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回去吧,别想不开。” “回吧回吧,跟你男人回去,这么闹多丢人......” 一群群自以为热心肠的路人拦住了女子的去路,女子突然崩溃大哭道:“我说了不是!他不是我老公,他只是个强=暴我的流氓!”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尴尬的气氛蔓延,刚刚还无比热心的大爷大妈们都噤了声,他们看向女子的眼神里,除了同情还多了不少的鄙夷。 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挤了过来,骂道:“贱货!我让你还敢跑?”他们伸出了粗壮的手臂,伸向那惊恐女子干瘦的脖颈。 一直冷眼注视着一切的南允真突然出手,他一手揽住了女子轻轻推向了身后,一只手钳住了男人的手腕,往反方向狠狠一扭。只听一声哀嚎,男人握着晃荡的胳膊摔倒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男人的同伴吼道。他们见南允真身手不凡,均不敢贸然接近,吼出的声音还有几分颤抖,透着几分恐惧。 戴着口罩的南允真,眼里露出了阴寒的杀意,他招了招手,说道:“不用管我是谁,想找死就过来!” 地上的男人停止了哀嚎,吼道:“肯定是这贱货的姘头!给我打死他,打死他们!” 三个男人冲了上来,围观群众惊恐散开,但那女子没退,她看着南允真轻而易举解决三个人的背影,原本绝望痛苦的眼里闪烁出了希望的光芒。 南允真救了这位名叫车有珍的可怜女子,和她一起去了白龙岛,住在了她的老宅里。 车有珍同样父母双亡,但她在世上还有一个最亲的亲人,就是她那个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女儿。 后来,小女婴的生父时常找上门来,均被南允真打跑了,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打折了腿,打得他再也不敢出现在白龙岛上。 在白龙岛的村民眼里,南允真仿佛成为了车有珍的丈夫,成为了这个小女婴的父亲。 车有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去海产养殖场工作的路上遇到村民问起:“你丈夫呢?”她就会羞涩地垂下头,说道:“他在家看着喜恩呢。” “你们家也真有意思,男人在家里看孩子,女人出来干活,”村民善意地打趣道。 车有珍连忙替南允真辩解:“他喜欢孩子!而且,他也不会干这些活儿,但他很厉害,你们不都见识过吗?” “是是是,你男人最厉害了,”有位婶婶凑上前来,小声问道:“在床上也这么厉害?” 车有珍红了脸,连忙跑走了,跑远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因为只有她知道,南允真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而且南允真喜欢的是一个远在金山市的男人。 南允真从来没有向车有珍隐藏过自己的身份,他把车有珍当成了朋友,两人在无数个夜晚,倾诉完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经历。即使知道南允真用情至深,忘不了金山市的那个男人,但车有珍也一直抱着一个幻想:或许有一天,南允真会喜欢上我的,会成为我真正的丈夫的。 这天,太阳很毒,正投喂饵料的车有珍晕倒在了船上,婶婶们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到了村里的诊所,叫来了南允真。 南允真抱着孩子等在了诊所里,经验老道的医生给出了一个让他惊讶的诊断结果:胃癌。 后来,南允真带着车有珍去了南平市的大医院,得到了更加准确的结果:胃癌晚期。 在一个火红的晚霞布满天空的非常非常美丽的傍晚,南允真一手托着孩子喜恩,一手搀扶着车有珍走下了回到白龙岛的轮船。 站在码头上,两人都不想再迈开一步,只想静静地站着,欣赏着天边的美景。 那是出生在内陆的南允真很少见过的,海上的晚霞。 一辈子凄苦不顺的车有珍,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没有父母的打骂和催促,没有仇人的追赶和逼迫,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珍爱的人在身边,一起欣赏这辈子,最后的美景。 小小的喜恩在南允真怀里探出了手,咿咿呀呀,车有珍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南允真和喜恩,嘴角扬起了笑,泪水奔涌而出。 === 车有珍的病情恶化得很快,进入冬季后,便一直卧床不起,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南允真一直悉心照顾,还时常把喜恩带到车有珍床边逗她开心。 一天,趁车有珍状态还挺好的时候,南允真来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枯瘦的手,轻声说道:“有珍,十二月了,你知道的,我该离开几天了。” 车有珍点了点头,她知道南允真想做的事,知道他会在十二月回到丰山市的雨田村,所以她不会阻拦,当然,也阻拦不了。 “我请张婶和李婶来照顾你和喜恩几天,我会很快回来,放心吧。” 尽管车有珍没有一点不高兴,但南允真还是看出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慌张和担忧,于是保证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有珍,等我回来后,我们就领证吧,这样,喜恩就是我真正的孩子了。” 车有珍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允真,声音嘶哑:“你,你说什么?” “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去登记结婚,以后,我会照顾喜恩一辈子,放心吧,有珍。”