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道:“可能吧,你想他的话怎么不去问问?” 自从撕掉排名表那天起,他没见过陆岁京。 那天自己被陆岁京搞得噎住,脑袋空白答不上话,幸好僵持之际,来了通电话把陆岁京叫走,否则很难轻松收场。 这阵子容念心烦意乱,有些拿陆岁京没办法,碰上对方不来晃悠,岂不是正好。 班长道:“看你俩感情不错,以为你知道啊。” 容念惊讶:“你哪只眼睛瞧出来的这事?!” 班长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虽然它俩不够大,但度数都是傲人的5.0,每次小陆坐你旁边聊天,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容念:“……” 他们窸窸窣窣闲扯的时候,贺疏星又抬起手背,闷闷地咳嗽了几声。 似是觉得自己这样太打扰其他人,贺疏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教室外面去。 班长被带跑了注意力:“卧槽,贺哥不去医务室真的没事?我怎么觉得他马上就要晕倒了?” 容念合上作业本:“下了课我就去医务室配药,等会给他灌上。” 班长一头雾水地问:“可他刚才连病都不乐意去看,能吃你拿的药?” “对呀,这人逞强一直有一套,反正一问他,他肯定说不用。”容念道,“可惜拒绝无效,我没打算听他的。” 原来之前只不过是礼貌询问,做一些预告性的铺垫作用,班长恍然大悟。 他道:“这样能行?我不敢跟他对着干。” 容念道:“我不想听他的,不代表和他正面有冲突啊,让他听我的不就好了。” 班长:? 怎么听起来技术难度更大? “诶,话说……”容念欲言又止。 班长毕恭毕敬道:“请讲。” 尽管知道陆岁京的小心思多,有时候故意示弱骗自己同情,可容念偏偏很难忽视对方的言语。 容念会不自觉地顾虑陆岁京的感受,记得陆岁京说的话。 比如对方不无酸涩地猜测,比起他们俩,自己与贺疏星更亲近。 容念调查道:“你觉得我和陆岁京关系好,还是和贺哥关系好?” 班长道:“结果已经体现在了称呼上,光是这问题,陆同学听了都得心拔凉。” 容念:“……” 之前对陆岁京直呼其名,主动保持距离,是因为陆家声称陆岁京从小在国外长大,理应与一个孤儿毫无交集。 作为陆家突然对外公开的小儿子,陆岁京本就被许多人注视着,身上带有许多争议,容念不希望给陆岁京招来更多猜疑。 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必要,容念沉默半晌,道:“我改,是小岁与贺哥。” 班长碎碎念:“朋友之间还得搞个第一名第二名啊,要我说的话,这个压根比不起来。” 容念疑惑:“怎么说?” “你跟贺哥像好兄弟,你很清楚他,他也了解你。” “我和小岁就不像?” 这说来十分奇怪,容念认为自己和贺疏星,是比一般室友融洽,但也算不上亲友关系。 毕竟他在贺疏星面前,至少目前来说,两人相处的时候,并没有完全袒露过最真实的一面。 而容念和陆岁京是真的相依为命过,在别人眼里却反而不搭边。 “你和他啊,有点怪……”班长摸了摸下巴,“如果你是女生,我能肯定他是在追你。” 容念:“……” “但你是个男的,我有时候觉得他捉弄你,有时候又感觉你折腾他。”班长道,“彼此一来一回挺有劲啊。” 容念叹气:“我心力憔悴……”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完,贺疏星回来了。 大概咳得嗓子难受,这人仗着没有家长管,买了瓶冰的矿泉水在喝。 这么一搞堪称以毒攻毒,接下来是暂时没咳嗽了,但之后反弹估计更严重。 没有再坐多久,到了放学的时间点。 这位助教的上课水平堪忧,最大的优点是绝不拖堂,他立即停止了麻木的照本宣科,卷起备课资料匆匆离开教室。 容念道:“贺哥,中饭去食堂?” 下午第一节他们就有课,但学校附近就有许多不错的餐馆,出去吃一顿花不上太多时间。 一般而言,他们会晃悠到校外去,然后直接去之后听课的教室占位置。 但今天改了行程,贺疏星有些困惑。 不过他没有纠结其中原因,很配合地就近吃饭,剩下的半个多小时里,回寝室睡了个午觉。 容念设了个闹铃,在铃声响起前一刻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宿舍。 燕京大学校区很大,南北分别有三间医务室,而这里作为生活区,配备设施和诊室非常齐全。 他用自己的学生证挂了号,再简单描述了下贺疏星的感冒症状。 正值夏秋换季,着凉的学生很多,医生给了几盒最常用的冲剂,并问:“你室友不挑剔味道吧?” 容念知道这些药效果最好,替贺疏星答:“他完全可以。” 这话讲得不假思索,然而实际情况和这个回答反着来。 据容念所知,贺疏星打高中起,就生了病也不肯治,保姆阿姨给他准备好药片,他到了学校就默默扔掉。 原因无他,贺疏星怕苦。 这么拖下去,估计到了运动会都恢复不好,容念决定出手解决贺疏星的这道坎。 从诊室走出来,他拿着配方去取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前段时间法学院和医学院打篮球比赛,对面有个人不停犯规,仗着傅琢州脾气够好,暗戳戳踩了好几下脚腕。 是叫郭元谊?容念站在原地,回忆着。 打完篮球赛,大家在烤肉店庆功聚餐,还碰巧又看到过郭元谊,对方和一个女生去了对面的奶茶店。 