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知道陈秘书为什么要帮他找伴侣了,这哪是吃饭啊,分明就是聚众开银趴。 众人的视线随之落在他身上。包间里的灯很暗,江子珩透过空气中的烟雾四处打量,圆桌靠里的位置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呦,是江总吧?”江子珩循声看去,在一片白烟里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他指端夹着的明亮火星。 他没出声,对面传来一阵笑声,那人又开口道:“怎么一个人来的啊?难道是和陈总心有灵犀?” 没一个脏字儿,但话里的意思却又格外露骨。 角落里传来几声哼笑,动静不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江子珩两手插兜盯着烟雾后的人影看了一会儿,轻轻啧了一声,拖出手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烟不好,”他从面前的烟盒里倒出一根,点燃了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细细的白雾,“把您眼睛都熏坏了。” 他从旁边随便挑拣了一盒没开封的,放在圆桌上转到对面,说:“换这个吧,要不然脑子都抽傻了,您身家可重着呢,抽傻了给谁啊。” 包厢内的氛围很明显地停滞了一瞬,却很快又恢复如常。 “江总不抽烟,就不要给人乱推荐了。”对面那人没跟他抬杠,拿起烟盒掂了两把,说:“开个玩笑而已嘛,没必要当真。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想给你解解闷嘛。” 江子珩把燃了一半的烟扔进烟灰缸里,没应他的话,扭头去问陈秘书:“陈总什么时候来?” “马上到。”陈秘书把包厢里的主灯打开,整间屋子一下大亮起来。 江子珩半眯着眼睛,视线扫过沙发上零散的几对人,最后落在圆桌对角的男人身上。 那人对上他的眼睛,咧开嘴笑了一下,和他遥遥打了个招呼:“江总,挺久没见了啊。” 脸和声音加在一起,江子珩终于从犄角旮旯里对上了他的信息。 去年一个小型招标会,他跟这人的公司都投了标,最后这人没中,从那以后凡是见面必对他冷嘲热讽,见缝插针地找他不痛快。 他已经不记得这人的名字了,犹豫着要不要回答的空当,包厢门被吱的一声打开,同时打破了屋内微妙的奇怪氛围。 “陈总来啦,”对面站起身,盯着他身后说,“人都到齐了,您来的刚刚好。” 江子珩整理了一下衬衫,也跟着转过身,陈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他这么一起身,两人差点就撞到了一起。 “陈总,”江子珩眼疾手快闪到旁边,虚扶了他一把,“您请坐。” 陈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招呼大家:“快入座吧,我马上让他们上菜。” “小江总,”他突然抓住江子珩的胳膊,扯着人坐下来,“你就坐这里吧。”
第31章 针管 陈书一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在圆桌跟前落了座。 江子珩被他按在椅子上,等陈书松手的时候,桌上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一个空位置都没留。 而且别人还真的都带了伴侣,只有他和陈书是自己进来的。 江子珩心里重重一跳,这时候才回味过来刚才那人说的话。 ……“心有灵犀”。 什么鬼东西。 江子珩轻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侧头瞄了陈书一眼,没想到对方正看着他,这一眼直接被逮了个正着。 “陈总。”江子珩对他笑了下,略显尴尬地叫了一声。 “嗯。”陈书点了下头,偏头对墙边站着的一个女人说:“来给江总倒酒。” 那女人立刻捧着白酒走过来,哒哒哒跑到江子珩面前,给他倒了一整杯:“江总好。” 酒面和杯口几乎齐平,江子珩皱了下眉,点头说:“你好……” 话还没说完,陈书突然冷下脸,呵斥那个女人道:“怎么回事?倒酒没有分寸吗?你让江总怎么喝?” 包厢内淡淡的谈笑声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打断,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完全不值得他们分一点注意力出来。 但那女人瞬间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重新倒一杯。” 话是对着他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不住地往陈书的方向瞟,好像那边坐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没事,”江子珩把杯子往自己跟前拖了拖,挡在两人中间打圆场,“也没洒出来,可以喝。” 陈书扫了他一眼,对女人抬了抬下巴:“还不谢谢江总。” “谢谢……谢谢江总。”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整个人畏畏缩缩地向江子珩鞠躬,“谢谢。” “没关系。”江子珩打量她一眼,包间里空调的冷气很足,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衬衣和一条短裙,视线扫过手臂的时候,他看到女人手腕上几道醒目的疤痕。 圆圆的,都是米粒大小,像是被人用烟烫出来的。 江子珩垂下眼,看着跟前满满的酒杯,沉默几秒后靠在椅背上搓了搓胳膊,转头看向女人:“有点冷了,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外套吗?” “啊?”她明显愣了一下,江子珩看到她的眼睛向后看了下,才点头说:“好的。” 等外套的间隙,江子珩慢慢扫了桌子一圈。 说是找大家来聚一聚,可饭局开始半个多小时了,这些人除了刚开始和陈书打了个招呼,剩下的时候都是在三三两两地交谈,基本没人再跟陈书说过话。 