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域生日比游弋大几天,游弋这些年总不服气,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应该是哥哥才对。他给茁茁壮壮当了这么多年哥了,怎么霍域来了他就成弟弟了?所以他没事儿就想占点儿便宜,变着法儿地让霍域管他叫哥。 霍域是不会跟他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的,此时一边在纸上画棋子一边毫无负担地叫了声哥。 游弋一脸满足地摸摸他脑袋:“乖呢,哥哥给你买糖吃哈。” 谷壮壮在身后笑:“游弋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个哄骗少年儿童的怪大叔。” 他一笑,游弋才发现他也进来了,回过头问他:“你来我们班干吗?回你们班去啊。” 谷壮壮一愣,挠挠头笑了:“我忘了”。 上了初中,其他三个都在一个班,偏偏把谷壮壮给分出去了,这都一年了他还没习惯呢。 还好这天老师们都在批改卷子,每个班都像放了羊,偶尔有一只小羊走错圈也没人注意。 放眼一看,班里一大半人都在玩儿,但还是有几个刻苦的孩子埋头苦读。霍域和谷茁茁成绩好归好,但都不是那种铆足了劲学习的孩子。家长们教育很宽松,对他们并没有别的要求,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就行了。 个别想不开的孩子就要钻牛角尖了,我天天拼命学习怎么到头来还不如你天天玩儿的考得好?这还有天理吗? 那天学校早早放了学,三个人前后脚往外走,游弋手欠地拽拽霍域的书包带问:“你俩这回没发挥失常吧?我可等着蹭你们的大餐呢。” 谷茁茁笑笑说:“我这回肯定考不过霍域,霍域英语得超我。” 霍域还没说话,旁边路过的一个男孩儿冷哼一声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从小国外长大我英语也能考第一。” 那男孩儿说完鼻孔朝天地走了,游弋皱着眉就要追上去,霍域赶紧伸手拦了他一下。 游弋瞪他一眼:“你拦我干吗?没听他怎么说你吗?国外长大跟英语考第一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这人什么脑子?” “猪脑子”,霍域揉了下他的腕骨,不咸不淡地说,“所以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游弋甩开他手,生气了:“你回回都这样,谁说你什么你都不生气,到最后气的都是我。要给我气出病了你伺候我一辈子。” 霍域耸耸肩不说话了,任他埋怨。 随后过来会合的谷壮壮看看游弋的表情,跟谷茁茁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了,一准是霍域又把小炮仗点了。 当晚,游弋回家就去床底下找他的小本本了。这些年霍域每让他窝一次火,他就在小本本上给霍域记上一笔。六年过去,这小本本也记了不少“罪证”了。 其实他了解霍域,霍域眼高于顶,根本不把那些小虾米小螃蟹放在眼里。谁说他是小外国佬了,谁说他考试是抄的了,谁说他篮球打得菜了,他根本无所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然昂首阔步走自己的路。 游弋可听不得这些,他的想法很简单——我们整个院儿都心疼的孩子怎么能让你们随便诋毁?按他的脾气,非得踹那些孩子的屁股一脚不可,可霍域总拦着他,于是他连带着也生霍域的气。 此时他在小本本上写下:“×年×月×日,霍域又拦着我,没让我踹上那个谁的屁股,气死我了!我小时候给他吃那么多大白兔怎么就喂出个小白眼儿狼来?等我哪天生大气了,我一定狠狠地……” 狠狠地什么?游弋咬着牙狠了半天,纸都被戳破了也没想出来他能把霍域狠狠地怎么一顿。揍一顿他怕给霍域打坏了,骂一顿霍域估计也没什么反应,就连咯吱一顿都不行,霍域没有痒痒肉。 这人还治不了了,他一生气把笔一扔不写了。 第二天成绩下来了。英语试卷一发,游弋自己的成绩都没看,拽了霍域的卷子就走。 他走到昨天没踹到的那个男孩跟前,绕着他的座位转着圈,非常夸张地大声喊:“哇,我们家霍域英语考了118欸,怎么这么粗心呢,哪里丢了两分呀?让我来看看,听力——满!分!完形填空——满!分!阅读理解——满!分!噢,只有作文扣了两分啊,我看一定是老师防止他太骄傲扣的嘛。” 座位上的男孩儿桌上放着一张96分的试卷,气得脸红脖子粗。其他同学不明就里,打趣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家霍域厉害了,天天显摆,你自己考了多少分啊?” 游弋卷子一收摆摆手:“哥的成绩你还敢打听?说出来吓死你。” 说完他回座位坐下了,霍域拿着他的卷子点了点分数,问他:“这点儿分你想吓死谁?” 游弋一看——72,刚及格。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能吧?没觉得难啊。” 霍域一眼就断了案,从他笔袋里拿出一支铅笔扔给他,又点点他的答题卡说:“用错铅笔了,识别不了。” 游弋定睛一看,可不是用错铅笔了吗?加上他的答题卡涂得敷衍了事,能识别出来就有鬼了。于是他又开心了:“那这么说我考得不错嘛,用错铅笔都能及格呢。” 霍域早给他把分算完了,此时说:“撑死也就105。” 游弋撇撇嘴,很不服气:“105怎么了?那个谁才96。”