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筝忽然僵住一瞬,脸上发热,翻身躺进了被子里,举着手机慢慢打字。他语焉不详:“很多地方都有一点儿。” “有些奇怪的地方还青了,比如膝盖、手肘什么的。”他丢下手机还真的掰着看了看,那天后半夜他有点断片,搞不懂这些淤青都是怎么来的。 陆温乔没有理他说的这些,隔了一会儿说道:“我看见你的转账了,可以。” 陈乐筝开心地笑了笑,心中仍有不安,便自觉说道:“我本来每个月要还你16666.66,这样看是太少了,你看还需要我做点什么,以工抵债嘛。” 陆温乔:“你能做什么?还是打算就用那一个晚上抵每个月都还不上的部分。” 这就有点太夸张了。陈乐筝心眼实,是个老实人,很讲公正,他心想,自己的初夜倒确实没有这么值钱…… 陈乐筝没怎么过脑子,只是在想办法让陆温乔满意,就问:“一个晚上不够,那就很多个晚上?” 刚把这话发出去,陈乐筝就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住了。 他从小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但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保守的小男孩,后来在直播里搔首弄姿,那也只是耍耍嘴皮子,为了在网上赚钱罢了。 可他现在居然变得如此不知羞耻。 他立即按下撤回。 陆温乔:“我看见了。” 陈乐筝着急忙慌,也会觉得难堪:“啊,我发错人了。” 半晌后,陆温乔问他:“陈乐筝,问都问了,你真的以为我看不见?” 在陆温乔面前,陈乐筝自作聪明的样子当然是非常笨的。 他垂头丧气:“你知道,我很容易说错话……我也知道,你不是同性恋,那是个意外,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他等了一阵子,见陆温乔没有回复了,清楚自己再聊下去只会惹人厌烦,只好暂时作罢。 扭头看看时间,又快三点钟了,陈乐筝叹了口气,下床准备直播。 这些天提早开播、加长时间的效果立竿见影。陈乐筝没少赚,他鹅鹅tv的背包里金币数量翻番,让人心里稍稍舒坦起来。 尽管他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从参加完同学聚会起,他就一刻也没停下来休息过。 陈乐筝进入了游戏,和以往一样边马不停蹄地上分,边叽叽喳喳调动氛围,和弹幕互喷,或说些矫揉造作的话恶心所有人。 比起现实里遭遇的滑铁卢,他在游戏里找回了一部分春天,因为那些热衷于“cpdd”的网络男神实在太好钓了。 深夜档来临,陈乐筝按时安排上解压放松小节目,开始登小号去低分段钓男人。 他用的就是自己的男号,游戏里甚至还会打开语音,但陈乐筝的声音条件本来就还行,他故意夹一夹,叫两声哥哥,顺着那些男人的大男子心意吹几句,他们一开始直呼恶心,之后却又都来加好友约下一局。 其中不乏直播间里的黑粉观众。 都是屌丝和上分奴罢了。 陈乐筝一边听眼下这人肉麻地叫自己“baby”,一边在镜头前得意地挤眉弄眼。 他关掉语音话筒,语音转文字说:“哥哥你这么喜欢叫我北鼻,好洋气啊,是美国人吗?American?” 对面一讪,尴尬地哈哈笑了:“你可以猜一猜。” 陈乐筝歪嘴冷笑,总算在满屏的弹幕里看见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在直播间里说:“他还要我猜,猜什么,猜他是不是美国人?我是美国人他都不会是!” 没有人知道陈乐筝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美国人。 但总之很好笑,大家看得不亦乐乎。 陈乐筝也笑,抬头对着电脑点了点,把之前答应的红包抽出去,然后他就忽然眼前一亮了。 这些天都没再出现过的someone今天终于来了。 “哇,someone哥来了呀,”常言道小别胜新婚,陈乐筝这一次格外热情,“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别人了呢。” 他一拍脑门,嘶了一声,连忙改口道:“是我以为你爱上别的主播,不再来看我了……现在来了就好。” 陈乐筝已经知道了someone和别人的不一样,知道他很正直包容,是个很好的人,既不骂他也不想睡他,而是单纯地喜欢看他直播,喜欢他。 能有这样的榜一,陈乐筝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做someone不喜欢的事,比如在直播时当众找他卖腐。 于是陈乐筝热情地招待完了他,便不再造次,只是继续去游戏峡谷里驰骋。 直到下播之后,陈乐筝见someone今晚又给他刷了一万多的礼物,就又去微信私聊以表示感谢。 风筝飞飞:“哥你好有钱啊,要是我有你这么有钱就好了,哎。” 风筝飞飞:“从我请假去同学聚会之后,你这么久没来,是生我的气还是太忙了呢?” s:“你请假回来之后突然提前下播的那天晚上,我也来了。” 陈乐筝更加愧疚了:“那天真的是突发情况,我前一天又喝多了,整个人疯疯癫癫,你大人有大量~” s:“你最近很缺钱?” 陈乐筝瞪大眼睛:“哥哥你怎么发现的?” s:“看你的直播时长统计,比之前长了很多。” 陈乐筝小小地受到感动,忍不住倾诉起来:“是啊,我最近欠了笔很大的债,不努力直播还能怎么办?