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常给人留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印象, 但在暗恋这件事情上,和所有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少年无异。 会手忙脚乱,会脸红心跳,会在抽到恋爱惩罚时,觉得神明在眷顾自己,到现在都偷偷惊喜。 他不敢、或者说是不舍得对容念胡来。 陆岁京心烦意乱地垂下眼帘, 看着小说里两个主角闹离婚, 吵着吵着没解决根本冲突, 但男主突然摁住女主的后脑勺, 热烈地拥吻在了一起。 之后又是段吻戏, 结束后两人重归于好,不约而同对刚才的矛盾选择性失忆, 可谓是贴贴治百病。 作者意犹未尽地在这里标上了“HE”, 评论区欢呼撒花,似乎和主角一样被抹除了部分记忆。 但是刚才他们气得要离婚诶? 亲一下有这么神奇么?陆岁京困惑。 · 校外的烤肉店里,几对情侣谈情说爱, 恨不能把四季奶青喝成交杯酒。 容念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腻歪, 心中暗自对比,某个小魔王鼓起勇气喊声“宝贝”都能磕磕绊绊。 他不知道的是,多亏陆岁京太过纯情,所以红眼掐腰摁墙文学与自己擦肩而过。 “欸, 那个不是郭元谊么?刚才打球特别脏, 专门盯着琢州下黑手。”有人望向窗外。 “对对对, 他比赛穿的就是四号球衣。” “他有女朋友?可我朋友每天和他连麦打游戏, 暑假还一起去旅游了。”一个队员的女友道。 “我记得他一直说自己是单身,哎,鬼知道有没有骗人。”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郭元谊,容念循着他们的视线往街边看。 一个身材小巧玲珑的女生与郭元谊并肩走去奶茶店,她想去牵郭元谊的手,却被郭元谊不着痕迹地避开。 有人判断:“他俩不是情侣吧,就算是也属于分居八百年了的那种。” 可容念道:“不,他们应该是快要要结婚的关系。” “不可能吧?”女生震惊,“郭元谊一看就是花花公子,不会轻易安分下来的。” 容念道:“那个女孩子浑身浅色搭配,项链是人工仿的白贝母,看起来很清新。但她戴了金镯子,而且照这个分量,价格肯定很贵。” 他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观察到的信息量却比其他人多。 傅琢州接话:“这种像是被提亲时收到的金器?” 容念点了点头:“对,她打扮得用心,但除了风格突兀的金镯子以外,其他的应该很便宜。” 在经济条件不好的情况下,一个姑娘戴了不符合个人审美的昂贵饰品,要么饰品本身有特殊意义,要么特意想给某个人展示。 当然,也可以两个原因全占。 有女生若有所思:“其实现在谈婚论嫁的话,我周围一票人都更想要支票、房产或者大钻石!” 她出身优渥,彩礼和聘礼大可以随心所欲,而重要的资产分配自有律师帮忙权衡。 “这个没法比吧?在京市买一套房子的钱够买多少金镯子了?”她的男朋友失笑。 女生道:“那郭元谊家里也不缺这个钱呀!” “他的女朋友应该家庭偏保守,经济地位很低,非常想结成这个婚。”容念道,“但这事好像办得并不顺心。” 刚才那个姑娘想要牵手却被郭元谊避开,很落寞地低下了头,却不敢继续争取。 而郭元谊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也不在乎身边人被冷落后会作何感想。 但凡对方家里有点实力,或者彼此感情再深厚些,他的态度都不至于这么恶劣。 “郭元谊怎么可能和普通女孩子走到这步?他最多就是图一时新鲜,到时候肯定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女生这么说着,摆了摆手:“我们别聊他了,这种人真晦气。” 然而她漏想了一点,富家子当然有可能被家境平平的姑娘逼婚。 不需要感情太深,甚至不需要了解太多,他们也可以走到组建小家庭的地步。 只要对方怀了孕。 容念又看了一眼窗外,郭元谊推开奶茶店的门,那个姑娘走上台阶时下意识挡了挡肚子。 “是啊,郭元谊今天吃火i药似的,我们还没替琢州报仇呢!”有人愤愤不平。 傅琢州道:“你们要替我报什么仇?一个个像是要去打群架?我不需要。” “你这人就是脾气太好,讲道理,以后得吃亏。”他室友恨铁不成钢。 队员道:“郭元谊这种爱得罪人的脾气,干的破事肯定不止一桩,就算我们不收拾他,他也早晚得翻车。” 容念喝了口杨枝甘露,侧过脸问:“但是旁观他翻车,哪有让他翻车痛快呢?” 他神色无辜且认真,是确确实实为他们的大度感到不解。 搞得其他人纷纷一噎,想不到面前长相清丽、脾气应该很温柔的男生,会有这种充满个性的想法。 队友干巴巴道:“膈应归膈应,总不至于揍他一顿吧!到时候挨处分的还是咱们。” 容念狡黠地笑了:“报复当然不止用拳头这一种手段。” 他笑起来很好看,此时没有扮做天真可怜,瞧着有些坏。 可这种坏也是漂亮的,诱人得绝不单薄,像是需要层层解锁的秘密宝藏。 队友不禁怔住,说不清楚是因为少年的笑,还是少年的话外之意。 