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倔驴一个,事已至此,劝是劝不回来了。 钟严看表,“你在哪呢,我去接你拿行李。” “不用,我已经上车了。” 院里有统一安排的大巴车。 “钟老师,等会见。” 挂断电话,钟严的火没落下来半点。他喝了酒,支着胳膊坐在副驾驶。 徐柏樟负责驾车,看他状态不对,“怎么了?” “那小子非要去,根本不清楚那种地方有多危险,就凭那点热血沸腾,一股脑往前冲。” 徐柏樟:“和你年轻时一样。” “我可不像他,没脑子,糊涂蛋一个。” 钟严宁愿他上班迟到睡大觉,也不想他蹚这趟浑水。 徐柏樟笑着摇摇头,“刀子嘴豆腐心。” 钟严看表,透过车窗看身后的别墅,“老梁什么情况,拿两件衣服这么半天。” “可能在告别。”徐柏樟说。 “受不了你们这些有对象的。” “你加油。”徐柏樟说:“争取早日也有,让我们也受不了你。” 钟严:“......” 从梁颂晟家出来,他们马不停蹄赶到徐柏樟那,三个人都取上行李,在去机场的路上,徐柏樟又在中途停了车,说要与人告别。 来回这么折腾,时间紧紧张张。 车加速往机场赶,钟严算着所剩不多的时间,“老徐你真行,我不喊你,怕是要抱到天荒地老。” 几分钟前,钟严在车里看到了他与人相拥的画面。当时环境昏暗,他没能看清对方的脸, 那人身形高挑挺拔,有股子优于普通人的气质。想来也是,能让苦行僧破戒的人,肯定不会差。 这个数落完,钟严又去找后排那个,“老梁你比他还慢,不会也抱得难舍难分了吧?” 梁颂晟:“是。” 钟严:“……” 谎都不撒了? “你俩这么肉麻,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徐柏樟:“你的学生和咱们同行,很快就能见面。” 梁颂晟:“你早点追到手,也能抱得难舍难分。”
第16章 旅途 本次支援,省院救助团共计二十八人。按照行程安排,他们先乘飞机到拉萨,再转火车去日喀则。最后,还需坐两个小时大巴才能到达驻扎医院。 时桉向家人隐瞒了参与救援的事,撒谎要去封闭学习,不能带手机,以免到了无信号区无法联系。 凌晨三点,一行人顺利登机。 时桉的位置靠窗,身边是位不认识的医生,肚子圆滚滚的,卡在座椅里。 两个人简单打了招呼,时桉套上耳机,三秒入睡。 等醒来时,飞机正准备着陆。 时桉原地伸了个拦腰,肩膀有衣服滑落,是件深灰色风衣。 上飞机前,时桉只穿了半袖T恤,头顶的空调口无法调节,他中途差点冻废。 时桉嗅到了衣领的熟悉香味,是钟严常用的洗发水。他抓着衣服,脖子扭到旁边。 圆滚滚的大哥换成了钟严,看起来利落整齐,全然没有旅途的劳累,正翻着本《急诊内科学》。 感受到动静,钟严视线右转,“不睡了?” “嗯,钟老师早。” 钟严合上书,“准备下机。” 飞机顺利着陆,众人陆续取行李。 钟严没着急,里侧的时桉也不方便动。等到机舱的人寥寥无几,钟严起身拿行李,顺便拽出了时桉的书包。 两件行李都在钟严手上,人已经走出去了几米。 舱内通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行。 时桉走到舱门才追上钟严,把衣服还回来,又接走了自己的行李,“谢谢钟老师,我先过去了。” 时桉撒丫子跑出去好几米,还能听到背后的声音,“上火车前把外套拿出来,省的吹得嘴歪眼斜,还得费劲给你治。” 时桉:“……” 你才嘴歪眼斜。 医疗团队在候车厅短暂休息,上午九点半,将踏上去日喀则的火车。 候车期间,时桉睡得好好的,中途被张爽的电话吵醒,拜托他帮忙录念酱直播的视频。 时桉本意拒绝,奈何张爽用海贼王的限定单行本勾引,时桉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到了检票时间,众人陆续上车。 时桉偷瞟了钟严的车票,离他八丈远。还没来得及暗爽,就看到他座位号旁边,站着不亚于钟严的惊悚身影。 从外表来看,梁颂晟比钟严更严肃,张爽又成天和他抱怨,导致时桉对梁颂晟有很深的恐怖滤镜。 几个小时的火车,两个人挨着坐,也不能招呼都不打。既然如此,只能先出击了。 时桉走到梁颂晟旁边,顺手接过行李,“梁主任,我来。” 行李放好,梁颂晟正欲落坐,时桉晃晃车票,“梁主任,要不我先进去?” 安全入座,时桉暂时松了口气。虽然梁颂晟自始至终没开口,但也没那么古板不近人情。 火车驶离车站,在轨道上平稳前行。 梁颂晟接通电话,声音低沉且温柔,对电话那边的人嘘寒问暖。 “在家注意安全。” “我会尽快回去。 梁颂晟并不避讳,时桉就这么听完了全部。 小道消息靠不靠谱? 这人真是老古董? 张爽那个骗子,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让他来急诊科,感受下大魔头的威力,才知道梁主任是什么人间温柔。 