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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要回家了。”蒋闻将他的脑袋推开，径直地往前走。 这条亘长的小巷，落到青天白日下却是一眼能望得到头，泥瓦白墙上丝丝冒着长条的，浅浅的小缝隙，状似花甲老人脸上沟壑的皱纹。蒋闻没回头但仍旧能感受到秦念安正跟在自己身后，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安心，不为别的只是看着这墙壁心里确定自己脚下的路总该是对的。 片刻后，幸福小区前： 秦念安站在马路对面，目送着蒋闻走过人行道，两人互相挥了挥手也没说些什么话就此告别。他打了个哆嗦，双手环抱摩挲着手臂，随后左手插进兜里正欲往回走。 “秦念安！” 听到蒋闻的声音，他停下脚步但仍有些不可思议地并未第一时间往后看，反倒是怔在原地思索着这会不会是幻听了的可能性。 “秦念安！” 又是一声呐喊，他这才敢确定蒋闻的确是在喊自己。他一回头正看到蒋闻站在小区门口那满是半青变黄叶子的香樟树下，抓着自己的深黑羽绒服的一根手臂正举过头顶像抡大锤一样在半空中挥舞旋转着：“你的衣服忘记拿啦！”他刚走进小区，路过门卫室时里面传出一阵阵暖风，吹得他脑袋里发热发晕，往手臂上一捏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套着秦念安的羽绒服呢。 秦念安一个箭步几下就跑到蒋闻面前，蒋闻一边惊叹他的速度一边又莫名升起一股子气：“看路啊！你怎么过斑马线不看路，万一有车怎么办。” “看过了没车。”秦念安拿过羽绒服，蒋闻正以为他要穿上时，一个照面，自己又被裹成了粽子。 蒋：？ 秦：穿衣服，太冷了。 秦：等会感冒了。 蒋闻撇了撇嘴，自己都到家了他怎么比我爸妈都烦！蒋闻三下五除二地将羽绒服脱下，随即就又套在秦念安身上：“跑个几百米就累死累活躺在地上的人，你别冻感冒了，垃圾。” 不等秦念安回应，他又立刻转身就往小区跑，一过门就迅速将闸门放下，站在里面对着秦念安笑：“快回家吧，秦念安！” 秦念安将衣服摆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朝蒋闻爽气地笑了两声，落下句“行”后，蒋闻就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真是奇怪，自己穿这件羽绒服就像个大粽子被包裹着，怎么秦念安穿起来就刚刚好很匀称，一点也不显得臃肿？蒋闻一边在嘴里哼唧排练着明晚要唱的生日快乐歌，一边回想着秦念安离开的背影。 “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 “期末考试嘛，考完就早点回来咯。”蒋闻轻声哼着歌，右手食指在空中竖起转着圈，一屁股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爸，我们怎么一点像的地方都没有啊。” 沙发对面，蒋母新叫人上门安装了面全身镜，为的是每天健身完欣赏欣赏自己健美的形体，现在却对着沙发上的两人孤零零地立着。 蒋闻支着脑袋，盯着镜子里发呆，越看越觉得自己跟爸爸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难道我是捡来的孤儿？！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蒋父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茶水已然凉透了他却照样往嘴里灌了一口。 “你看眼睛，你是单眼皮，我是双眼皮；你的嘴唇厚，我的嘴唇薄；你的耳朵大，我的耳朵小。”蒋闻指着镜子，扭头向着他说道。 蒋父咳了几声，沉默半刻后出声道：“你像你妈。” 听到这话，蒋闻细想了一下，脑子里回忆起蒋母笑起来那弯弯的双眼皮，觉得果真是这样，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还想再问些什么。蒋父却突然站起身，摆摆手就开门出去：“晚上自己点外卖吧，公司有急事。” 蒋闻耸耸肩，蒋父一走立刻将书包丢下，撒欢般往房间跑去，打开电脑就坐在旋转椅上玩着枪战游戏。连胜过后又是连跪，心里想着再赢一局就歇手，结果赢了还想赢。等他耗尽心力时才发现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了！自己居然玩了好几个小时爸妈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甚至连晚饭也没吃！ 胃里打着呼噜，一阵阵的饥饿感一时间全部涌了上来，他有点害怕自己会得胃病，蹑手蹑脚地摸下楼，幸好客厅里没有人不会暴露自己没吃晚饭的事。 他轻轻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外加两片吐司就又轻手轻脚地摸回房间。 虽然只吃了这么一点，但好歹饥饿的感觉少了挺多。他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床垫上，被褥上印出深深的人形大坑。蒋闻抓过被子一角垫在脑袋下面，吃过饭后的床是那样的柔软，软得像云，像秦念安身上那件羽绒服。 他居然想到了秦念安那件深黑色的，两臂上各有一条从肩膀直延伸到最外处白色条纹的羽绒服！这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自己就会被裹成一个大粽子，每一寸肌肤都被完全覆盖。蒋闻忽然觉得糯米躺在粽子叶里是无比幸福的，抱着柔软糯米的粽子也是幸福的。 他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但眼前漆黑一片的虚空中却像是从天而降飞下皑皑白雪，秦念安就站在雪里，站在他面前，穿着那件柔软的黑色羽绒服捧着半化未化的雪花朝着自己笑。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震动了一下，他没有在意，因为此时秦念安往他那边走了过来，他脱下那件羽绒服，又端端正正地套在自己身上，用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笑着开口说： “穿这么少，不会觉得冷吗？”
