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竹心说这人吃错什么药了,他弯腰朝车内看去,这一看却愣住了。 副驾驶上的男人眉毛拧成“川”字,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看向前方。 祁修竹的脸一下子冷下去,他看着孟羽任,话却是对喻昭说的:“他怎么来了?” 孟羽任闻言冷哼一声:“他都能来,我来不了?” 三人都听出这个“他”指代的谁。 祁修竹还没来得及回话,副驾驶的车门一下子开了。孟羽任跨出来时,贺免明显也认出了他。 祁修竹和喻昭都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两个男人已经站在了一起。黑夜里,也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 唰的一声。 孟羽任揪住贺免的衣领,又被贺免拽着手腕翻倒在地。树丛里的野猫被惊动,骂骂咧咧地叫,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孟羽任咬牙看着贺免:“你还有脸来找他?” 贺免听见这话,额角鼓了鼓,一抬手把他压在花坛上:“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爱多管闲事?”
第32章 喻昭从车窗里伸出手拉住祁修竹:“干什么去?” 祁修竹沉着脸,头一转马尾直扫到喻昭脸上:“你带来的人你自己管,我只管我的。” 喻昭揉了把脸,由于太过心虚,没意识到这话哪里不对劲。 他暗暗啧了下嘴,看见眼前两个高大的男人,冲祁修竹的背影喊:“要不算了,你拦不住……” 最后一个字都还没落地,只见祁修竹往那两人面前一站,提着贺免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 “操。”喻昭骂了一声,“挺猛。” 祁修竹一手揪着贺免,冲喻昭偏头。喻昭被冷眼一扫,打了个寒战。 孟羽任不要他碰,自己撑着花坛边缘站起身,盯着贺免抹了下嘴角。 祁修竹没搭理他,将贺免上下打量一番,见他没受伤才骂了句:“蠢死了,动手也不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 这话落在贺免耳朵里轻飘飘的,刮得他耳朵有点痒。 孟羽任嘴角动了动,视线落在祁修竹脸上:“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祁修竹这才看向他,“活该。” 贺免这下彻底没忍住,盯着孟羽任勾了勾唇。祁修竹侧头看过来,他立马站直了,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喻昭一拍脑门差点晕过去, 第一反应是去拦住孟羽任。结果人压根没动,光站在那挨骂。 ……合着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这三人之间的恩怨,一句两句掰扯不清楚。 晚上喻昭跟孟羽任一块吃饭,也怪自己头脑发热,看到热搜后顺口说了一嘴。 再后来,他就稀里糊涂带着孟羽任过来了。 他原本想的是,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当初那点事不至于闹这么久。借此机会坐下来聊聊天喝点酒,说不定就重归于好了。 结果倒好,谁知道祁修竹他前夫哥也在啊。 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喻昭只好站出来把控大局。跟在片场似的,拉拉这个又拽拽那个。 最后孟羽任自己开一辆车,喻昭和祁修竹、贺免坐一辆车,一道开回了祁修竹的公寓。 祁修竹坐在后座,身边这个和开车那个都时不时往他身上瞟。 他摁了下额角,把发绳摘了,这才觉得头皮轻松了些:“都看我做什么?” 贺免蜷着腿,窝在门边光明正大地看过去:“别生气了,我的错。” 祁修竹的脸色好了点,嗯了一声。 这是在装可怜呢,喻昭的眼皮跳了跳。他这车宽敞得不得了,某些人非得把自己窝成那样。 喻昭收回视线,再多看一眼都觉得牙酸。 四十多分钟后,一行人来到祁修竹的公寓。 公寓的面积不大,适合两个人再养几只猫猫狗狗的户型。不过位置不错,是江景房,附带一面特别大的落地窗。 屋子里多了两个不该在的人,刚才在外面还好,这会儿不得不面对面坐下,跟坦白局似的。 祁修竹的头又开始疼了,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起身去酒架上取了两瓶酒,家里常年只有他一个人,酒杯就两个。 最后只有他和喻昭用上了杯,贺免和孟羽任跟前各摆着个装饭的碗。 挺瓷实的大碗,一碗管饱。 几人都没什么话说,特别是贺免和孟羽任,光一个眼神就能打起来。 而这个家的主人祁修竹,显然也没有起头的意思,自己端着高脚杯慢悠悠抿着酒。 喻昭咳了一声,拽了下孟羽任:“说点?” 他既然跟着一块儿来,显然是有点意图的,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孟羽任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腰板挺直,光往那坐着就有种大老板的气势。可就这么个人,每次见到贺免就控制不住脾气。 “你……”孟羽任清了清嗓子,对祁修竹说,“你爸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祁修竹没看他:“不用。” 贺免坐在旁边默不作声,这语气他熟。祁修竹拿他当空气时就这样,连生气都算不上。 姓孟的估计是当老板当惯了,一开口就哪壶不开提哪壶,祁修竹能搭理他才怪。 贺免朝他那边瞥了一眼,刚巧对方也在看他。 孟羽任的手指搭上腕表:“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贺免坐直了,不爽归不爽,他审时度势没有接话。 “朋友。”祁修竹说着朝贺免偏头,“是吧?” 虽说内部矛盾还没解决,但贺免决定先一致对外:“对,特别好的朋友。” 