而此时此刻,郭元谊身边依旧有个女生,只不过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个。 女生也是在感冒,穿着明显属于男生的宽大外套,鼻尖被纸巾擦得通红,显得楚楚可怜。 郭元谊对她嘘寒问暖,让人坐在一旁等自己拿药,态度非常殷勤,一改和奶茶店前的敷衍和回避。 而女生没有答应,与他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排在容念前面。 期间郭元谊有手机来电,女生尊重他隐私,主动地撇开头不去看屏幕。 容念瞥了一眼,见到郭元谊挂断电话,紧接着那串号码再次呼叫,被他无情地暂时拉入黑名单。 “是谁呀?”女生没有耐住好奇。 郭元谊摸了摸女生保养有佳的长发,解释:“不认识的外地电话,估计是推销卖保险之类的吧。” 容念满是嘲讽地扬了下嘴角,继而收回目光。 窗口处放了个用来放废纸的盒子,有些人取完东西以后,直接把凭证丢在里面。 容念也是这样,提着袋子作势要走。 但他扔完了以后,余光敏捷地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随即停住了动作。 他把那张纸拿了出来,确认名字确实是陆岁京,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袋子里。 继而他挑了个僻静的角落,把这张药单展开。 上面有些不是常见药品,具体作用需要再去搜索,有些则在一看关键词就略有所悟…… 容念看着其中的九味补肾丸*,陷入了沉思。 · “下回你们要干这种事不要找我。”陆岁京道。 他今天去配药,两个室友在谋划着整蛊另一位同学,拜托他顺便捎一盒九味补肾丸。 陆家在燕大的董事会有一席之地,继承人要多拿些非处方的药品,医生不会多问什么。 得知他需要多加这玩意,医生稍有怔愣,便很爽快地给他添了进去。 可陆岁京总觉得浑身不对劲,感觉这东西和自己的名字被打印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就在他决定再也不当帮这种忙的同时,另外一边,容念还是不可置信。 如果之前脑袋是一片空白的话,现在就是一团乱麻。 容念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事也不适合开口问,拿出手机没急着查另外几盒外文药,先试图证明自己是理解有误。 输入药品名后,引擎跳出来的信息确实和他想的一样。 [人到中年有心无力,被老婆嫌弃怎么办?诸位病友别担心,用了这盒药,我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八岁……] [感谢这盒药,养胃两年了,终于找回了世俗的快乐。] [求问,没有自信怎么办?吃这个能管用?] [男科胡医生:亲亲,在呢,欢迎咨询哦。帮你做男人,不再当懦夫!] 容念:“……” 作者有话要说: 药名是瞎编的哦
第38章 两个室友的整蛊对象, 对陆岁京来说不陌生,是和容念关系挺好的梁云复。 尽管数院和国际院相隔不近,但室友和梁云复都活跃于各个聊天群, 加上家世相近性格相投,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轻而易举拿到了补肾丸,正好下午有社团活动,几个人能碰上面。 室友问陆岁京要不要一起,陆岁京没有拒绝。 梁云复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栽赃陷害,欢快地抱着足球跑过来, 继而和这两位室友熟稔地称兄道弟。 “我前阵子过来串寝, 他们说你最近请假, 不在学校里住。”梁云复注意到陆岁京, 打招呼。 陆岁京道:“临时有事, 出去了几天。” 梁云复随口问:“噢,去哪儿浪了?” 陆岁京敷衍了几句, 没有说得具体。 之前自己正和容念聊天, 秘书打进电话,告知陆岳有个亲戚突然中风,上了年纪没有抢救过来。 那户人家在上一辈就移居海外, 葬礼也办在大洋彼岸, 已经给陆家发来了讣告。 不知道陆岳是忙于公务实在抽不开身,还是不屑于把时间花在这上面,让秘书安排陆岁京代为出席。 陆岁京去了,上辈子也是这样, 自己替陆岳露了面。 他独自坐在教堂后排, 周围人悲痛欲绝, 耳边尽是哭声和安慰。 不过重生前后有所不同, 他曾经面对这些时,表现得浑噩又麻木。 那时他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太浅,紧握也好留恋也罢,用上全部力气也只是一场徒劳。 现在再度来到这里,陆岁京发觉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甚至能够感同身受,但代价令人不愿回忆。 ——可以这么说,他的痛觉是因为容念的死而被迫唤醒。 陆岁京对生死和离别尤为敏感,葬礼过程中心神不宁,以至于半途离场,一个人去教堂外透气。 很巧的是,这里就是上辈子容念留学过的国度,天空澄澈绿草如茵,鸽子落在许愿池边啄着凉水。 陆岁京在长椅上坐了许久,怔怔地看着前面的广场,一直到黄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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