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岁京道:“男朋友自带的,这里路灯暗,陪你走一段。” 容念好笑道:“你对这层身份上手挺快啊?现在就关心起我的安全了?” 陆岁京一脸坦荡:“好说,主要不想守寡。” 容念:“……” 借着昏暗的灯光,陆岁京打量着容念。少年眉目惊艳,就这么走在营地里,营地都貌似要因此亮堂几分。 “你在看什么?”容念问。 陆岁京道:“你脸红了。” “咦,我这是在害羞吗?不好意思,没怎么体验过这种感觉,还挺陌生的。”容念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颊,似懂非懂地问。 他望向陆岁京,勾起禹兮唇角:“这种样子不会真的是在喜欢吧?” 陆岁京没有回答,容念反而笑得更灿烂。 “你最好仔细看看我眼睛,看看我眼睛里的你自己。”容念眼神澄澈,“比我还红。” 陆岁京道:“光线太黑,你搞错了。” 容念垂下眼睫,不在意道:“好的,你说错了就是错了。我还以为你抽到牌的时候,心里会想,还有这种好事?” 陆岁京听容念这么说,好像能理解这个少年为什么对真心话大冒险没兴趣。 容念无所谓对方的话语有没有掺假,他说出口的也不一定出自真心。 只要他想,分分秒秒都可以自发去寻找乐趣,不需要拿大冒险作为契机。 而此时此刻,陆岁京想,他的乐趣是自己。 容念道:“干嘛不回答我,光是这么盯着我,我也猜不到你想说什么啊,又搞错了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的桃花眼有多漂亮,目不转睛望着别人的时候,总让对方难以招架。 不过陆岁京这次没仓促移开视线,道:“是啊,怎么还有这种好事?” 容念:? 陆岁京又说:“这不得嘚瑟一下。” 容念:??? 这家伙是不是被班长分了一半厚脸皮? “在广播室给你点歌,或者在宿舍楼下摆玫瑰?”陆岁京道,“要不然点个全专业人人有份的外卖送到法学院?” 容念噎了下,道:“你是不是留学的时候无聊,看了很多小说学习怎么当富二代?” 陆岁京道:“你如果指的是陆岳家,他们富了不止二代。小说男主顶多开个直升机放个江边烟花,但如果你想要,全世界的天空都可以马上被烟花点亮。” 陆岳指的是他亲生父亲,但他并没喊对方爸爸。 “你还真看过?”容念顿感意外。 陆岁京道:“我的高二同桌有半抽屉的言情杂志,推荐过我参考学习,当时没看几本就被你赶走了,不然我应该能看完。” 他读的是理科,容念读的是文科,高一升高二分班后便不在一个教室。 对于那时候的陆岁京来说,高考是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并且也确实在努力学习。 容念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陆岁京会和其他高中生一样,在课余时间看小说,还会津津有味记下里面的浮夸桥段。 从而忽然察觉,他可能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陆岁京。 容念道:“参考学习?” 陆岁京道:“以免遇到爱情手忙脚乱。” 容念笑了笑,买完汽水后慢慢拧开。 “那成果不太行啊,你到现在还是单身。”他嘟囔。 陆岁京道:“是我低估了,遇到的时候该乱还是会乱。” 容念道:“你喜欢谁呀?我给你出出主意。家里介绍的千金,还是国外认识的同学?” 陆岁京顿了顿,转而嗤笑:“我感觉你在班里肯定过得很融洽。” 容念困惑:“干嘛?” “和不少同学有共同点。” “比如说?”容念微微歪过脑袋,摆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记起那天聚餐路上的叽叽喳喳,陆岁京轻笑着评价:“恋爱越少懂的越多。” 容念:“……” 他不悦地说:“算了,你的终生大事陆总不可能不管,指不定帮忙全世界点烟花呢。那就……” 最后那句他拖长了语调,清亮的嗓音听起来有种撒娇的意味。 陆岁京下意识问:“那就什么?” 容念喝的是白葡萄味汽水,空气中弥漫着甜意。 听到了他的回应,容念侧脸偏向他,眼里闪烁着揶揄。 陆岁京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灵魂被捕捉起来,浸在了汽水瓶中。 四周溢满了气泡,他目睹气泡浮上去再炸裂开,而自己只是沉下去,再沉下去。 容念道:“你的限时初恋就交给你了,你要记得对他好点。” 陆岁京感觉自己沉到瓶底,软软地化在甜水里。 · 军训后夏雷响过,正式开课的第一天开始下雨。 新生根据排课抱着书本找教室,坐校内小巴士的同学格外多,路上还有一手撑伞一手把控单车的老司机。 车轮滚过浅浅的水坑,水花溅起后落在人行道上,再被白色的球鞋轻盈地踩过。 “前面是你还剩下四百多个小时的男朋友。”贺疏星提醒。 他没去篝火晚会,错过一场好戏,但第二天就被梁云复告知了当时情况。 这句话说的,知情者明白是惩罚计时,不知情的听到了还以为谁阳寿将尽,被黑白无常嘀嘀咕咕。 