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得到姜远的一点动摇,一点心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姜远依然像当年一样,可以冷漠决绝地舍弃一段感情? “这只是你的想法!姜远!对你而言,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浪费时间?!”陈述想冷静下来,但话一出口,就带着满腔怨气。 陈述紧紧握着姜远的手腕,姜远感到一丝钻心的疼痛,但他没敢抬眸看一眼陈述,沉默对峙中,姜远的呼吸缓慢而又艰难,缓了许久,姜远终于从陈述的手中抽出手腕,“陈述,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明明不属于小镇,来回奔波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早点结束对你我都好。” 话一说完,姜远转身就走,不敢停留一刻。 陈述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地朝那背影喊了一声,“姜远!” 他想阻止姜远,让姜远回一下头也好,但姜远直接关了车门,启动车子离开了。 陈述一时间恍然如梦,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的人。 一路上,陈述都陷入了极大的困顿中。 他不明白姜远为什么突然提出交易结束,是因为王子君?虽然姜远刚刚没有正面回答陈述的问题,但陈述可以确定的是,就算姜远仍对王子君有什么想法,也绝不会去做插足的事情。而陈述口头上喊的那些所谓的旧情复燃,也不过是他冲动之下,故意试探和刺激姜远的。 也许是这场婚礼刺激了姜远。 姜远说他想回过正常生活,陈述知道,也就是那种交女朋友,娶妻生子,有正常家庭的生活,他也许期待的不是和王子君结婚,而是像王子君一样拥有家庭和伴侣,获得普通人的幸福。 姜远不是同性恋,陈述最是清楚,这场交易本就是陈述用了手段,趁虚而入才成功的,而姜远从来都不是自愿的。 可不该这个时候结束的! 陈述原本的计划是给予姜远最好的帮助和体贴,让他享受沉沦,然后逐渐变成自己的同类,之后自己可以随意将人丢弃。 但计划再次被打乱!陈述感到一种难以掌控的心慌,这是他多少年来,处理项目危机情况时也没有过的慌乱。是的,这是因为他不甘心!陈述立即为自己的心慌找了借口,对,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还没有成功!所以交易不能结束!就算结束,也应该是他来喊停!姜远凭什么?! 对!不能就这么结束,不能功亏一篑! 这段时间,陈述明明能感觉到姜远对自己态度的软化和改变,可还不够!还不够!要不然姜远也不会这样决绝地突然提出结束。 陈述知道,姜远是个固执的人,一旦说出某些决定,便不可能轻易改变。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再次把人留住?陈述顿时觉得头疼,就算他有过感情经历,但从未有过哄人的经验,他和曾经的伴侣几乎等同于相处和谐友好的合作伙伴,既熟悉又疏远,永远尊重彼此的想法和行为,所以不会产生什么占有和在意,也就不会产生争吵。 其实,仔细想想,争吵是因为在意才会发生的事情,不在意所以可以永远相安无事。 是的,对拥有情人和仇人双重身份的姜远,难道能做到不在意吗?在意是很正常的事情,陈述再次自圆其说。但陈述却没去思考自己在意的是否有些太过突出,是否超出了自己理智的范畴。 陈述在专心致志地思考如何哄好生气的姜远。 哄人经验空白的陈述,只能从对待客户的经验入手,拿下客户,向来都是从客户爱好和在意的事情入手,但对于姜远这样似乎没什么特别热爱的人,却是难上加难。 一番冥思苦想后,陈述再次感到后悔,他那天不该对姜远如此粗暴,不该头脑一热,突然变得无理取闹,像个吃醋的泼妇一样,非要找个说法,弄得姜远生气,自己也失控,其实冷静下来处理,现在的局面也不至于变得如此糟糕。 陈述揉了揉太阳穴,他告诫自己,遇到姜远的事,绝不能再这样冲动。
第65章 思念在捶打理智的门 直到下了飞机,陈述还在想这个事。 “陈述!” 一声喊叫拉回了陈述的思绪,陈述抬头一看,林易飞带着一群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向自己走来,声势浩大,引人注意。 陈述本就不悦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 “你疯了?带这么多保镖是准备明天上新闻吗?” 林易飞尴尬地笑了笑,一边示意保镖拿过陈述的行李箱,一边揽着陈述往外走,“不是……我这是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着想。” “为我们?”陈述盯着林易飞,“是为你自己吧?这刚从国外回来,又惹什么事了?” 林易飞立即眼睛一瞪,气愤地低喊道,“没有!你怎么不说是有人要害我呢?!” 陈述眼睛一眯,“谁要害你?” 林易飞立即嘴巴一抿,而后讪讪一笑,“我胡说的,其实是一个朋友开的安保公司,我雇几个保镖照顾生意。” 陈述噎了一下,“你可是够闲的。” 而后四名保镖一辆车跟在后面,另外两名保镖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陈述和林易飞挤到了后面。 保镖五大三粗的挡住前面的视线,黑色西装的背影显得车内的气氛压迫阴沉。 陈述蹙起眉头,脸色更加不好。 林易飞看向陈述,“怎么了?刚下飞机就见你黑着个脸。” 林易飞眼珠子一转,“吵架了?” 陈述正想否认,但又想到什么,于是扭头问道:“你一般怎么哄你女朋友?” 林易飞嘿嘿一笑,有点看热闹的嫌疑,“真吵架了,啧啧,还没见你哄过人呢,稀奇。” 