摸去的贼手给拽出来。然而一丁点用儿都没有，秦念安反倒又将左手给伸了进去。 “秦念安，我们已经分手了！”蒋闻突然怒道。 秦念安默默将手抽回，正襟危坐地立在一旁看着蒋闻扭过去的半个身子。他揉揉手指，凑过去轻声说道：“生气了？” “没有。” “撒谎，脸都红了。”他缓和气氛似地笑了一声，但这声笑又马上被蒋闻的话给堵在喉咙里。 “我们已经分手了，就算你妈同意了，我们也分手了。” “分了也还会有机会复合的吧？”秦念安又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着，手里攥着沙发套子，“还是说我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看着他这可怜样，蒋闻一时间心软得很：“晚上可能会下雪，你就别出门了不安全。” “好好好。”秦念安连忙应下，手里紧抓着的布料也一时间放松下来，慢慢舒展着五个褶皱。 两人一下午坐在沙发上，围着暖炉，放着电视。秦念安时不时拿脚去蹭蹭蒋闻，蒋闻只会更用力地踢回去。 天黑了，冬日里的天黑得极早，不过4点多外面就只看得清几盏昏暗的路灯。 蒋闻忽然问道：“秦念安，你怎么会说日语的呀，大学不是学的经济吗？” “没什么，空闲时间学的。” “学这个干吗？” “玩玩。”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秦念安转头说道：“不想回答可以不说话，没关系的。” 蒋闻点点头：“你说。” “当时陈中维给我打电话，他没开口前，我还特高兴以为是你的新号码。没想到他居然跟我说在医院看到你了......所以，你过去这么多年，是因为我，才这么焦虑不安的吗？” 他这语气，直让蒋闻心疼。 “怎么会呢，不是因为你。看到外面的雪天了吗，我刚来这边的第一年冬天，不小心走散迷路了，一个人在雪里待了好几个小时，那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不怪你，真的。” 他握住秦念安的手，微微安抚似得捏了几下。 秦念安鼻头一酸，将头埋在蒋闻怀里，声音哽咽：“那也是因为我，我当时要不走，你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不是，我过成哪样啊？”蒋闻笑道。 “反正你就是不开心。” “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还不开心呢，怎么秦总这么了解我呀？” “本来就不开心嘛，上学的时候你可喜欢笑了......” 秦念安将脑袋抬起，蒋闻看着那红了的眼睛和未擦去的泪痕，心里颤动了一下，伸手帮他拂去那点泪珠，又笑着说：“你把我裤子都哭脏了。” 秦念安也笑着说：“那就换一条，明天我带你去买。” “好啊，不过这边的裤子我不喜欢，我想去连宁买。” “真的！？”秦念安激动地站起身，直望着蒋闻害怕是自己幻听。 蒋闻点点头：“不过有几个条件，你都答应我才回去。”
第四十章
看着秦念安投来的目光，蒋闻清清嗓子说：“首先，我不想再待在你的公司了。” 秦念安急了，立刻问道：“为什么？” “这工作就是萝卜坑，完全是为了把我圈养在你身边，没意义。”蒋闻正色道：“我不想当个只能依靠别人的废物，你过来看，这是我之前拍的照片。” 他朝秦念安招招手，拿过相机递到他面前，笑着说：“这张照片得奖了呢。” 秦念安看了一眼，是张女工坐着纺织的照片，一旁落满了枫叶。他本想再找些理由拒绝，但看到蒋闻笑着的脸，硬生生憋了回去，蹦出个“好”。 “还有其他条件吗？” “我想想啊......”蒋闻开始思索，他站起身，在一旁踱步：“嗯......好像没有了，就先这样吧！” “就这一个条件？” “当然不是！我只是暂时没想出来，后面还会加的。” 秦念安笑了，他开口：“好啊，那我等你慢慢加。不过，我也有条件。” “什么？”蒋闻疑惑道，他就这样很天真地将主动权又奉还到秦念安手上。 “搬来跟我住，上班时间看不到你，下班总要让我见两眼吧？” 听了这话，蒋闻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蒋闻愣住了，他下意识觉得不可以，但要他说出个所以然还真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抗拒。 “你害怕吗？”秦念安追问道。 “哪倒也不是吧。” “可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住一起也没关系的，对吗？” “对...不对！我只答应跟你回去，没说跟你在一起。”他像是抓到秦念安把柄一般再度神气起来：“所以，我们不应该住一起。” “我们还没在一起？”秦念安突然有点气得想笑，但不是在冲蒋闻发火，他心里自然清楚导致蒋闻这么没有安全感的罪魁祸首是谁。他只气自己犹犹豫豫出现的时间太晚。 “应该没有吧。”蒋闻偏过头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 秦：你跟陈中维是朋友吗？ 蒋：当然是了 秦：那你会一直让陈中维牵你的手吗？ 蒋闻立马应道：“怎么可能，当然不会。”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秦念安举起两人十指交叉的手：“那我们呢？” 蒋闻怔了片刻，丝毫没有想尝试挣脱开：“什么时候？” “你把相机递给我的时候。” 他低头沉思片刻，像是恢复神智般开口：“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谁让你牵我手的？放开！” 秦念安赶忙松开手，蒋闻往他手背上轻轻一拍：“真是大胆，第一天晚上定的规则都忘了？这么亲密的动作都敢瞒着我上手了。” “这也不亲密吧......” “闭嘴！” 秦念安一时间噤若寒蝉。蒋闻继续起身在一旁走着转圈，自言自语道：“同居嘛......同居，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我们睡不同的房间，等什么时候感觉合适了，我们再住一起。” “好！”秦念安应道。 “那收拾东西，回去了。” “现在？不是说今晚有暴雪吗？” “骗你的，这你都信？”蒋闻拎出两个大行李箱，像见了傻子一样看着秦念安。 两人连夜赶往机场，买了深夜航班。12月29号清晨5点落了地。 “天好黑啊。”蒋闻抱着包走在前面，包里放着他最宝贵的相机。秦念安一手推一个行李箱跟在后面应着：“我叫老吴来接我们？” “别了吧，大清早的，赶过来还要一个多小时。而且”蒋闻一字一句说道：“不、准、压、榨、员、工。万恶的资本家。” 秦念安忍不住靠着行李箱杆子笑了起来：“好好好，我是万恶的资本家。那你就是万恶资本家的小跟班，现在，万恶的资本家要动用他的资本了。”他招手，往清晨还在接客的出租车司机招手。 “上车吧，资本家的小跟班。”他空出一只手，特意帮蒋闻打开车门：“请进。” 蒋闻心里忍了又忍，跟班而已无所谓的，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秦念安又出力又花钱让他过过瘾也没多大事儿。 “这么一大早就接客呀师傅。”蒋闻搭话道。 “多做多赚嘛。” “那挺累的吧，大冬天的起这么早。” 司机40多岁的样子，憨憨一笑：“累也没办法，一家老小五张嘴等着养活，多做多赚啊......” “先补个觉吧，一晚上没睡好。”秦念安将两个行李箱抬进屋，没想到蒋闻买了这么多东西，什么锅碗瓢盆几乎搬空，冰箱的蔬菜生肉打包好一股脑送到了教授家。 “嗯，你次卧有打扫过吗？” “阿姨每天都清理一遍的，很干净。” “OK，那晚安？早安？算了，爱怎么安怎么安，你也睡会吧。”蒋闻说完，几步跑上楼，推开房门就往床上一躺，他打了个哈欠，将脑袋埋进柔软的天鹅绒枕头里。 秦念安也累的很，没过一会儿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就睡着了。 等到他再醒来时，竟到了下午三点，他连忙起身，忽然感到脑袋涨得难受也没有多在意，只以为是白天补觉的后遗症。他冲到次卧，轻轻敲门：“醒了吗？” 没人应答：“还在吗？蒋闻？” 房门轻掩着，敲了几下就自己慢慢张开。床上只留下一个早已冰冷的被窝，杂乱地纠缠在一起的枕头被窝倒是能看出曾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走了过去，床头柜上放着张纸条，字迹工整： “我发现你居然还没加我微信，我要先回家了，勿念！” 秦念安笑了几声，将纸条小心收好放进抽屉，却在起来时不小心撞到了头，他“嘶”了一声，随后笑着自言自语：“谁让你把我删了？” “说‘茄子’！”蒋闻举着相机，朝爸妈示范着拍照姿势。灯光一闪，他拿着相机走近：“看，怎么样？我就说我很厉害吧，把你们拍这么好看。” 蒋建成看也没看就答道：“那肯定的，我儿子多优秀啊，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王心梅却略微有点不安：“我听你李姨说，照相这个东西不太好接单呀，有台相机谁都能干。” 蒋闻眉头一翘，他摆摆手：“陈中维有个朋友开了个工作室，我要是单干没闯出名堂来就加入他们，总会有办法的！” 这话让蒋建成有些许心疼，他一把上前拍拍蒋闻肩膀： “没事，大不了待家里我们养你一辈子，不工作又有什么关系啊，家里钱够吃几辈子了！” 王心梅撞了下他的手肘，眼神示意闭嘴。 蒋闻撇撇嘴，坚定地说：“那我还是想靠自己，这种日子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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