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免被骂了也不生气,抬手脱掉上衣,汗珠从胸肌上划过。 耳畔是身前这人的喘息声,贺免哼笑一声。 就知道祁修竹会喜欢。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手指穿入祁修竹的发丝,凑上去—— 啪的一声。 桌上的水杯被碰倒在地,透明的液体飞溅而出。 祁修竹小腿一颤,侧头看去,被贺免掰着下巴转回来。 “别看了。”他吻上祁修竹的下巴,虎牙在那处一磨,“看我。” 刺痛从下巴蔓延至全身。 祁修竹红着眼眶骂道。 “狗崽子。”
第12章 窗外的天色渐渐变得柔和,不再是黑压压的一片,微弱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昨晚被拿进屋的那两盆多肉,此时还孤零零地摆在餐桌上,无人在意。 祁修竹有些吃力地靠在桌边,腰际被摁出一道显眼的红痕,嘴角也被咬破一小块。 他不让贺免接吻,贺免便在其它位置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锁骨上的尤为明显。 像是在发泄某种特殊的情绪,再多克制也掩盖不住那股疯劲儿。 要早知道贺免会是这副德行,祁修竹昨晚绝不会问出那句。 简直自讨苦吃。 他看向始作俑者,后者一阵心虚,去工作台边拿了罐药膏。 刚才的旖旎逐渐散去,两人一道上楼。 贺免扶着祁修竹的后背把他送进屋,想跟进去给他擦点药,免得娇气的大少爷明早起来冲他发火。 刚抬了下脚。 哗—— 房门差点怼到脸上,贺免上身一仰,迅速扣住房门。 贺免这会儿浑身舒畅心情正好,颇为耐心地问:“大少爷,怎么了?” 听见那个称呼,祁修竹拧了下眉:“我要洗澡了。” 贺免点点头:“行,一起。” 祁修竹的房间里安了个浴缸,当时预算有限,思来想去,工作室里就安了这一个。 连贺免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一起泡个澡,给人按摩按摩,最后搂着人睡一觉。 非常完美的计划,以前他们就有这个习惯。 祁修竹盯着他一两秒,确定他是认真的。 “做梦。”祁修竹忽然笑了,“酒还没醒?” 贺免的脸垮下去,这话他特不爱听。 他本就没醉,祁修竹也没有,少给他戴酒后乱.性的帽子。 不明白贺免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祁修竹低头看见门框上的手,侧头扯了下嘴角。 贺免浑身蛮力,掌心生了层薄茧,一整晚过去,磨得祁修竹的腰隐隐作痛。 他推了推房门,门被贺免抵得死死的,压根关不住。 祁修竹没好气问:“干什么?” 贺免的声音也沉下去,扬扬手里的东西:“擦药。” 祁修竹接过膏药:“我自己来就行。” “你自己能行?”贺免的目光一落,从祁修竹的嘴角移向腰腹,“后面看不见的地方怎么弄?” 祁修竹冷笑一声:“你也知道?” 知道还这么疯,跟掐什么似的。 贺免当即一噎,他分明在努力克制,可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看不得祁修竹一脸冷清的样子,这人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窝火。 他哄着祁修竹,想让他说点好听的话。人非但不肯,还一张嘴就骂人。 能骂的不能骂的通通全骂一遍,听得贺免的眼皮一跳一跳又一跳。 “好好好别骂了。”贺免不得不捂住祁修竹的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乖点,成吗?” 祁修竹红着眼尾扫向他,终于闭上了嘴。 这个瞬间,贺免忽然又觉得祁修竹特别好懂。 他爱听什么、爱看什么,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点还怪可爱的,就像是被植入了特定程序,只要贺免一提,他就会乖乖听话。 房间里的窗户没关,风灌进来,书桌上的剧本被吹得哗哗作响。 祁修竹拢了下衣领,见贺免没有要走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说:“我们。” “嗯。”贺免洗耳恭听,想看看这人到底还能怎样语出惊人,“我们,怎么?”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贺免:“……” “你说什么?”贺免明显有点意外,揉了下耳朵,“你再说一次?” “就当什么都没发……” 贺免打断他后面的话:“你别说话!” 他的音量一下子拔高,祁修竹怔了一下。他吃软不吃硬,最烦有人用这语气和他说话。 “什么毛病,不是你让我再说一次?” “那我也没让你说这个!” 祁修竹撩起眼皮,缓缓问:“那你想听什么?” 贺免搭在门框上的手动了动,手背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两下。 是啊,他到底想让祁修竹说什么? 祁修竹给足他思考的时间,倒也不催,冷着脸站在门口吹着冷风。 “行。”半晌后,贺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松开手后退一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祁修竹眼底幽深,嘴里发出一道冷哼。 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他关上,一点不拖泥带水,带起了墙角的灰尘。 贺免和木门面面相觑,直接被气笑。 祁修竹偷偷去学过变脸是吧? 房间里的脚步声渐远,贺免听见里面那人拉开椅子,关上了窗户,然后窗帘“唰”的一下被牵动。 “喂。”贺免听得牙酸,抱着手臂对里边喊,“轻点行吗?拉坏了你得赔。” “赔就赔。”祁修竹的声音从左飘到右,听起来像是从窗边走到了浴室。过了两秒,他问:“你能不能离我房间远点?”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底谁是房东? 贺免偏就不听。 他从牛仔裤里掏出从祁修竹那顺来的半包烟和打火机,点燃后沉沉吸了一口。 