和陈书周旋了这么久,他一直都没往别的地方想,合同谈不拢,他就觉得是自己让利少了,回去拉上几个合伙人没日没夜地商量。 但刚才那个人说的……“心有灵犀”,好像一下把他给点醒了。 现在细细琢磨起来,陈书好像是在故意的吊着他,不说成也不说不成,就用那么几个理由来来回回地搪塞了他好几个月。 江子珩稍微想明白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思忖着看向陈书。 对方果然正看着他。 “江总,”他和陈书对视了两秒,听着声音转回头,女人把外套递到他跟前,小声说:“您的衣服。” “哦,”江子珩伸出手去接,伸到一半又收回来,皱起眉说,“现在好像不太冷了,你先帮我拿着吧。” 他看到女人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江子珩顿了一下,又抱着胳膊补充说:“不要挂回去了,拿来拿去的太麻烦。” “好的,”女人看向他身后,低下头叠衣服,“我帮您拿着。” “你穿着吧。”江子珩坐直身体,在女人抬头前先看向陈书,微微笑着说,“不然倒酒不方便。” “哦,”陈书看着他挑起眉,盯着他扬了下头,说,“那你就穿着吧。” 他抬手搭上江子珩的肩膀,隔着衬衫捏了几下,说:“穿的很少啊。” “不少。”江子珩推开他的手,转头直勾勾地盯着陈书,说:“陈总,我今晚来其实是想跟您说,我们之前一直谈的那个平成路的项目,我不打算做了。” “您找别人吧,融资这方面我有点困难,”他对陈书笑了下,很无奈的样子,“再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陈书没说话,静静地听他说完了这些,忽然皱起眉,很轻地啧了一声。 “看上她了么?”他对着江子珩后面一挑眉,说,“送给你也行。” “啊?”江子珩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给搞懵了,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正对上女人无措的眼睛。 “她是beta,”陈书凑近他,低声说,“我打过试剂的,生殖腔已经退化了,怎么搞都不会怀孕。” “你想怎么玩都行,”陈书又往前挪了挪,呼出的热气暧昧地喷在他的耳廓,“送给你了。” 江子珩和女人对视了几秒,看到她脸上的恐慌在不断放大,嘴唇也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睛不停地眨,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那我要了。”他转回头,抬手摸了下耳朵,“陈总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吧?” 陈书在他耳边哼哼了两声,指尖隔空描着他的轮廓,懒洋洋地说:“为了她,附加条件你也会答应?” “先说来听听。”江子珩靠上椅背,和他拉开距离,“太过分当然不行。” “哦……”陈书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眯起眼盯着他说:“你让我搞一下呗。” 江子珩转头看向他,陈书呵呵笑了两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你怎么这么香啊,真是让人心痒的难受……” 鼻尖蔓延起一种类似于劣质香水的味道,江子珩嫌弃地往后靠了靠,看着他陶醉的表情说:“陈总,你还没达到我的标准。” “腿太短,腰太粗,身材像块木板,长的也一般,”他从上到下缓慢地审视着陈书,碰上对方的视线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你的这个——“信息素”?太难闻了。” “我不喜欢搞你这样的。”江子珩皱起眉,很认真地补充,“看着就反胃。” 话说完了,陈书的脸也彻底黑了下来,阴沉地盯着他看,恨不得要从他脸上盯下一块肉似的。 江子珩毫无波澜,回头看了眼墙边的女人,又说:“还有她,现在是我的员工了。” “好了,”他拍拍手站起身,两手插兜俯视着陈书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您慢慢吃哈,我就带着她先走了。” 其他人窸窸窣窣地交谈了这么久,中间噼里啪啦的掉了几个杯子都没人在意,江子珩一站起来,这些人却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包间内瞬间一片寂静,江子珩停顿了一下,面向众人轻轻摆手说:“没事啊,大家继续,我喝多了,就先失陪了。” 他转身要走,一只胳膊突然从后面抓住他,紧跟着是陈书低低的吼声:“都走,都出去!” 周围安静了几秒,众人都默契地揽着伴侣出了门。 几乎是眨眼之间,包间内就只剩下了他和陈书,还有并肩立在墙角的陈秘书和那个女人。 “江子珩,”陈书紧紧拽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给脸不要脸。” 江子珩抽了抽胳膊,被陈书抓着抽不出来,他叹了口气,慢慢转回身,一把揪住了陈书的衣领:“谁稀罕你给的破脸皮,跟你一样丑,我看到就想吐。” 陈书比他稍矮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大块,实际上弱的要命,江子珩只不过稍微用了点力,就轻而易举地把他甩了出去。 可他仍然死死抓着江子珩的手腕,借着下坠的惯性猛地拉了江子珩一把,另一只手伸进兜里,似乎在摸索什么东西。 “松手啊,”江子珩趔趄了几下,跟着他一起扑到了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他倒吸了一口气,缓冲的空当,陈书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 “江子珩,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陈书居高临下地跪在地上,从上面按住了他的脖子,用力迫使他低下头,“这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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