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在床上解决矛盾。 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虽然略显幼稚,却十分有效。 可后来这种方式也没用了。 祁修竹索性开始逃避,喊上一声免哥,妥协般让贺免别生气。 眼下的场景仿佛回到五年前的秋天,贺免在听见那句别生气后,眼皮条件反射地跳了跳。 操,谁想听这个。 贺免说:“你就说这个?” 不然还有什么,祁修竹眨了下眼睛又说:“没喝多,只是容易上脸。” 贺免洗了串葡萄,倒了杯温水给祁修竹拿过去:“喝酒上脸的人不能多喝,你那么爱看养生小知识,连这都不知道?” 祁修竹吃了颗葡萄,汁水充足,可惜又涩又酸:“我知道。” 贺免说:“知道?我看你以前也没少喝。” 祁修竹半躺在沙发上,大脑放空,想到什么说什么:“以前还不是为了陪你。” 贺免拧了下眉:“什么叫陪我?” “那会儿难得能见上一面。”祁修竹说,“陪你喝酒我开心。” 他说的是好久以前的事。 当时贺免在工作室当学徒,祁修竹则飞来飞去四处拍戏。 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少,双方的工作压力大,贺免习惯性在晚上喝一杯解闷。祁修竹回家后,通常会陪他一起。 难怪祁修竹从来都只喝一杯,贺免还以为他是在养身。 胸口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这要放在前几天,贺免高低得嘴贱一句“长了嘴也不知道说”。 贺免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 他沉着脸,监督祁修竹把水喝完,随后又把杯子添满。 祁修竹有点头晕,贺免又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讨厌的前男友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四个前男友板着脸立在他跟前,那头红发怎么看怎么扎眼。 祁修竹无奈:“你是想把我淹死还是撑死?” 贺免说:“少说这些不吉利的。” “哪不吉利?” “到底哪吉利了?” “不知道,老师没教。” “祁修竹。”贺免闭眼“嘶”了一声,手背上青筋跳动,“你别这么气人行吗?” 祁修竹对此不置可否,抿了口水,斜睨地看他:“你刚才说的电视剧根本没拍出成品,你从哪看来的?” 贺免迟疑:“什么意思?” 祁修竹说:“拍到一半剧组跑路了。” 贺免:“……” 操。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祁修竹不打算放过他,用脚背碰了下他的小腿:“怎么不说了?” 贺免连头发都黯淡几分:“我记错了。” 祁修竹冷笑:“连谎都不会说。” 贺免被他一盯,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完在咖啡店见过他的事。 心虚地减去其中那些没用的细节。 ——比如他关注了他的超话,又比如他看完了他的所有物料。 简直跟自首无异。 自白结束后,换来祁修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大概是真的觉得好笑,眼眶里很快蓄上一层水气。 贺免恼火道:“笑什么。” “笑你。”祁修竹抹了下眼角,“找我问路的时候还假装不认识。” 贺免干脆不答,怕有恼羞成怒的嫌疑,转身坐在工作台前,打开平板对着空白画布乱涂乱画。 祁修竹笑够了,慢慢直起身,望着贺免的背影,仿佛看见一条垂下去的尾巴。 他勾了勾唇,把葡萄端进厨房,非常粗暴地剥了一小碗。 “生气了?”祁修竹把碗往贺免手边一放,“吃点?我亲手剥的。” 好好的葡萄被大少爷剥得坑坑洼洼。 贺免嫌弃地吃了一颗,眉心一簇,差点被酸得五官乱飞。 祁修竹没忍住,一下子笑出来:“装什么,够酸吧?” 贺免越看越觉得这人特别恶劣。 长了张清冷的脸,也就骗骗像柳璟这样跟他不熟的人。 芝麻馅儿汤圆。 祁修竹不逗他了,瞥到一边的镜子,转身走过去。 “你怎么还是这么难哄?”祁修竹说,“你不是想看吗?给你看。” 贺免没抬头,不死心地又吃了颗葡萄,还是好酸:“不看。” 祁修竹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真不看?” “真不……”贺免皱着眉扭头,视线刚落到镜前,最后一个字徒然卡在嗓子眼里。 他怔了两秒,猛地问道:“你干什么?” 只见祁修竹背靠镜面,不止脸红,他的脖子、胸口、腰腹……全都泛着粉。 他卷起衬衣摁在领口处,身后的镜子照出腰窝。 贺免从椅子上起身,站近后把人看清了。 眼下的场景太过荒谬,只在梦中出现过一两次。 他不合时宜地分了神。 祁修竹这么瘦居然有腹肌,平时也没见他健身,到底是哪来的? 啪。 祁修竹的手掌拍在贺免的胳膊上,挑着眉问:“往哪儿看呢?” 贺免这才回过神,咳了一声,嘴硬道:“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我让你看这儿。”祁修竹语气平淡,伸手点在胸口上,“恢复得很好。” 哦,原来是让他看这个。 贺免的视线从祁修竹的腹部移开,落在他的胸口。 那是个手心大小的黑色纹身,被荆棘缠绕的蝴蝶展翅而飞,欲冲破牢笼。 这是贺免亲手给他纹的。 遇到工作上的事,贺免正色起来。他弯腰凑近,细细打量纹身的每一处细节。 “恢复得不错。”贺免说,“可以考虑补一下色。” 祁修竹被他的气息一烫,顿了几秒才说:“不补,疼死了。” 这话在贺免的意料之中。 他没多说什么,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祁修竹说,“摸哪?” “纹身。”