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可以。”梁越说,“你不拒绝的话,把我当什么都好。” 池曦文睫毛轻颤,嘴唇动了下,大概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梁越趁着他的情绪有所松动,俯身抱住了他。 池曦文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但很快,熟悉的温暖包裹住他,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过去相爱的时刻,太轻易就获得了满足感和安全感,情绪如潮水涌动。池曦文的鼻尖萦绕着味道,这让他产生错觉,好像三年间的分离从未发生。梁越的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小孩。 前前男友的怀抱让他短暂地找到了平静。池曦文闭上眼,试图不让自己沉溺得太深。他告诉自己,这只是片刻的安慰,不该失控。 大概几分钟,池曦文也不知道,车子重新动了,池曦文轻轻推开梁越,努力表现得冷静。他摇摇头,低声道:“好了。” “就好了?”梁越看表,才四分钟。 池曦文说:“谢谢你。” 梁越说不用,他看池曦文仿佛是好些了,在看手机,但手指没有在动,这是在走神。 短短的四分钟拥抱,片刻地击溃了池曦文的防线。只不过他仍然在自我否认,在抗拒着那份难以承认的想念,企图把所有的情感埋葬在理智的壳子里。最终理智占据上风,池曦文没有再回应他,直到返回医院,收拾好东西出来,梁越仍然陪着他走回家。 地下车库,带着猫包出来的司机老张,和梁越交接。梁越提着猫包上楼,拉开拉链凑到池曦文面前:“不肯抱我的话,抱它可以吗?”
第61章 梁越没有在池曦文这里待很久, 因为吃完外卖没一会儿池曦文就开始赶人,两人关系看似缓和,可实际上他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梁越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 也不知道怎么去补偿,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池曦文都会说不。 “那我回去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梁越低头看着池曦文,还有自己脚上的鞋套, 自己甚至在他家里连个拖鞋都不配拥有。 他神色有片刻的黯然, 但很快就收敛, 对池曦文低低地叮嘱:“晚上早点休息,洗完澡就可以睡了,头发要吹,不要感冒。垃圾我帮你带下去。” 梁越将收拾好的外卖垃圾提起来,俯身时玄关的光影照在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眉眼间萦绕着低落。 池曦文的手指抓在门把手上,对于梁越的黯然他尽在眼中,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是真的没有见过梁越卑微的样子,见过他被折断羽翼,但没见过他低下头颅。所以池曦文并不像表面那么淡然,他不好受,但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和梁越当朋友最好。 梁越走后, 池曦文发了会儿呆,回房间取出笔电, 将白鲸的情况记录在文档里。因为他几乎没有海洋生物的接诊经验,虽然以前看过很多资料, 面对这个特殊病例,他并不敢大意,还要花时间继续钻研。为避免误诊,池曦文冲了杯咖啡,在书桌上伏案工作,攥写报告,发给认识的这方面专家,和对方确认情况。 二十几斤的猫就搁在他的腿上,趴着一动不动,把池曦文的腿都给趴麻了。而池曦文甚至舍不得将它赶走。 约莫晚上十一点四十,快近零点时,池曦文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 小李的声音道:“池医生!我是李明,咱们下午见过。梁总从您家出来后,就去了酒吧,他喝醉了。” 池曦文:“酒吧?”他轻轻蹙眉,对小李道,“你可以送他回家。” 梁越买醉的情况罕见,池曦文没有见过。除了前段时间,梁越突然打电话来,说想他了。 怎么今天又去了? 小李说:“我倒是想把他搬上车,可他不走啊,就听见他喊你的名字。主要是这都零点了,我也得回家了。” 池曦文想说给他父亲打电话,又想到他们关系并不好,他有点无奈:“把电话给他。” “好,稍等。”很快电话传到了梁越手里,梁越低低地喊:“文文。” 池曦文:“你喝了多少?” “十几瓶,没有很多。”梁越心里太烦了,已经没有办法解闷了,他想给池曦文打电话,又怕打了更失望,还会吵池曦文睡觉。 池曦文:“你自己去喝的,你没有朋友一起吗?” “我没有朋友。”梁越低声说,“一直都没有。” 池曦文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忽然抽了一下。梁越的那些朋友,大概是类似商场伙伴,或者对手,随着梁越从一个圈子,跨越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圈子,他身旁的朋友只会越来越少。不打网球了,所以队友疏远了,不再是朋友;调回上海办公了,公司的工作伙伴也换了一批。 但梁越不太思考这种问题,也不为此难过,他只是对池曦文阐述一个事实。 池曦文:“你可以不喝酒了,现在回家吗?” “嗯,我不喝了。”