甜腻的拿铁咖啡味,和祁修竹头发上那味儿一模一样。 房门忽地又被打开。 祁修竹裸着上身,睡衣搭在臂弯上,光脚站在门边,脸冷得像是刚从冰库里出来。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二话不说地上前,一把拿过属于自己的东西。 “自己买去!” 贺免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又被重重合上。 操。 贺免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委屈里憋着点气。 他敲了两下门,沉着脸问:“祁修竹,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祁修竹的声音透过木门传来,依旧是清冷的、不近人情的。 “前男友或者炮.友,你喜欢哪个自己挑吧!” ** 祁修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扎起长发,胸前的纹身完整地露了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栩栩如生的蝴蝶稍稍突出一些弧度,贺免给他纹身时的刺痛感似乎延续至今。 大四那年,贺免刚学完纹身,需要找模特做一套自己的作品。 祁修竹毕业一年多,当时在家待业。 贺免时不时就在他跟前叹一口气,哪怕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他心里装了事。 祁修竹问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贺免委屈巴巴的,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最后一个图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祁修竹放下剧本问,“说来听听。” 贺免说:“这个图很特别,我不想轻易给别人纹掉,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模特。” 祁修竹问:“我可以看看吗?” 贺免把平板递过去:“就这个,是我想着你画的。” 图上是一只巴掌大的蝴蝶,特别有生命力。 祁修竹只一眼就明白了贺免的意思,心下一震,心底软下去一块。 他把平板还给贺免:“我给你做模特。” 贺免的眸底划过一丝讶异:“你认真的?” 祁修竹好笑道:“不然呢?” 贺免还是犹豫:“我怕你后悔。” 其实一开始贺免就考虑过,要不要请祁修竹当模特。他纠结了一个多星期,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经常有客人一时冲动来纹情侣纹身,不管纹身师怎么委婉劝阻都没用。 最终的结局都大差不差,要么骂骂咧咧地来工作室洗掉,要么重新做一次遮盖。 这虽然算不上情侣纹身,但意义似乎更重了些。 ——毕竟他要亲手给他纹上。 祁修竹听完后就笑了,问他:“敢不敢赌?” 贺免说:“赌什么?” 祁修竹说:“赌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 “可是会很疼的。” “没关系,你这个图打算纹在哪?” “手臂或者小腿吧……” 祁修竹指着心脏的位置:“我想纹在这里,可以吗?” 于是第二天,祁修竹被贺免带到工作室。他往纹身椅上一躺,针尖戳到肌肤上时疼得他叫出声。 贺免吓了一跳,心疼得说什么都不肯继续。 祁修竹当然不准他临阵脱逃。 平时五个小时就能做完的图,贺免战战兢兢地纹了八个小时才结束。到最后,两人都满头大汗。 贺免第一次动针时都没这么紧张,小心翼翼的,就好像祁修竹是块玉,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太阳落了下去,窗外的天呈现出好看的橙红色。 纹到最后,不知道是祁修竹能忍还是已经麻木,除了一开始那阵,他硬是一声没吭。 贺免感动得够呛,那么大一人当场就想哭出来。 祁修竹骂了声没出息,他又只好硬生生把泪憋回去。 后来的结局可想而知,他们都赌输了,当初的信誓旦旦也变成一场笑话。 分手后祁修竹没有把纹身洗掉,喻昭问起的时候,他只是说怕疼,不想再来一次。 祁修竹收起回忆,快速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下午,楼下的三轮车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祁修竹睁开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他赤脚踩上地板,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狗崽子。 身上的酸楚不断提醒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然怎么说晚上不要轻易做决定呢,脑子一糊果然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得出来。 祁修竹抽了几根烟,大脑还没清醒,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风景。 前男友变炮.友这种事居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祁修竹摁了摁额角,顿感一阵头疼。 或许喻昭说得没错,前任之间还是不要诈尸的好。 他低估了贺免那身使不完的牛劲,也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吸引力。 不过好像还……挺爽的。 祁修竹顿时打住这个想法,指甲油被硬生生扣下来一小块。 清醒时勉强还能克制,可一旦沾了酒,他又开始眷恋从前那份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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