贺免说完反应过来,这个要求好像有点过分,“算了,我拍张照?” 祁修竹差点被气笑:“行,你拍。” 贺免平时给客人纹完,会拍照存档或者用作宣传。 祁修竹的纹身已经有些年头了,先前拍过一张,之后贺免没找他要过恢复后的图片。 这时候他工作脑上线,自然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没多想,更没听出祁修竹的言外之意:你还想拍照? 他伸手掏手机,忽然和祁修竹对上眼。 目光交汇的一瞬,手机“当”地一下落到地上。 贺免被这道响声惊醒,后知后觉此时的氛围有多暧昧。 “拍啊。”祁修竹站着没动,垂眸看他,“怎么不拍了?” 这话在贺免耳里跟激将法似的,一听祁修竹波澜不惊的语气,脑子里的那根弦差点没绷住。 他旋即抬起头,额头猝不及防地撞到祁修竹的下巴。 祁修竹闷哼一声,松开抓着衣服的手,捂住下颌骂他:“你属牛的是吧!” 贺免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反驳。 他还真是属牛的。 他额头也被撞得发疼,这时候没顾上,掰开祁修竹的手看了看:“没事吧?” “有事。”祁修竹任由他捏着下巴,“想想怎么赔吧。” 贺免一愣,出口的话没经过大脑:“你动过下巴?” 祁修竹又气又想笑:“你有病吧,我说的是赔罪的赔。” 他抓着贺免的手腕让他松开,贺免没动,说:“别动,撞红了。” 祁修竹盯着贺免红了一块的脑门,心说要不你先关心关心自己? 贺免还在说:“疼吗?我去找点碘伏。” “不用。”祁修竹推开他,“我回去休息了。” 好巧不巧,他一脚踩到地板上的手机,脚下一滑,眼见着就要栽下去。 后衣领被贺免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死死一拽,祁修竹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他重心不稳地往后一仰,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耳尖紧紧贴着贺免的下颌,听对方咬牙“嘶”了一声。 还好镜子是贴在墙上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祁修竹怕贺免撞坏了脑袋,没有贸然行动:“没事吧?” 话音落地,按在他后颈上的手忽然一紧,粗糙的掌心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意,身后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低喘。 祁修竹:“……” 现在的姿势相当不妙。 实际上他的直觉并没有错,贺免沉着声说:“没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克制,祁修竹稍一偏头,对上他暗而危险的视线。 还有什么不懂的。 颈后的触感越发强烈,两人的呼吸都加重几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哑火。 祁修竹说:“你说。” 贺免松开手:“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他又变回那副生疏礼貌的样子,蜜色的肌肤下喉结一滚,面上却一片冷淡。 酒精带来的副作用还在延续,强烈的征服欲占据了祁修竹的整个大脑。 沉默片刻后,他回身问:“做吗?” 贺免:“……”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嗓音低而哑:“你说什么?” 祁修竹没出声,抬着琥珀色的眼眸看他。 贺免短暂的迟疑让他恢复理智,他压下心头的燥热,叹了口气:“算了……” 话音刚落,两人的位置倏然对调。 镜面冰冷得让祁修竹一颤,贺免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他脖颈上的小痣。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这可是你说的。”他把鲜红的刘海反抓到脑后,垂眸看向祁修竹,“不后悔?” 后悔也没用。 祁修竹压抑已久的情绪似胸口的蝴蝶,还差一点就能高飞。 他声音很轻:“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会。” 贺免手臂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他心如擂鼓,等了半分钟后道:“行。” 屋内的空气变得灼热,祁修竹前胸发烫,后背却一片冰凉。 大脑混沌不堪,贺免凑过来想吻他,被祁修竹支着手推开。 什么都可以,但是不可以接吻。 他拒绝的意图太过明显,贺免眉心一蹙,加重力道压下去,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下一口。 铁锈味在舌尖上一点点蔓开,祁修竹掐住贺免的脖子,白皙的手指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祁修竹用另一只手抹了把唇角,指尖染上一抹红,他哑声骂道:“真把自己当狗了?” 贺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虎牙,反握住祁修竹的手腕,喉结在他掌心一滑:“狗怎么了?狗是人类最好的伙伴,你不喜欢?” 祁修竹掐着他的手一紧,仰头骂了句:“不要脸……” 头顶的灯眨眼间摇晃成两道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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