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霍域倒是听懂了,笑着看他一眼,问他:“高兴了?” “我高兴得不得了,都恨不得唱首歌呢。” 彼时,英语老师正从他们座位旁边的走廊往教室走,听到他这句话,进门就朝他招了招手:“来,游弋你上来,考那么点儿分你还高兴得恨不得唱歌呢是吧?来舞台给你,唱吧。” 游弋嬉皮笑脸地摆摆手:“不唱了不唱了,老师您上课吧。” 英语老师是位美丽的女老师,闻言把课本一放头发一撩,站到了讲台边:“别呀,这回咱班同学考得不错,你唱首歌给大家庆祝庆祝。来首英文歌吧。” “真让我唱啊?”游弋说着已经站起来往讲台走了,“那我就献丑了。” 班里的同学起哄的起哄,鼓掌的鼓掌,谷茁茁在后面戳了戳霍域,低声问:“他能记得词儿?” 霍域撩着眼皮看着台上嘚瑟的游弋,哼笑一声:“能记得个鬼。” 果不其然,游弋开口唱到第二句就记不住词儿了,但人家也没有半点窘迫,愣是把第一句的词儿又套进了第二句的调里,就这么循环往复,生生用一句词儿唱完了整首歌。 底下的同学都笑得不行了,游弋却台风稳稳的,唱完了还后撤一小步弯腰朝左右各鞠一躬,说:“谢谢大家的掌声,要签名的趁早啊,过两年我红了可就未必认识你们了。” 英语老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哎哟我天,以后去别的地儿唱歌千万别说是我学生。” 连霍域都被他逗乐了,游弋下来看他在笑立刻调侃他:“不容易啊不容易,我一年能把你逗乐的次数俩手都数得过来,早知道我费劲巴拉地给你讲那么多笑话干吗?” 这些年,游弋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就要讲给霍域听,霍域从来没被他逗笑过。游弋不信邪,有一次专门买了一本笑话大全,一整天都围着霍域讲,讲到他嗓子也冒烟了,肚子也笑疼了,霍域还是没笑,最后竟然还淡定地递给他一杯水说:“别费劲了”。 那天放学之后,游弋就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追在霍域屁股后面给他唱歌,来来回回那一句,一路从学校唱到了一年无数度的全院儿大聚会。
第8章 来打我啊 全院儿大聚会三不五时就要举办一次,理由可以是节日、生日,有时候甚至就只是孩子们放假了、孩子们考完了、孩子们长高了。 这回当然是庆祝孩子们要放暑假了。霍荻也放假了,五位大人加上五个孩子刚刚好坐满一张十人桌。 大人们没人在饭桌上问考试考得怎么样,只打听他们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只有霍荻讨人嫌。 菜还没上来,他闲着也是闲着,来回指指游弋和谷壮壮,挑眉问:“你俩这回倒几啊?” 游弋瞪他一眼:“谁倒数谁倒数?我俩什么时候倒数过?” 霍域大概是被霍荻传染的,小时候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再也找不到了,此时搭腔道:“一个英语刚及格,一个数学刚及格。” 霍荻一笑:“这俩玩意儿还能考上高中吗?” 霍域淡淡摇头:“我看悬”。 霍云宽笑着点点他俩:“你俩太烦人了。” 这俩人跟说相声似的,游弋不搭理他们了,起身出去上厕所去了。 他出去了霍域才又解释:“游弋拿错铅笔了,壮壮考数学睡着了。” 谷壮壮嘻嘻一乐:“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谷震闻言搂过他拍着他的肩膀说:“行儿子,晚上在家放着软乎乎的床不睡,喜欢在考场睡硬桌子是不是?有个性。” 于茉莉笑了:“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心宽,好事儿。这回就算了啊,下回再这样罚你俩给我刨院儿里的小菜地。” 一屋子人打趣游弋和谷壮壮的功夫,靠近门口的霍域忽然听到外面游弋在跟人说着什么。起身出去循着声音一找,合着游弋在隔壁跟一帮不认识的人聊上了。 “爷爷您身体真硬朗,一点儿看不出来80了,皱纹也没有白头发也没有,我看您起码能活到150。” 游弋特自来熟地跟人聊着,霍域往屋里一瞧——这恐怕是一家人来给老爷子过生日的,大圆桌中间还摆着个80大寿的生日蛋糕。 看了两眼刚准备逃走,游弋就跟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立马转过身喊住他:“哎,霍域你来啦,爷爷今天80大寿,咱俩给爷爷唱首生日歌吧。” 霍域心想:这是我爷爷吗?面上勉强笑了笑说了声“爷爷生日快乐”,说完摆摆手掉头就走。 屋里游弋还在说:“别理他他就这样,从小就认生。爷爷我给您唱,唱一遍中文的唱一遍英文的,您要是没听够我还会西班牙语的呢。” 霍域很是无语。回到他们自己的包厢,谷茁茁笑问:“游弋又哪儿野去了?” 霍域朝隔壁歪歪头:“新认了个爷爷,给人唱生日歌呢。” 不一会儿游弋端着块蛋糕回来了,眉飞色舞地显摆:“隔壁爷爷送我的生日蛋糕。” 他把蛋糕往霍域面前一摆,兴高采烈地跟大家讲起了隔壁的爷爷,霍域也没半点负担地就开始吃。 游弋经常干这种事,他喜欢跟上了岁数的人聊天,赶上老爷爷老奶奶过生日他一定要凑上去给人唱首生日歌,唱完了人家送他蛋糕他就拿给霍域。 桌上这些人都习惯了,几个孩子长大以后没人像霍域那么爱吃甜食了,自然也没人跟他抢。还是霍荻,这人永远没个正形,伸手就夹了一筷子蛋糕塞进嘴里,吃完还要吐槽游弋:“你也不怕给他喂出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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