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感觉到有什么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破土而生,也冒出了一个尖尖。 回寝室之前路过了江宥宁的寝室,他虚握着门把手,想象着推开后就能看到刚睡醒的江宥宁。 季淮当然没有推开门,他只是驻足在门口几秒钟,无比后悔当时没有听蒋家言的建议搬过来住。 回到寝室后季淮也没怎么睡着,他茫然坐起身,才发觉身上一片滚烫。 关鹭背上书包正准备回家,临走之前注意到一脸苍白虚弱的季淮,“你怎么了?” 季淮看了一眼,“我好像发烧了。” “……你大半夜不睡觉去楼道吹风,你不发烧谁发烧?”关鹭无情吐槽,他似乎也一夜没睡,眼下一片淤青:“我临时有事要回家一趟,寝室没人你自己行吗?” 季淮平时经常运动,小感冒而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摇头:“没事,我很强。” “……但愿吧。”关鹭不相信他说的话,转头出了门就求助于江宥宁。 也不知道江宥宁和季淮和好没,就算没和好也没关系,正好给他俩独处时间,也算是帮季淮挽救濒临灭绝的兄弟感情了。 关鹭哼着歌,摇头晃脑走出了寝室楼。 他低着头噼里啪啦两下发出去一条消息。 江宥宁收到关鹭的求助信息时“哐啷”一下子不小心蹬到了床两边的围栏,他揉了两下腿,顾不上痛意,抱着药盒就冲去了季淮的寝室。 本来江宥宁的药盒常年的是空着的,直到上次生病,被季淮三令五申提前备点药在寝室,他这才稀里糊涂买了一堆药。 季淮靠在墙上,缩在被子里,目光停留在窗外,眼神中带着点被关在家里对外面的世界的渴望。 此时似乎还播放起了应景的背景音乐。 ——“从此我的生命变成了尘埃,寂寞的人总是习惯寂寞的安慰,至少我们直线曾经交叉过。” 【作者有话说】 写这段的时候给自己写笑了,我们季淮也算是一个会给自己播放bgm的戏精攻呢 最后一句歌词出自《泪桥》 掐指一算,快甜甜蜜蜜了! 再掐指一算,存稿告急!! 求评论求海星(泪汪汪
第38章 38.睡美人 江宥宁“啪嗒”一下推开门,睡衣都没来得及整理,衣领还是歪着的,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锁骨。 “你怎么来了?”季淮声音沙哑,能听出淡淡的沉重鼻音,面色也很苍白,靠在床上的样子像个可怜巴巴的留守儿童。 ——至少在江宥宁眼里是这样的。 江宥宁自己就是“留守儿童”,不免对季淮更加怜爱。 他们都是在节假日无家可回的人,只能在校园里、在寝室中徘徊。 可幸好他们遇到了彼此。 他知道季淮不需要可怜,因为他能够披荆斩棘一路走到这里就证明了他的强大。但江宥宁想,他需要爱。 江宥宁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尴尬地抱紧了怀里的一大堆药。 因为季淮怎么看都不像关鹭口中的“病入膏肓”。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信关鹭的屁话!一看就是熟练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季淮咳嗽了几声,又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江宥宁眨巴几下眼睛,老老实实地说道:“关鹭说你快不行了,让我来看看你。” 季淮似乎有点失望,眼尾耷拉了下来,江宥宁莫名觉得他像只垂头丧气的大型动物。 “吃药了吗?”江宥宁走上前问。 季淮用被子裹住自己,露出了半张脸,面色苍白,闷声说了句:“不想吃。” 这熊孩子。 江宥宁无奈笑了笑,“为什么不想吃?” 季淮躺下,背过身,动作干脆利落,只留给江宥宁一个饱满的后脑勺,看得江宥宁心里痒痒的。 “反正又没人关心我,我吃不吃都一样。” 幽怨隔着被子都冒出来了,江宥宁假装察觉不到,故意说:“怎么会呢,我这个朋友可是很关心你的。” 江宥宁刻意把“朋友”二字加重了读音,宛如雪上加霜。 季淮呼吸一滞,他感觉身体更加滚烫了,烧得他头胀胀的疼,眼睛还有些酸涩。 他闭了闭眼,没说话。 江宥宁又走近了几步,放柔了嗓音:“吃药吧,我给你接点水。” 季淮还是没吭声,一言不发,背影满是落寞和哀愁。 临出门前江宥宁才发现他床边放着的手机,画面还停留在某个音乐播放器上。 原来刚才不是江宥宁的错觉。 是真的背景音乐。 季淮在放歌。 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有情调还是在给自己营造氛围感。 回来时季淮转了个身,这下是面朝江宥宁了。 江宥宁把热水递给他,自己坐在凳子上,盯着他吃药。 寝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季淮喝水吞咽的细微声音。 江宥宁这才腾出功夫环顾了一下季淮的床,整体是灰蓝色的,床单被罩看起来都滑溜溜的,最主要的是他居然没有铺加绒毯子。 这令怕冷的江宥宁十分震惊。 深冬的夜晚,江宥宁能睡好觉全靠他的毛毯,铺在床单之上,钻进去的时候就不会冰得浑身打一个激灵了。 江宥宁无声地啧啧称叹,视线又落在了他的床头一角,摆放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猫玩偶,很干净,一看就是被爱护着的。 江宥宁心里忽然暖暖的。 “吃完了。”生病的季淮没什么活力,整个人看起来散漫极了,细碎的刘海额间,遮盖住了一点眉心,瞳孔漆黑幽深,多对视几秒就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江宥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在这里,他不太想走:“还发烧吗,量一下体温吧。” 季淮胡乱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自暴自弃:“还烧。” “那你好好盖着被子,别再冻到了。” 江宥宁踮起脚帮他拉被子,将他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细长单薄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勾勾望着江宥宁。 