你又这么久不来[苦涩][流泪]” 过了一小会儿,someone问:“你欠了谁的钱啊,还会还不起?” 陈乐筝思来想去,就这么说了:“就是在同学聚会上,我欠了当初那个学长的钱,我不小心把他的车弄坏了,他抓着我不放,非要我赔钱。” s:“已经长残了,人模狗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个学长?” 风筝飞飞:“就是他!他现在可凶了,特别变态。” s:“这样啊。” 陈乐筝本来是想卖惨的,但太违背良心了,他也不敢说得太过分,导致效果似乎不佳。 紧接着,someone又说:“那你挺可怜的,为什么还要理他。” 陈乐筝对着手机点点头,头昏脑胀地说了一句十分扫兴的话:“很少有人能理解我,喜欢我,你要是他就好了。” 说完这些,陈乐筝随着思绪飘荡了一会儿,定睛一看,眼前已经出现了他和陆温乔的聊天框。 他都说过自己不会再提那晚的事,陆温乔却理也不理他了。 他深吸了口气,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继续打字道:“我白天都有空闲时间,帮忙跑腿,打扫卫生,或者做点什么别的,你一句话的事就行。” 出乎意料的,陆温乔这下回得很快:“这些事情,助理或者保洁员应该做得比你要好无数倍。” 虽然说得完全没错,但这对陈乐筝而言也太无情了。 他努了努嘴,一时半会儿也不想不出自己还能提供什么价值给陆温乔。 不过,陆温乔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周六晚上过来,地址发给过你了。” 陈乐筝很慢地翻了个身,屈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 周末晚上,在陆温乔在市中心的那套大平层里,要去做些什么呢? 无论做什么,陆温乔叫他过去,他都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陈乐筝的心跳得很快,每看一次那短短一句话,都跳得很快。他既有点害怕周末的到来,又特别想要周末快点到来。 一晃眼到了周六,从前月月全勤的陈乐筝又请假了。 他出门前洗了个很久的澡,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踏上了前往市中心的地铁。 找到那个门牌号的大门前时,夜色已经降临,陈乐筝的脸上还带着副墨镜,他四处看来看去,好像没见过这么高级的住宅区,一副欲盖弥彰、偷鸡摸狗的样子。 不等他先敲门,眼前这扇门竟然先开了。 ——一个模样标志穿着不菲的陌生面孔在和里面的人告别:“陆温乔,你就洗你的吧,我先走咯。” 他一抬头,看见陈乐筝时吓了一跳:“你是谁?偷偷摸摸来干嘛的?我叫保安了!” 陈乐筝立即摘下墨镜,慌张地摆了摆手:“不是,我……我来上门服务的……” 那人张开嘴,脸上仿佛裂了道缝,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乐筝卡壳在原地,紧接着就看见刚洗完澡只穿着浴袍的陆温乔走出来,站在了不远处。
第20章 陆温乔家的大门就那样敞开,从屋里到屋外,一条线上站着三个人,都破天荒地保持了短暂的沉默。 替陆温乔堵在门口的谢陶率先反应过来,目光犀利地打量起了陈乐筝:“上门服务……你服务什么的?做保洁的吗?可怎么连工装也不穿。” 陈乐筝试图抬眼往里看。 谢陶防范意识很强,顺势就给挡住了,还将门往里关:“你往里瞅什么,我在问你话呢,不回答我真的叫保安了。” 刚才那点亮堂的光瞬间被遮住了一大半。 陈乐筝瘪了嘴,手里捏着墨镜,眼珠直溜溜转了转,说:“我找陆温乔先生呢,是他点的我,您是?” 谢陶一听,又猛地吸了口气,仿佛在认知层面上受到了天大的挑战。 不怪谢陶满腹狐疑,但凡是认识陆温乔的人,都绝不会相信陆温乔会点什么上门服务。陆温乔在美国那么多年,眼光挑剔得很,还能看得上眼前这样贼眉鼠眼的人? 不过因为陈乐筝长得匀净白嫩,看上去柔柔弱弱茶茶的,确实有点能干这行的姿色,他又直白地报出了陆温乔的名字,这让谢陶变得没那么坚定了。 “陆温乔点的你?你说清楚,”谢陶指了指他,“你到底服务什么的?” 在他们还在门口拉拉扯扯之际,陆温乔微微拧眉,开口叫道:“谢陶。” 这个叫谢陶的人终于转身了。 陈乐筝重新隔得远远地看着陆温乔,同样顺势就悄悄跨进了门槛里,心想他今天已经请完了假,不可能为了这么个人半途而废了,他必须要找机会进去。 谢陶往里走了两步,又朝后面指了指:“温乔哥,门口这个人你认识吗?他说你点了上门服务。” 陈乐筝这时候给自己壮了胆,一边展示出积极端正的精神面貌,一边抢话说道:“哎呀,陆温乔先生,我来了。” “您点的、点的上门按摩包全套服务是吧,我是06号技师,这就准备。” 谢陶瞪眼看向陆温乔。 陆温乔沉默了一会儿,甩了甩发梢落下来的水珠,对陈乐筝说:“你去准备吧。” 然后转了个身,才说:“是我叫的他。” 陈乐筝松了口气,往客厅沙发边走的时候还竖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看得出来,这个谢陶和陆温乔的关系至少都很亲密,也很自然。 谢陶不仅会称呼陆温乔为“温乔哥”,还能够直呼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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