梁越回应,“我听你的。” 池曦文说好:“现在,把电话给小李。” 梁越用平静的音色说不给。 池曦文:“……” 梁越声音更低了:“你不要和别人说话。” 池曦文:“那你现在告诉小李,让他送你回家,你配合他,他要下班了。” “哪个小李?李夏煜?”梁越冷声说,“他别想下班。一下班,他就会来找你,没完没了……” 池曦文眉心皱得更厉害了,和他耐心地、持续地沟通了几分钟,终于说通了。 梁越对司机说:“送我回家。” 池曦文放下心来,挂了电话。 小李问:“梁总,哪个家?” 因为梁越不想看见李夏煜,最近还住在酒店的时间更多。 梁越回答了池曦文的小区地址,并持续不断地给池曦文拨号,池曦文接了第二次。 梁越闭着眼睛说:“文文,我马上到家了,今天也很忙。” 电脑屏幕的光照在池曦文低垂的眼底,睫毛轻轻地颤道:“你真的喝醉了,不要再打电话了。” “别挂。”梁越又说,“对不起,我很爱你,我想了很多种方式,也不知道怎么让你相信,我一直都爱你,没有一天不是这样。” 他声音很慢也很低,梁越不是个会抱怨和说自己难处的人,他只会想办法解决。谈工作时,他不和甲方说难处,谈感情时也不和伴侣说,全靠伴侣自己领悟。 “你不要恨我了。”梁越道,“对不起。” 池曦文:“没有恨你,上次就说过了。” 梁越声音渐弱:“那你也别讨厌我。” 池曦文:“你不要做讨厌的事,我就不会讨厌你。” 梁越顿了几秒,回答:“什么叫、讨厌的事?” 池曦文:“凌晨给前任打电话,就叫讨厌。” 梁越抬手撑着额角,看到时间,好像又突然清醒了几分:“抱歉,我太唐突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池曦文还是忍不住说:“让小李带你去药店,买个解酒药,你不要再喝酒了,对身体不好,梁越。” “嗯。”梁越低低地说,“好,晚安。” 池曦文:“……晚安。” 梁越没有挂电话,他在等池曦文挂。 过了几秒,池曦文挂了电话。 梁越的手垂落在座椅上,手机屏幕熄灭,池曦文的名字也是。 几分钟后,小李把梁越弄下车,然后进电梯,把他送到池曦文家门口,然后按门铃。 池曦文一打开门,梁越就往前栽。 池曦文不得不接住他,小李一副终于脱手了的模样:“池医生,拜托你了!我该下班了!” “哎?你等等!”池曦文身上担负着梁越的重量,眼睁睁看着小李快步跑掉,进了即将关闭的电梯。 门自动关上,池曦文抱不动梁越,身体无力向后倚靠,梁越抱着他,头颅低垂靠在他的肩窝里。 池曦文的颈窝被他炽热的呼吸烫到了,浑身发紧:“梁越……” 梁越用不清晰的、带着酒气的嗓音道:“我回家了,今天又晚了,对不起,你还是怪我吗?” 池曦文不知道他是不是混淆现实和过去,但提醒他:“你来的是我家。”他推动梁越,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只能隔着布料触碰到柔软而有弹性的皮肤。 “我知道,”梁越握住他的手腕,桎梏的力量让池曦文无法移动,也或许是池曦文此刻使不出力气,他听见梁越以一种低沉的音调慢慢说:“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很难过吗,会像白鲸那样伤心吗,我不希望你那样,我又希望你难过,因为那样……证明你在意我。” 池曦文想移动到沙发把他撂下来。 可他做不到,腿都是软的,是抱猫抱的,而且池曦文忽然感觉到,颈窝的皮肤变得湿润,随即是梁越轻轻吸气的声音。 池曦文不知道,梁越原来也会掉眼泪的,他哭了么,池曦文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安静了好几分钟,池曦文又推了他一次:“你还有意识吗?” 梁越无力地说:“有一点。” 池曦文语气不稳:“你是因为想到你如果死了,我可能不会难过,才去喝酒的吗?” “不。”梁越微微抬头,池曦文肩膀上的重量终于减轻了。 梁越黑色的眼眸对着他,像一个漩涡:“因为你不理我,我找不到办法解决,我从来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办的事。” 太失控了,导致了梁越烦躁和情绪异常。他想理性地评判,可做不到保持理性,只能求助在他禁止名单上的滥用物。 池曦文闭了闭眼:“我不是在理你吗,你能不能……”他想问梁越能不能自己去沙发上躺着,别这样看着自己,别这样抱着他。 可他没有说完话,随即梁越低头,动作很轻地碰触上来。 他嘴唇柔软,有迷离的酒气散发,因为比池曦文高,必须要弯腰,头很低很低才行。 池曦文手指都蜷紧了。 梁越只是这样轻轻地吻了他一下,没有疯狂和“失控”、带着压抑克制,嘴唇在发颤。其实已经算失控了,梁越没想这样对他的,不经过他的同意,但忍不住,梁越想回到以前那样,回到池曦文会扑到他怀里的时候。 “这算讨厌的事吗?”梁越鼻尖在他的脸颊上缓慢磨蹭着,睫毛扫动在皮肤上,“我是不是又减分了。” 池曦文别开头,梁越的呼吸就从他的脸上到耳畔,池曦文根本就站不稳了,还刻意将声音维持在正常的语调,对他说:“算讨厌,我不喜欢。” 梁越低低地说了声抱歉:“我失控了,原谅我。” 池曦文说:“我不想和醉鬼计较什么,你还能走的话就回去,不能的话,你就去睡沙发。” “不能。” 池曦文:“我看你挺清醒的。”他往下一蹲,从梁越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准备去找个药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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