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在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这商砚是有什么魔力,勾的这小子不得手不罢休。 思量着,他便不自觉侧眸去观察身边的人。 这脸确实无可挑剔。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垂眸时的眼神沉静,有几分凌厉的肃冷感,可他偏又是天生猫唇,唇珠明显,嘴角上扬。 眼波流动,神色转变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压住了面容的冷肃之气,反倒是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温和出尘,是个勾人的禁欲系。 再看他的身材,坐姿板正,身躯挺拔,比谢霄还要高上几公分,吃饭时一举一动都轻缓有序,得体优雅。 妈的,单看外貌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配小白确实配得上。 “谢总是有什么话要讲吗?”商砚察觉到他上下打量的目光,侧眸问了一句。 他大抵是心情不好,开口时没能完全隐藏住眉心的那一点蹙起,整个晚上话也很少,基本没有主动开过口。 谢霄思忖着开口:“啊,没什么,就是先前听他们说今天的戏,是我公司新签的那小孩儿救的急,那画是在你身上画的。他没冒犯你吧?” 商砚动作一顿,眼尾朝着江叙白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人正在回周呈的敬酒,咬在玻璃杯上的嘴唇鲜红晶亮。 “没有。”商砚收回视线,压住了眼里那一点波动。 谢霄继续说:“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也别太和他计较,毕竟这是导演的安排,他也不知道你的毛病。” 商砚侧眸看过来,嘴角是笑着的,可眼神却有些冷:“我什么毛病?” “还能是什么,”谢霄无所谓地耸肩,“不就是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商砚神情没变,也没开口反驳。 厌恶和旁人有身体接触这个事儿,商砚并没有跟旁人提起过,这也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事,但若是稍微细心观察一点,也不难看出来,圈里和商砚接触多了的人多少都能察觉到,只是没人把这当这病看,也没人知道商砚已经进入病态。 谢霄知道一点情况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这个时候提出来。 “这小子年纪小,做事有点莽撞没分寸的,”谢霄端着酒杯在商砚手边的杯子上碰了碰,带着点揶揄,“商老师您是前辈,多担待啊。” 酒桌上的话题基本聚焦在方总和导演那边,两人说话倒没什么人注意。 商砚垂眸看了一眼酒液晃荡的酒杯:“谢总似乎对他很关照啊。” 谢霄在心里“哈”了一声,铺垫半天总算是引他问到正题上了。 “我有个外甥,江家的那个,你知道吧。”谢霄靠着椅背,随口闲聊似的开口,“这小子和我那外甥长得有点像,连名字都像,我头一回见也吓了一跳,以为小白偷偷从国外跑回来跟我开玩笑呢,还打电话去问了我姐,结果不是。俩人就是长得像,我见他没公司,顺手让人给签过来。” 说完余光觑着商砚的神色,也不知道这小子信没信,他可是拿出毕生所学,跟合作商谈判拉扯时也没这么用心地演。 商砚神色平静,只在谢霄最开始提起外甥时,抬了下眼睫,直到谢霄说完,他提起嘴角,很轻地笑了一声:“那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是啊,”谢霄松了口气儿,“既然有点缘分,可不就得照看点。这小子有这么张脸,再争点气,我在他身上肯定是有的赚的,你说是吧?”说着谢霄又一次冲他举了下酒杯,显露出他商人做派的一面。 商砚余光在江叙白脸上停了片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端起酒杯碰上去。 “谢总的意思,我明白了。” 谢霄看他终于是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也跟着饮尽,放下杯子舒了口气儿。 看来是信了。 目的达到,谢霄没再继续聊这事儿,找了个别的话题聊了几句,又是一轮推杯换盏,谢霄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观察多时的江叙白按耐着没跟上去,悄么着给谢霄微信上发了个小猫侧耳朵偷听的表情包。 担惊受怕不是江叙白的风格,而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更偏向于商砚没认出他,可能就是觉得有点眼熟。 毕竟如果真的认出来了,商砚没理由任由他演戏占便宜,不戳穿他。 五年前,在医院最后一次相见,商砚可是都没正眼看他,就毫不留情地让他滚。 江叙白正思量着,手机震动,谢霄回了个小猫作揖。 【小的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小燕子已然尽信,您老可安心了?】 江叙白龙颜大悦,回:“朕心甚慰。” 谢霄给他来了个暴打小猫头。 江叙白按灭手机,等谢霄回来落座之后,他才离席去了趟卫生间解决生理需求。 出来时,在卫生间边的小阳台上,他看见了一点猩红在夜色中明灭,接着是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江叙白听出这是商砚,对方一手香烟,一手电话,背对着他站在背光的地方。 “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商砚说完挂了电话,转过身时,正好与探过脑袋的江叙白四目相对。 江叙白连忙解释:“我没可没偷听你打电话,我刚来,路过听见声音有点耳熟就看了一眼。” 商砚目光在江叙白脸上停了可能就半秒,没等江叙白说完话,他便收回了他冷淡的、没有情绪的漠然目光。 江叙白拧起眉心,心里升起了一股被忽视的不爽。 