容念停住脚步,望向斜对面:“唔,看上去别人等不了这点时间。” 不远处的教学楼出口,陆岁京正被一个女生拦住。 女生兴冲冲地拿出一封情书,尝试递给陆岁京,但被得体又不失拒绝意味地回避了。 她是个开朗外向的人,被拒绝后并没窘迫,第一时间进行了争取。 “拜托啦,你别这样。”她道,“收一下学姐的心意嘛。” 陆岁京冷淡道:“抱歉,收不了。” 学姐没领悟到言外之意,作势要帮他解决困难:“为什么收不了?你直接揣口袋里我也没意见的!” 陆岁京推拒:“因为我担心我对象有意见。” “军训完就有对象?谁啊下手这么快?”学姐诧异。 和打扮风格以舒适为主的大学生们不同,她化着张扬个性的妆容,衣服和配饰皆价值不菲。 并且她神色自信,显然在充足的爱和金钱里长大。 见陆岁京没有透露细节,她失落地收回情书,随即灵光一现。 她提议:“那如果你分手了,可不可以考虑……” 在此之前陆岁京一直彬彬有礼,即便被再三阻拦去路,也没在女生面前流露出不耐烦。 然而这话讲到半截,他立即打断:“什么如果?我好不容易才追到,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学姐:??? 她心说,自己又没下诅咒,帅哥是多怕分手啊,这么担心乌鸦嘴生效? 短短几秒钟之内,她脑海中蹦出好几个院内美女的名字,排除了一遍后没能迅速锁定情敌。 思绪混乱之际,她注意到陆岁京拿的课本,转移话题:“我这门成绩不错,你有不懂的可以来问。” “没有不懂的。”陆岁京道。 学姐抱着胳膊,心说帅哥还是太年轻:“还没上过课呢,就敢这么说?我们院挂科率连着五届都稳在全校第一。” 陆岁京上辈子满绩毕业,为学分战战兢兢的人是多,可和自己无关。 他道:“这就不劳费心了。” 课表排得很紧凑,他没再磨蹭,撑开伞走进了雨里。 隔着一条路和两排树木,容念困惑:“他为什么能把有对象这事说得这么自然?完全不会心虚的吗?” 贺疏星向来话少,每次遇到陆岁京相关的就更少了:“嗯。” 容念哼声:“他拿我当挡箭牌!万一学姐打听到了,过来找我单挑怎么办?” “回男寝躲着。”贺疏星道。 容念道:“路上会有护盾吗?” 贺疏星抬腕看了眼手表,道:“走吧,开学第一堂课就迟到,血条再厚的盾也护不住你。” · 陆岁京开了一堂课的小差。 事实上,他是读书很用心的那类学生,没少花工夫投入题海之中。 但这辈子一坐进熟悉的教室,他就忍不住开始想容念。 过了会,他甚至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在桌底下搜索:[确定恋爱关系后没交流怎么办?] 跳出来的回答是:[刚恋爱就像形婚夫妻?趁早分了吧。] 陆岁京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于是手指动了动,点击页面里大拇指朝下的“踩”。 踩的人数寥寥无几,旁边的点赞量高达上千,陆岁京察觉差距后非常不爽。 他打开微信,找到陆岳的秘书,想让人上班处理公务的时候,帮自己点一万个“踩”,以压倒性优势绝地反超。 只是陆岁京刚打算发链接过去,陆岳的秘书正好有消息过来。 [二公子,晚上陆总在家摆了酒宴,希望您能到场。] 陆岁京自顾自发送链接,并说:[不去。] 秘书:[请问这链接是?] 陆岁京狮子大开口:[那个拇指朝下的符号点一万次。] 秘书虽然迷惑但是不说,毕竟小少爷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某些程度上讲比总裁更难伺候。 他回复:[好的,您去我就安排。] 两人没有为酒宴讨价还价太久,陆岁京心知肚明,秘书看似恭恭敬敬,但无可商量后手段极其强硬。 自己拒绝也没用,干脆不再回复。 傍晚,他下了课直接走出校门,秘书上前想帮忙接过书本,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这种小细节没有坚持,秘书转而搭话:“第一天上课,您觉得怎么样?我记得我念燕大的时候,数院有不少人延毕。” 陆岁京道:“太简单了,没听。” 秘书:“……” 尽管他时常为陆岁京做出预料之外的举动而头疼,可不得不说,陆岁京也能做普通人所不能及的事。 身为优秀的做题家,他听到别人说燕大课程太简单,只会觉得装逼被雷劈。 但如果是陆岁京讲的,天雷八成劈不下来。 陆家在本市有多套房产,今晚的宴会摆在度假山庄里,来了四五十个客人。 酒宴的重点是应酬而非品鉴,但这里聚集了最好的佳酿。 包括瓶身被八千多颗钻石镶嵌的艾雷岛威士忌,陈酿期足有百年之久的白兰地,以及在拍卖会上能被轻易拍出高价的龙舌兰…… 浅浅半杯或许能抵三口之家的一年收支,但此刻都是谈生意的氛围点缀。 陆岁京兴致缺缺,路过拐角处时却忽地顿住。 周围有股古龙水的味道,不浓不淡,本该被忽视,因为熟悉而被他察觉。 陆岁京记得营地里的某个夜晚,容念身上的气息和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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