江宥宁感受到灼人的目光,下意识想躲开,却被季淮一把拉住。 季淮手心里攥着江宥宁软绵绵的睡衣,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江宥宁的脸上,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么久才注意到江宥宁穿的睡衣竟然是海绵宝宝。 好可爱。 “干、干什么……”江宥宁大惊失色,生怕季淮不按套路出牌,在这种不恰当的时机表白。 如果一定要他选的话,他还是想要一个正经的表白。 但是也没关系,现在这个氛围也挺好。 江宥宁耳根红了。 可这一切的举动在晕乎乎的季淮眼中,就像是抗拒。 他失落地松开手中的力气,轻声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都……不怎么理我了。”他声音带着沮丧。 江宥宁张了张口,干巴巴地把原本的台词说了出来:“这样不是很好吗,做回朋友。”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江宥宁想,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他们之间的友情不纯粹了。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季淮想说很多,但全部都堆积在胸口,令他喘不上气。 ——明明你以前看我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 ——明明你看见我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明明…… 季淮猛然愣住,意识到现在的江宥宁后退一步重新回到朋友的那条线上。可却是另一种的形式的疏远。 也许这些礼貌、克制的疏远才是原本作为朋友的江宥宁。 季淮这才明白,江宥宁那些闪亮的瞬间,除了他本身的的美好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不论是眼睛里的光、上扬的嘴角,又或是怦怦然的心跳。 季淮忽然不敢再去逃避了。 他觉得这样普通的关系根本就不够。 仿佛只要一阵风吹过,就能变得十分稀薄。 季雯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纠葛给季淮的影响很深很深,深到季淮自己都没有察觉。 在他的世界观中,最脆弱的关系就是爱情了。 会被金钱束缚,会被鲜艳的面孔吸引,全然将原本的誓言抛之脑后。 所以季淮认为他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因为喜欢太轻易也太易碎了。 泡沫虽然绚烂,但却很短暂。 就像人与人之间的爱。 他又问:“所以你是,要和我做朋友吗?” 江宥宁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曾经是锋利尖锐的,可现在染着难过。 江宥宁只是点点头,生硬道:“听了乔煦的劝告,我也觉得或许做朋友更好一点,至少不会分开。” 乔煦并没有这么说,这是江宥宁自己补充的。 其实他都懂,做朋友是最明智的选择。 毕竟做朋友没有分开的理由,可以一直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也可以坦坦荡荡地说:“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们要好一辈子”。 可这些都是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罢了。 江宥宁扪心自问,他不想要这样。 季淮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在分辨他话语的真实性。烧好像退了,身上渐渐发汗了。但他却还觉得眼前一片酸涩湿润,头脑也不甚清醒。 他低喃了一句:“这样啊。” 明知道季淮是在自言自语,但江宥宁却还是嗯了一声。 那天季淮在一片混乱中沉睡了过去,江宥宁站在他床边看了很久,不由自主地抬手描摹着他的轮廓。 江宥宁知道自己很残忍。 像血淋淋的刽子手,剖开了他的胸膛,挖出最脆弱的地方。但他心底还有一个无助的声音,字字泣血一般地诉说着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那道声音在替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如果现在的主角换成别人的话,江宥宁可能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不逼一把怎么才能确定心意呢?可他是当事人,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对季淮的喜欢早就如波涛的海面,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他既心疼茫然的季淮,又忍不住一步一步试探他。 江宥宁想让季淮看明白自己的心,看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持久稳定的朋友关系,还是相比之间更加易碎的恋人关系。 不论结局是怎样的,他都愿意承担一切。 毕竟江宥宁已经面对过无数次的被放弃,他从来不是他人的最优解,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但他依旧愿意尝试。 他为爱义无反顾,在追寻爱的道路上坚不可摧。 “睡个好觉,季淮。”他轻声说。 睡梦中的季淮动了动身子,但没醒。 江宥宁偷偷在心里补上了一句:“希望你能早点找到答案,我们把这段时间丢掉的快乐都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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