南允真认真的说道。 车有珍干瘦蜡黄的眼眶内,泪水滚落。 == 十二月十五日,南允真回到了雨田村,乔装打扮藏身在奶奶家对面的老屋内,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第37章 南允真的第二次死亡 清沙江的水一如既往地流淌了半年, 从夏日走到了寒冬,带走了江边茂盛的绿叶,带来了深冬的凛冽和萧条。 江上的搜救船一直都在, 姜盛不计后果地投入着钱和资源,却没敢再靠近清沙江, 因为他害怕再听到江水翻腾的声音,同时, 他也开始害怕没有南允真在的黑夜。 无论是他的办公室, 还是他居住的酒店,都是彻夜的灯火通明。但即使是这样, 他也很难在正常的时间合眼入睡,为了消耗自己的精力, 他开始不分昼夜地插手金山市的任何事, 托他的福,金山市这半年的治安好上了一个新台阶, 犯罪率下降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他的插手, 不只是发号施令,通常都是越俎代庖、亲力亲为。 有一次警方布控一个准备逃出金山市的经济诈骗团伙,他直接驾车拦截了团伙的退路,在警方赶来之前,独自一人解决了十几个持枪的亡命之徒。 警灯闪烁警笛长鸣的现场, 无数警车的车灯投射在了浑身鲜血的姜盛身上,辨认出他的身份后, 行动组组长立刻下令所有警员收枪, 然后紧张地走向这位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的魔神, 越是靠近,便越感觉恐惧, 他根本不敢直视那冰冷僵硬的脸庞和冷漠无神的双眸,恭恭敬敬地将姜盛请出了抓捕现场。 姜明贤赶到,将姜盛接回了金云酒店,并劝慰道:“先生,您不能这么下去了,您的身体吃不消,您的精神也扛不住......” 姜盛一言不发。 姜明贤明白一切,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南允真的尸体没找到,这么大强度的搜救都没找到,说明他还活着,先生!” 姜盛依然一言不发。 “全国的红雀都没找到他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很多农村、乡下都是没有红雀覆盖的,就算是大城市,有的城市也只有不到两位数的红雀,找不到很正常。”姜明贤在很努力地将南允真还活着这个信念灌输给姜盛,因为不这样,姜盛就会彻底地毁掉自己。 沉默了许久的姜盛,缓缓开口只说出了四个字:“我很想他。” 姜明贤深深地叹了口气,待姜盛洗了澡后,叫来医生替姜盛注射了些镇定药剂,这才让姜盛睡了过去。 姜盛想南允真快要想疯了,实际上在外人看来,他已经疯了。 但不知从哪天开始,在姜明贤的洗脑下,他开始潜移默化地认同了南允真还活着的事实。 南允真以为,过了半年姜盛便会淡化失去他的痛苦,但实际上,这种痛苦没减轻分毫,反而在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姜盛的分分秒秒,日日夜夜! 只要静下心来,他就恨不得掐死自己,某一次他甚至直接拿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在生与死的关键时刻,是脑中回闪的南允真的画面阻止了他扣下扳机。 在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泪流满面,要不是想到南允真还活着,他即使回过神来,也会立刻扣动扳机。 金山市的这个最安静最恐怖的疯子,在冬日的一个寻常的午后,收到了一个来自丰山市雨田村的包裹。包裹是姜明贤亲自送过来的,也提前扫描过没有危险品,但包裹上的邮寄地址精确到了金云酒店的房号,极少有人知道姜盛是住在这个房间内,所以这让姜明贤起了疑,提高了万分警惕。他不敢离开姜盛的房间,亲眼看到姜盛拆开了包裹,然后僵在了原地。 几分钟后,姜盛笑了起来,这是半年来,姜明贤第一次见到姜盛的笑。 “他还活着,他果然还活着......”姜盛拿出了南允真的照片,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几乎要撕碎他全身的恐惧:他看到了一个骨灰盒。 姜盛再一次僵住,照片全部从手中滑落,掉了满地。 姜明贤见状况不对,立刻抱走了包裹,扫了眼包裹中的骨灰盒,喊道:“先生,您先冷静,也许是恶作剧,我会立刻派人去调查,先生!” 一口鲜血从姜盛口中喷出,眼神空洞的他晕倒在了办公桌上。 == 姜盛的吐血是长期疲劳以及情绪应激所致,睡了一晚便清醒了过来。 这一晚,姜明贤派了最得力的红雀前往了雨田村,在姜盛醒过来之前就查清了绝大部分情况,见姜盛醒来,立马说道:“先生,南允真一定还没死!” 这句话,仿佛成为了姜明贤的口头禅。 见姜盛目光呆滞,姜明贤揪心地解释道:“事情我都查清了,南允真的确去了雨田村,只待了一个月便离开了,村民都说他死了但那位自称看着他火化的老人说话纰漏百出,市里的医院根本查不到接诊记录,也没有给南允真开过死亡证明,她所说的火葬场也没有任何记录。” 姜盛看似十分平静,嗯了一声,说道:“我要去雨田村。” “好,先生,我立刻安排,但南允真肯定没死!”姜明贤说道。他没有劝阻,是知道劝阻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能做的只有稳住姜盛的情绪,让他不要情绪激动,也不要做傻事。 几个小时后,姜盛便到达了雨田村,他手里握着南允真的照片,走在了南允真曾走过的乡间小路上,路边有些许积雪,周围的风景已经与照片上大不相同,但姜盛还是找到了照片上南允真曾驻足过的地点,学着他的样子,望向了头顶的那棵粗壮的老槐树。 片刻后,他又垂下了头,看向身前,仿佛半年前的南允真,正站在自己身前,仿佛立刻就能将他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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