他养尊处优,被父母保护得极好,着实想不到其他出气的方式。 他问:“还有什么?要不你说来听听?” “说过不聊他了,怎么聊个没完?”有人打断道,“肉都要糊了,你们吃不吃?” 话音落下,一群人继续闷头消灭烤肉。 之后没人再提郭元谊,将这段插曲直接抛到了脑后。 饭局氛围太好,容念跟着他们不停地吃了很多,回学校的路上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小容。”傅琢州喊他。 容念抬起头:“怎么啦?师、学长。” 他一不留神差点嘴瓢,冲着这辈子的傅琢州喊师兄。 见容念有些紧张,傅琢州笑道:“施学长是谁?和我很像吗?” 容念磨磨蹭蹭了一小会,将错就错地说:“很久前认识的了,是和你有点类似。” 傅琢州道:“类似?” “不是讲你长了张大众脸,我的意思是性格!”容念道,“那个人以前对我特别照顾。” “那他现在呢?”傅琢州问。 容念道:“一腔好意被我害得很惨,唔,我其实不是善良又热心的人,你能看出来吧?” 傅琢州察觉到容念的语气里夹带自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道:“善良和热心很好,但不是必要的,如果你觉得勉强,不用这么要求自己。” “我没有勉强,不过自己也不冷血,所以领他的情,想要多为他做些什么。”容念道。 他们寝室不在一个地方,傅琢州的要比容念的近些,走到了却没有直接上楼。 之前容念似笑非笑地谈及报复,尽管并不阴郁森冷,但让他有些担忧。 新生报到那天见到容念,傅琢州只当对方是个乖巧又明艳的男生。 可是之后的几次接触,容念虽然在他面前一直开朗烂漫,但他总感觉对方有心事。 傅琢州道:“可能他什么都不需要你帮忙做?” 容念歪过脑袋:“他不需要是他的事,我不可以无动于衷。” “那个人到底怎么了,你用得着惩罚你自己?”傅琢州好奇。 “没有惩罚自己呀,我唯一受到的惩罚,是和很英俊的男生体验恋爱……说起来520个小时没剩几天了,抽空要好好去折腾他一下。” 容念摇头否认,嗓音清亮悦耳。 这句话相当于出柜了,傅琢州很诧异,但不会因此产生厌恶。 信息量着实需要消化半天,他杵在原地,没有回应容念的话。 容念话锋一转,道:“我知道学长是怕我有负担,可是那个不是负担。” 傅琢州没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自幼生活富裕安稳,尽管平时运气差了点,但也算不上折磨。 在他看来,痛苦又无法扭转的事情理应释怀,他不懂容念为什么要记住。 傅琢州平和地讨教答案:“不是负担的话,是什么呢?” “是良心啊,学长。”容念道。 如果没心没肺到什么都不记挂,就算其他人能宽容以待,他也会对自己内疚。 毕竟那样的话,等于彧唏他彻底丢弃了棱角,对不起曾经会悲伤会愤怒的自己。 傅琢州叹了一口气:“抱歉,我本来想开导你,是我太幼稚了。” 容念道:“我有被你安慰到,可以跟你分享除了良心之外,另外一个答案。” 傅琢州问:“还有个答案是什么?” 容念淡淡地说:“因为那个人长得蛮养眼的,这是我对帅哥的特别待遇。” 傅琢州:? 他可以确定容念是在开玩笑,化解刚才的沉重和尴尬,只是这着实让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 容念见状,心说,师兄真的太正经。 如果换做陆岁京听到这句话,八成要回一句:“我也蛮养眼的,应该比那个人还要帅,可不可以来点更特殊的福利。” 要是被容念反驳,陆岁京还会说些沮丧的话。 比如“我没他帅吗?那我照他来改变形象,把鼻梁整塌一点,把个子变矮一点,哥哥是不是就觉得我更好看了?” 再比如“难道哥哥喜欢脸大的,这种整形手术好像很难做,那你喜欢脸皮厚的吗?我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力点。” “小容,你在笑什么?”傅琢州打断了他的神游。 容念忽地中断联想,发觉自己此时居然嘴角上扬,连忙收拾好了表情。 傅琢州猜测:“在想那个英俊的男朋友?” 容念险些又要笑出来,告别傅琢州后,去了趟陆岁京的宿舍。 陆岁京住在十二楼,容念知道门牌号,可是房间竟已经熄灯了。 有两个同学在门外背单词,见容念过来,询问他来找谁。 尽管篮球队的庆功宴吃了很久,但现在满打满算才堪堪晚上七点,老年人这时候都应该在跳广场舞。 “陆岁京睡了?”容念问。 陆岁京的室友说:“嗯嗯,他好像今天不太舒服。” 另一个室友道:“他回来以后在看小说,我偷瞄过一会,他对着最后一页发了很久的呆。” “你找他有什么事啊?”室友打听。 容念道:“没什么……他是哪里不舒服?感冒了?” 室友挠头:“我看他今天换了药吃,可能在适应新药吧,也没有生病。” “药?”容念眨了眨眼睛。 瞧见容念惊讶,室友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吃药终究是比较隐私的事情,不太方便透露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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