陈述没好气地开口,“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 林易飞好脾气地笑了笑,“那我总可以问问吵架原因吧?你这不说,我没办法出主意啊。” 陈述沉默了几秒,然后道:“他想结婚,想有个正常家庭,现在和我提了分开。” “艹!”林易飞有些吃惊,“这我也没什么办法了,总不能让你去泰国变了性,再回来和他结婚吧?就算如此,你们也生不了娃呀。” 陈述黑了脸,双目幽幽地看向不正经的林易飞。 林易飞紧急闭嘴,而后重重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地说,“陈述啊,你看到现在人家还是个纯直男,我说真的,既然这样,你也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如摊牌吧,给他个痛快,也给你自己个痛快。” 搭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陈述沉声道:“还不是时候。” 林易飞挑了下眉,故意调侃道,“那什么是时候?你当初可说半年就能把这儿事解决的,但我怎么觉得……进展不大呢。陈述,你别是不舍得人家,借着什么报仇的借口,和人家谈上了吧?” 此话一出,陈述周围的温度陡然一降,而后一个冰冷阴沉的眼神看了过来,虽一句话也没说,却吓得林易飞愣了一下。 林易飞这下是彻底闭嘴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是劝陈述早点结束,而是说他喜欢上姜远。 这等同于说陈述是个恋爱脑,爱上了害了自己和父亲、把自己生活弄得一塌糊涂的仇人。往深了想,这话的确带有侮辱人的意思。 但林易飞的确是开玩笑,也的确是无心之举,他知道十一年前那年的变故,陈述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现在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接近姜远。 是啊,陈述向来是个比他沉稳清醒的人,从创业到现在,陈述从没有掉过链子,决定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放弃或失败过,倒是林易飞自己,反而需要陈述处处替他操心。 这样想想,林易飞还挺有挫败感的,好像自己很少为陈述做出点什么,反而总给他惹麻烦,像个不懂事的拖油瓶一样,唉,自己这样一个生活感情方面的双重糊涂蛋,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呢,还替陈述瞎操心什么?真是祸从口出,又惹陈述不开心了。 “对不起。”林易飞低着脑袋,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陈述听见了,但他扭头看着窗外,没有搭腔。 今天已经很晚了,陈述没有再回公司处理事情,他直接去了母亲那里。 是郊外的一个别墅,绿化很好,母亲在后院开垦了一块菜园,自己种了许多蔬菜,还自己养了许多盆栽,没事喝喝茶,逗逗猫,看着挺悠闲的,但陈述也知道,母亲是有些孤单的。 所以一直以来,陈述尽量一个月就回家一次,而母亲每次都亲自下厨。 一进客厅,陈述就看见满满一桌子他爱吃的菜,而李晓云刚从厨房走出来,“真是掐着点来啊。” “闻着味儿来的。”陈述洗手坐了下来。 李晓云给陈述盛了一碗甲鱼汤,余光瞥了一眼陈述的脑袋,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听说你脑袋被砸伤了。” 陈述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明了,心里默骂了一句林易飞。 他和天下所有子女一样,都是报喜不报忧,何况这不算什么严重的事,他没必要告诉母亲,让母亲担心。 “一个月前的事了,早就好了。”陈述想略过这个话题。 李晓云却没打算放过陈述,“听说是替姜远挡的?” 陈述顿了一下,没看李晓云的眼睛,“只是……阴差阳错。” 李晓云深深看了一眼陈述垂下的睫毛,而陈述低头一口一口地喝汤,倒像是心虚在掩饰什么。 对于自己的儿子,李晓云再清楚不过,什么阴差阳错?骗骗他自己还行,哪里骗得过别人。 “现在还和姜远……在一起吗?” 陈述又顿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回答,心里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那你现在开心吗?” 握住勺子的手一颤,陈述终于抬头看向母亲。他想起母亲曾经的问题,她说她只希望自己开心,报仇什么的都不重要,但陈述却说让仇人痛苦他就会开心。 现在这一刻,陈述也不知道母亲问的是他和姜远在一起是否开心,还是如愿报仇是否开心…… 可无论哪个问题,陈述都不知道怎么作答。 “我……”开了口又停下。 李晓云却忽然笑了笑,“没关系,你总会知道答案的。” 而后李晓云岔开话题,不再谈起姜远和小镇,陈述的心却再次陷入恍然。 夜晚,陈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起身打开灯,拿过手机,点开和姜远的聊天页面。 他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但他们在冷战,而陈述明知道姜远不会在这个的时候给他发什么消息。 陈述想打破僵局,他想打个电话或发个消息过去,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述滑动屏幕,点开相册,里面现在几乎都是姜远的照片。姜远睡着的照片,姜远在厨房的背影,姜远认真看书的照片,姜远逗小乖的照片……一张张拼凑起与姜远生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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