他站在那里没动,商砚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将手里的烟按灭在垃圾桶上的碎石头里,抬腿便要离开。 江叙白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商砚拧着眉,反应很快地后退开,避免了两人的触碰。 醉意上头,江叙白心头的积郁开始难以抑制。 狭窄的小阳台上,烟草味和酒气互相碰撞。江叙白沉声喊了声“商老师”。 “我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他问。 商砚垂眸看过来,这回没有很快地移开视线。 此时两人正好站在顶灯之下,商砚的双眼拢于眼窝阴影中,出尘的脸现在只有阴沉,目光阴冷。 “如果是今天画画的事儿,我跟你道歉。”江叙白视线错开了他的脸,看见他衬衫领子下面,被搓红的大片皮肤。 可见洗澡的时候下了狠手。 “如果不是,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让你讨厌吗?” 或许是受了酒精的影响,此时的江叙白没了平时的轻浮随性,在这个夜里,在这个只有他们俩的私密角落,显露出内心真实的执着,好像不得到答案就不会让开。 这让商砚心里被烟草缓解的那一点烦躁变成了恶劣,随着对方身体的温度和气味的扩散靠近,压在心里的恶意在此刻翻涌。 哪里让他讨厌吗? “全部。” 拙劣的演技,轻浮的行为,满肚子的龌龊坏心思,为一己私欲的种种僭越,以及此时抬眼看过来,漂亮的眼睛。 这是一张足够漂亮的脸,也是足够诱人血液加速的一双眼睛,流露出的委屈和倔强,引人征服又引人破坏,让他沉寂许久的欲念逐步复苏。 全部都让他讨厌。 “你,你说什么?”两个字砸得江叙白脸色一白,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商砚。 “我说,全部,”商砚毫不留情地重复,用沉静悦耳的嗓音,说着让人如置炼狱的话,“你所言所行,所有一切都让我反感,厌恶,甚至恶心。” “这个回答你满意吗?”商砚微俯下身,唇角上扬,“现在可以滚开了吗?” 【作者有话说】 嘴上:全都讨厌,给我滚 心里:太诱人了,好想超
第15章 有那么一瞬,江叙白觉得他幻听了,为什么这么难听的话会从商砚嘴里说出来呢? 商砚是疯了吗?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种种情绪,无外乎他接受不了商砚一句接一句的“厌恶,恶心”,以及最后的一句“滚开”。 “不好。”江叙白战得笔直,抬眼直视商砚的眼睛。 灯光照耀下,他两只眼睛亮得像要发射的火炮,想要拼个两败俱伤。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江叙白?” 商砚拧起眉心,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江叙白捕捉到了,霎时清醒了一些,原来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商砚不要认出他的。 他希望自己是姜白,没有过去的姜白。 于是他垂眸错开视线,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谢总说我和他的小外甥长得有点像,而你和他外甥家关系不好,所以你不喜欢我。” 说到这情绪又没控制住,江叙白声音重了一些:“你这是迁怒,你讨厌江叙白的,和我姜白有什么关系?!我姜白又没有得罪你,没骂过你,也没打过你,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够了。”商砚忽然抬手一把掐住他的脸,将他按在墙壁上。 后背猛地撞上硬物,疼痛让江叙白有些被吓到,却还是咬着牙说完:“你凭什么把我当成别人,凭什么迁怒我,还要打我吗?” 记忆里的脸已经完全模糊,而眼前这张脸却是清楚的,一颦一闹都是清晰而生动的。 温软的脸颊被捏得变形,抛开了虚伪做作的假面,流露出的情绪没有了惺惺作态,那双眼睛里充盈着恼怒,还有藏不住的委屈。 相似还是不相似,姜白又或者是江叙白,商砚根本不在意,也不想探究。 可这人偏一个劲儿地往前凑,像扰人清静的苍蝇一样在身边停停飞飞,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心绪不安,不断地和欲望拉扯。 “姜白是吧,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委屈?我需要为你的情绪买单吗?”商砚逼近他,警告他,不再平静,充满怒气,“我只需要你离我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气息扑进口鼻,柔软而滑腻的皮肤触感自掌心蔓延,商砚情绪有些失控,指尖更是抑制不住地轻颤,他猛地松手推开了眼前的人,大步流星地离开。 这回商砚下手比下午的时候重,江叙白脸颊的痛感许久没有消散,他靠着墙,舌头顶了顶脸颊,胸膛因为情绪波动而急速起伏。 其实商砚说得很对,他的确不需要为自己的情绪买单,一厢情愿缠上来的是自己不是吗? 商砚作为被骚扰的一方,有点脾气是很正常的。 是江叙白的问题。 他从来都不讨人喜欢,习惯了。 这么想着,江叙白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看着前面走远的商砚,抬步跟上去,然后脚步逐渐加快,在离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抬腿屈膝,一脚踹出。 “啪!” 商砚挺翘的屁股上赫然出现一个大脚印,而江叙白却因为弹力后退几步,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儿。 “对不起啊,我没看见你。”江叙白冷着脸跟他道歉,睁眼说瞎话,明目张胆地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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