胡思乱想间,时桉的手机亮了起来,是闹钟。 差点忘了正事。 他点开手机,登陆直播间。 活泼的语调传出来,“米娜桑哦哈哟,让大家久等啦,今天是念念医生呀!” 感受到梁颂晟的目光,时桉才发现忘连耳机。他急忙调成静音,“不好意思梁主任,我马上……” 梁颂晟被吸引,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时桉犯了难,他是按掉手机,还是…… “声音打开。” 时桉抽神,“啊?什么?” 梁颂晟:“手机音量,打开。” 时桉照做,手机摆在方便梁颂晟看的位置。 随着音量增大,甜甜的声音飘出来。 梁颂晟眼睛都不眨,“这是什么?” 时桉:“这个是D站的直播间。” “什么意思?” “您可以理解为在线表演节目的媒介,主播们边表演才艺边和观众互动。” 时桉指着屏幕,“这个人叫念酱,他主要出cos和跳宅舞,很火的,有一百多万粉丝呢。” 梁颂晟盯紧屏幕,时桉的注意力也放在上面,越看越不对劲。 念酱今天cos的医生,乍一看他穿的白大褂很常见,但衣领的标志很特别,他记得钟严也有件差不多的。 时桉在钟严休息室的衣柜里见过,衣服崭新,装在透明袋子里。 节奏声响起,念酱摆好动作,跳起欢快的舞蹈,肢体协调,动作流畅。 见人看得专注,时桉干脆把手机摆梁颂晟桌板上,“念酱是不是挺可爱的?” 梁颂晟:“你喜欢他?” 时桉摇摇头,“我就是帮张爽录屏。” 梁颂晟:“他很喜欢?” “岂止是喜欢,简直是痴迷到疯狂。” 站在时桉的角度,挺不建议张爽沉迷的,自己栽过跟头,早就对网络失去信心,也不想身边的人跳进火坑。 即便过去多年,时桉还是想不通,怎么就能凭借几张照片,轻信了一个人。 时桉触景生情,自言自语讽刺自己,说着说着,刚才还和气的人突然变了脸。 梁颂晟说话的口吻如同冰刀,“这就是规培生的态度?” 时桉呆住,“啊?什么?” “没时间提升自己,却有时间看直播?” 时桉比窦娥还冤,“梁主任,我平时真不看,今天只是帮张爽……” “不用和我解释。”梁颂晟扣下手机,“留着跟你带教老师说。” * 钟严正翻病例,被身前的低气压打断。他合上手册,视线落在梁颂晟捏着的手机上。 烧包的黄色外壳,是时桉的偏好。 钟严见怪不怪,“那小子又犯错了?” 梁颂晟绷着脸,把手机递过来。 屏幕没锁,翻转就是刚才的画面。 钟严不看直播,也不了解这种东西,但他认出了主播穿着的白大褂。 是他们上大学时,恩师过世前送的礼物,他、梁颂晟还有徐柏樟每人一件,衣领的地方有特别标记,三个人都不太一样。 这位主播穿的,是梁颂晟那件。 衣服他们无比珍惜,不会拿出来穿,更不可能转借他人。 钟严按掉手机,看向茫然无辜的时桉,转回来拍拍梁颂晟的肩膀,“咱俩换位置,剩下的交给我。” 没一会儿,钟严坐到了时桉旁边,“真行啊你,一眼没看住就闯祸。” 时桉委屈坏了,“我怎么了?” 钟严:“触犯天条了。” 想起梁颂晟的眼神,时桉还在后怕,“我不就帮朋友录个视频,哪来的天条?” “你自己撞枪口上,活该。” 时桉云里雾里,“您好歹说清楚点,我死也得死明白啊!” “别问那么多,这种东西少看。”钟严把手机还给他,“你刚才说,你同学每期都录视频?” “他是死忠粉,一期没落过。” “找你朋友要过来,发给我。” 时桉干巴巴的,像在嚼风干的牛皮糖纸,“是您看,还是、梁主任看?” “哪那么多话。” “……哦。” 整段路程,时桉坐立难安,游戏不敢打、漫画也不敢看,终于熬到了进站。 火车准时到达,他们先前往就近的招待所休整一晚,再坐大巴去医疗站。 车停在招待所门口,时桉穿过人群,找到了十班的“大头”。他俩不算认识,时桉连他的大名都不知道,但到了这里,彼此就是亲人。 时桉提着行李,主动搭讪,“头哥,要不咱俩住一个屋?” 担心跟带教老师安排到一间,大头正发愁呢,见到时桉,欣喜若狂。 “行!”话音刚落,大头瞟到了时桉身后,瞬间变了脸,“行……行吗?” 时桉并未察觉异常,“有什么不行的,咱俩一起,省得跟那帮带教老……” 话没说完,时桉的脑袋被按住,借着外力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钟严的脸。 时桉:“……” 钟严松开头,勾勾手,“跟我走。” “去哪?”时桉极不情愿。 “开房。” “…………” 时桉听了场只有俩字的鬼故事,“钟老师,您不会要和我睡一间吧。” 钟严转过脸,“有意见?” 时桉不敢拒绝,只好疯狂找借口,“和您说实话吧,我睡觉特不老实,打鼾巨响、还说梦话,每晚梦游唱最炫民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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