祁修竹听他这语气有点想笑,瞅见孟羽任越来越黑的脸,忍住了。 孟羽任端着碗喝了一大口酒,这次没指名道姓,只说:“不长记性。” 贺免本来就带着火气,这下彻底忍不住了:“你说谁?” 孟羽任和贺免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贺免介意什么,说话也只挑他不爱听的讲:“跟你说话了吗?小孩儿接什么嘴。” 喻昭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这人压根不理。 祁修竹被这车轱辘话搞得没耐心了:“有事说事,再吵就都滚出去。” 两人瞬间哑火,祁修竹这才对孟羽任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孟羽任拽了下领带还是觉得闷得慌,干脆把外套一并脱了,“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祁修竹多看了他两眼,指着贺免说:“你还该向他道歉。” 孟羽任顿了几秒:“你当初为了他都那样了,还护着?” 贺免插嘴道:“当初怎么了?” 祁修竹打断道:“没事。” 这话说完,连一边装鸵鸟的喻昭都皱了皱眉。 “没事?”孟羽任弓起腰,双手交握放在腿间,冲贺免道,“他不说我来说。” 祁修竹狠狠皱起眉:“闭嘴……” 孟羽任显然怒气上头,压根不听劝,他指着贺免:“就因为你当年的一时冲动,他被针对了整整半年。我说你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有什么错?” 贺免的瞳孔动了动,顾不上看祁修竹的表情,径直问:“什么意思?” 孟羽任笑了一声:“你那一拳倒是爽了,还得你男朋友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一口气说完,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祁修竹闭了闭眼,这算是个秘密,从没打算让贺免发现。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看贺免那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还没忘。 那年祁修竹已经毕业了,贺免还在读大学。事业起步期的确比较困难,少不了去参加各种饭局和酒会。 圈子里那些龌龊事祁修竹看多了,也有烧到自己身上的,不过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可那次偏偏被贺免撞见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总在饭局后给祁修竹递房卡,祁修竹面色不改,只能忍着恶心跟人周旋。其实那人早就喝得找不着北,祁修竹三言两语应付过去,很快就能脱身。 好巧不巧,贺免跟只猎豹似的从黑夜里窜出来,二话不说砸在对方脸上。 现场过于混乱,当晚是怎么收场的,祁修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但就像孟羽任说的那样,他被针对了大半年。手头接不到资源,又处处被人打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得不找孟羽任帮忙,说能不能凑个局,看看事情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顿饭吃得可谓热闹。 那老总说:“道歉可以,叫你那朋友来,我和他交个朋友。” 祁修竹忍着气没发,说贺免是圈外人,不关他的事。 对方见他不乐意,又嬉笑着说:“那这样吧,你陪我睡一晚,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饭桌上还有别人,不知是谁起头发出一声轻笑。 最先动气的是孟羽任,他是富二代,可惜刚接手公司没多久,人家没把他放在眼里。 孟羽任握着酒杯刚有动作,被祁修竹夺过:“我来。” 下一秒,连杯带酒全砸在那人脸上。这事儿就这样黄了,一晚上的酒也白喝了。 “操!”两人坐进车里,孟羽任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什么破玩意儿。” 祁修竹胃里正翻涌着,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没说话。 孟羽任见他这样心里更来气,加上他也喝了不少酒,嘴上彻底没门。 “你那男朋友。”孟羽任说,“你是认真的?” 祁修竹嗯了一声,又听他说:“他就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他闹着玩你也跟着玩?” 祁修竹皱着眉:“你能不能别老说这种话?上次都当人面这样说了,让你道歉也不肯,现在还来?” “你又要数落我了是吧祁修竹,我说的有错吗?”孟羽任坐直了跟他算账,“你工作这么忙还要回家哄小孩儿,有意思吗?你们这状态迟早得分手!” 祁修竹听不下去了:“别说了。” 孟羽任打断他:“他根本就没办法体谅你!这种事以后只多不少,你上赶着给人擦屁股?” “你要真这样就趁早退圈。”孟羽任见他不答,话说得更狠,“咱们做朋友这么多年了,我也直说了,你这性格混娱乐圈不合适。” 祁修竹冷眼看他:“你就是这样想他的?” “对,特幼稚一学生仔。” “那你也是这样想我的?” 孟羽任瞳孔一缩,侧头骂了句,握紧了方向盘:“不是……是我嘴贱。” 祁修竹压着声线说:“谢谢你帮我组的局,我先走了,你自己找个代驾。” 他说完开门下车,孟羽任跟着下来:“我找人把你送回去。” 祁修竹没回头,站在马路边拦车。 孟羽任琢磨出味了:“你要为了个外人跟我翻脸?” 马路对岸的酒店富丽堂皇,头顶星光明灭,祁修竹喝得脸颊泛红,却依旧站得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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