第三十章
“吃饭就别玩手机了。”王心梅手持勺子舀着粥，眼看着粥都见底了蒋闻还端坐一旁长颈鹿低头吃草一样看着手机，面前烤好的吐司半点牙印都没有。 “嗯嗯。”蒋闻嘴里应着，手上敲字的动作倒是不停。原来昨晚不是幻听，秦念安真的给自己发了条“晚安”，还是在晚上10点半的时候！怎么会有人这么早睡觉！但一想到昨晚自己的确枕着被子，衣服也没脱就睡着的样子，他不禁庆幸晚上的温度还不算太低，自己没有着凉。 发完早安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回信，蒋闻心里反而油然地升起点高兴：秦念安现在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太阳晒屁股了也不起来，放假第一天就这么颓废不像自己早早起床就陪妈妈一起共进早餐，享受阳光享受温情！ 蒋闻美得脑海里已经构想好寒假每天要看10几页书，各科完全靠自己的双手完成寒假作业，跳绳跑步等等计划。 似乎已经过上了弯道超车逆袭成功的完美人生，蒋闻感到阳光一片大好，冬日的暖阳正从窗外慢慢跳进来温柔抚摸着他的脸颊肉，他右手拿着手机不放下，左手往下一伸抓过那片吐司面包往嘴里塞了一口。 挺甜的，他心想着。 王心梅看他那对着手机，嘴里嘟嘟囔囔嚼着吐司的傻样，掩面叹一口气，仔细清理完桌上残渣后，从一旁衣架上拎过包往肩上一挎就往门外走。路过蒋闻时，忍不住地叹气出声：“手机害人啊。” 蒋闻看着手机傻笑。 她一直走到门口，又不死心往后喊了一声：“我走了啊。” 蒋闻依旧看着手机傻笑。 她转开锁，走到门外后又隔着条缝隙偷偷往里看，蒋闻还是那副傻笑样，不由得将门一关，走下台阶迎着冷风一边搂紧围巾一边抱怨道：“都是玩手机玩的！” 一晃眼，蒋闻迎着黄昏余晖打了辆车，汽车在公路上疾驰而过片刻后就到了汪柔分享的位置。 他照着号码牌走上二楼，推开203的包间。汪柔正坐在正前方跟他打了个照面，还有一人坐在汪柔对面，虽然背对着蒋闻，但他也无比熟悉这人是谁。 蒋闻站在门口朝汪柔打了声招呼，迈步向前将手中的木匣子往她怀中一塞：“呐，送给你的。” 汪柔哈哈笑道：“怎么这么客气呀，小蒋闻。”手里却没有任何推脱的动作，她结果木匣子盯眼看了一会，随即打开，一条亮闪闪带着点碎钻的银饰手链正躺在那铺满了底的细碎拉菲草之上。 “好好看。”她惊呼起来，立刻就将其戴在手上。话音一落，坐在对面沉寂许久的秦念安突然开口：“你自己做的吗？” 汪柔转头看向他，秦念安却并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反倒是一直盯着蒋闻的背影。似乎带着一点埋怨？她心想着。 “当然不是，我买的。”蒋闻并未转身，也没有看向汪柔却是自己盯着落地窗朝着窗外的夜景回答秦念安的话。 他本来连这个问题都懒得回答，还不是顾着汪柔坐在这里不想让他太难堪。但是这人实在太过分了！蒋闻忍不住握了握拳，他怎么可以在跟我聊了一下午的微信又一起玩了很久的4399双人小游戏后偷摸着自己一个人跑来参加汪柔的生日聚会！怎么可以不叫上我，而且一整个下午，他居然都没有告诉我他也被邀请了！ “哦，这样啊。”秦念安似乎有点高兴，他玩味地冲着蒋闻背影笑笑，但也没了后文。 “Surprise！”许贺洋推开门，大咧咧地朝里走，陈中维跟在他身后。他右手提着礼品袋子，路过秦念安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来啦！” 秦念安点了点头，许贺洋走到汪柔身边，将袋子往她身前一放：“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汪柔应着，随后忍不住开口：“你跟陈中维怎么是一起来的？” “哦我们啊，门口遇到了就正好一起过来咯。”他拉开椅子自然地坐在汪柔旁边。陈中维见状坐在了秦念安左手边，两人互相点点头就当做是互道了晚上好。 蒋闻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就转过身来，不巧本该落在门口的视线却被秦念安勾了去，两人隔空望了一会儿，蒋闻率先将他的脸从眼睛里赶出去，他扫视一圈只剩下秦念安身边的一把椅子，也只好不情愿地坐了过去。 秦念安的头像是追踪式摄像机，跟着蒋闻转了一圈，最后扭头落在身旁。 “小心脖子骨折。”蒋闻拿起筷子朝桌上戳了一下，目不斜视，愤恨说道。 秦念安微微笑笑，朝他那边低声问：“我又惹你生气啦？”蒋闻白眼转一圈，拿出手机敲敲打打，服务员正好端着餐进来。 蒋：怎么不叫我一起 秦：忘记了 蒋：滚啊 两人在微信上聊得火热，另外三人总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汪柔轻咳一声：“吃饭啦~” 寿星一发话，许贺洋跟着应声：“对对对，汪柔发话了啊。那边两个别在那里玩手机了，快陪寿星过生日！” 陈中维坐在一旁跟着点头，两人聊完抬头才看到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们身上。秦念安拿过一旁的果汁给蒋闻倒了一杯。 “我不想喝橙汁。”蒋闻拿过秦念安的杯子，又把那杯橙汁挪动到秦念安面前。 “这样吧，我们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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